正文 第四十章 重安的心(1) 文 / 風宴君
咋一看到父親在這麼晚來看自己,聶芷先是心虛,接著便自然地問道:「爸爸,你還沒睡覺啊?」
父親微笑:「你還沒睡呢?」
聶芷囧,把手裡的詞典擺回原位,接著抓抓頭髮,讓自己顯得更呆一點。「好香哦,南瓜餅是給我吃的麼?」
父親走進來,將碟子放在一旁,揉了揉聶芷的腦袋,眼角餘光掃過她面前那一堆書,轉而眼睛一亮。
「原來你有英語書啊?」
聶芷一怔,父親已經眼明手快地抽了去,她想阻止也來不及。這下糟了,聶斐的心理學巨著被發現了o(》﹏《)o
「這本書,怎麼看著有點怪呢?誒,這裡還有本詞典,小芷你不用的吧?不用借我。」
聶芷只得點頭,望著父親道:「你要我的書幹嘛?」
「爸爸不是要考試麼?裡面就有一門課程是英語,我想著去買英語資料,可發現自己不知道買什麼。既然你這麼基礎的階段都在看英語詞典,我也應該看一看。」
說完還怕聶芷聽不懂,又加了一句:「爸爸後天去聶斐家,你去不去?」
後天,是週六。
「去聶叔叔家幹嘛?」
父親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杏眼裡透出呆萌來:「去問聶斐一些事情,你要不要去跟季葉玩?季葉每個禮拜都會去哦。」
聶芷扶額,悄聲歎氣:咱們這樣去打擾人家的二人時光真的好麼?
話一敲定,聶父興高采烈地走了,臨走前還端走了南瓜餅,言之:「你一個小孩子晚上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對腸胃不好,剛好我還要熬夜,就獎勵給爸爸吧。」
聶芷有些許難過,美食啊美食,等她成功了再來享受吧。
重安此時卻開了口:「不用擔心,你父親報的是歷史專業,以他的基礎和聰慧,最多一年半他一定會通過的。」
聶芷搖頭:「我不擔心。我想,老爸他拒絕了聶斐的意思沒報經管專業也是有他自己的考慮的,也許老爸以後更傾向於當一個中學老師。那樣也不錯,至少比前世好很多。我的第一步計劃,這就有了一個更好的開端。」
在這種時候,重安並沒有去探索聶芷的想法,縱然她看一眼就可以知道,但她沒有,她希望聶芷能自己告訴她。
而聶芷卻不由自主地坐了端正,彷彿她要說的是什麼重大事情。確實,她剛才腦袋中一閃而過的想法凝結成現實的計劃,聽上去很樸實,其實很嚴肅。
「父親是要通過自考獲得文憑的,我必須讓他做他喜歡並且想做的事情。誠然他也挺喜歡當老師的,我記得前世他跟我說過。而母親,我倒想開一家飯館,由母親和爺爺奶奶坐鎮,也算一筆大的收入。至於我,雖然愚笨,但至少我得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學的金融系,這樣也能幫一幫聶斐他們,不然他們得說我忘恩負義了。」
重安微微低頭思忖,然後道:「你確定聶斐需要的是能幫他管理公司的人?也可以通過其他手段的,比如會計,比如律師,或者是銷售,主要還是看聶斐需要什麼,不然你的忙也是白幫。」
聶芷愣了愣:「是哦。」
「那明天我去問問他,他到底需要我為他做些什麼。畢竟我和他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多,沒道理我不幫人家。」
重安伸手過來摸摸聶芷的臉蛋:「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別把這七八歲的身體當成你二十六歲的心靈。」
聶芷點著頭,打了個哈欠就往被窩裡鑽。重安還是跟她睡的,溫溫暖暖的,多麼舒服。聶芷伸了個懶腰,然後抱著重安蹭了蹭。
半晌後,身邊的氣息開始均勻,進入深睡眠的聶芷完全感受不到重安的動靜。重安把她抱得更緊些,好讓這半晚的寒意不會侵擾到聶芷。
重安在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呵護聶芷,總是會顧念她是否受了傷,或者說別人做的事會不會間接影響到聶芷,這種感覺,怎麼像是在養女兒似的?不,還是用閨蜜更恰當一些吧。她真心喜歡並保護著聶芷,就像家人一樣,她的身邊就剩下這麼一個小傢伙了,不能再失去的。
翌日清晨,聶芷照例是被鬧鐘吵醒,她瞇著眼伸手去關鬧鐘,冷不丁被一隻溫暖的手抓住。那手的主人道:「六點半,準時起床。」
聶芷哀歎一聲:「春困哪,你就放過我吧。」
重安失笑:「要喊應該對著你的賴床習性喊去,關春困什麼事情?」
聶芷半睜開一隻眼,瞧見重安換了白衣坐在她身邊,當真是清麗如仙,翩翩佳人。聶芷就要撲上去,抱著重安讚美一番,卻對上重安淡淡的眼神:「刷牙洗漱去。」
聶芷不免一怔,脫口而出道:「你需要刷牙麼?」
「不需要。」
嗷。聶芷抓抓亂成一鍋粥的頭髮,穿了衣服就要起來,嘴裡還嘟念著什麼,重安凝神聽了聽,笑了:「在背《滕王閣序》呢。」
聶芷並不回應這句話,跟夢遊似得飄去了衛生間,擠牙膏,漱口,刷牙,整個人都不好了。果然小孩子的身體是不能熬夜的,這幾天多看了幾本書,幾乎夜夜快十二點睡,現在反應來了,她這頭重腳輕的是怎麼回事?
