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陶老二不幸身亡 文 / 付潤西
就在2001年的農曆十月間，我家建房子的材料都幾乎準備好了，陶老二給我家承包挖的地基也快挖平了。他最多再用個把星期的時間，就可以不把地基最後面一仗高的土砍挖挖平，整個地基就算完整啦。
一天早晨，天空陰沉沉的，空氣有些涼爽。爸爸清晨起來就牽著他幾天前在陰地牛馬街買來的兩頭