重安悠閒地給聶芷倒了杯白開水在桌上,輕飄飄又投下一粒藥丸,見著藥丸在水裡化開,撫唇讚歎:「太白的製藥手藝越發好了,居然能製出見水即溶的藥丸了,真是不得了。」
換言之,太白之前制得藥丸都是一整粒一整粒到身體裡的,直到發揮作用還是一整粒一整粒的,之後直接揮發。旁邊的周晴之理解之後一囧,然後弱弱道:「殿下,我今天是來跟聶芷一塊上學的。」
重安淡淡道:「吾家知道,你去樓下等她。」
周晴之輕輕又輕輕地離開,轉身並不帶走一片雲彩。
聶芷回來時重安正寫著字,娟秀卻筆鋒凌厲的字體讓聶芷一怔,緊接著握住重安的右手,道:「大師,你教我寫這種字吧,太霸氣了。」
簡直太霸氣了!重安不僅寫出這麼好看的字,而且還是用左手寫的!用左手寫的!
重安看她半晌,道:「你還是寫歐體吧,吾家的字你學不來。」
聶芷默,把書包收拾整齊了之後同重安道:「走吧。」
重安卻輕輕搖頭:「紅瑤在下邊等你呢,吾家不去了。」
聶芷沒反應回來,道:「為什麼啊?為什麼周晴之在下邊你就不陪我了?你不喜歡周晴之麼?那我也不去了。」
重安停下筆,曼妙轉身,瀲灩好看的鳳眼看過來。
「都沒有。吾家認為,日後有周晴之一人保護你就夠了,吾家就在家裡等你。」
聶芷抿著唇,不發一言。
什麼叫周晴之保護她就夠了?那她呢?重安不陪著她還有什麼意思?難不成重安又要走了麼?
重安:「吾家自己不會走的,你且放心去吧。」
是啊,重安的承諾從來都是真的,她說過不會離開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掙脫法陣來救她。而如今,自己鬧得這個小脾氣又算什麼呢?
聶芷舒口氣,吸吸鼻子道:「你一定要在家裡等我。」
重安只靜靜地看著她,聶芷從那裡看出了信任,便放心地離開。可她不知道,重安的承諾只是她自己不離開,若是有什麼威脅到了她,被強制帶離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重安那似是而非的目光並沒有告訴她自己一定會留在原地。
許久之後,聶芷明白過來這一點,流過一次眼淚也就算了。她是留不住重安的,因為重安不只有她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情。
下樓之後果然看見周晴之靠著電線桿百無聊賴地在等她,聶芷走過去,恍然發現周晴之已經恢復了自己的容貌,縱然跟重安是有九分相似,卻還是讓聶芷看出了那一分不同。
「走吧。」
聶芷很冷淡地說了一句。
周晴之卻「誒」了聲,跟上來,問道:「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了?誒,殿下怎麼不在你身邊?」
聶芷頓時停了腳步,轉頭還是一片冷淡:「我心情不好,不要同我說話。」
周晴之知趣地閉了口,於是一路無言。
在上課的時候聶芷也是心不在焉的,弄得謝儒一好幾次回頭看她,一看就是長達三分鐘的思考,結果被老師點名了。
在謝儒一利落地答出老師的問題之後,他又看了聶芷一看,發現聶芷還是那個平靜的樣子,就更疑惑了。
鍾言也是注意到了,她一上午跟聶芷說話聶芷也沒有反應,好不容易有點動靜卻看到聶芷撲通一聲栽倒在課桌上睡著了。她摸著胸口舒口氣,慶幸現在是下課時間,要是是上課時還指不定被那些老妖精怎麼著呢。
周晴之卻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這讓鍾言嚇了一跳,她慍怒道:「你幹嘛啊?」
「誒~」周晴之邊歎氣邊搖頭:「聶芷這是怎麼了?」
鍾言也想問,於是決定忽略周晴之那飽含殺氣的眼神。「你早上跟聶芷一塊來的,知道聶芷為什麼心情不好麼?」
周晴之此時正在想如何砍了那個讓聶芷難過的人,不由殺氣外露:「我要是知道就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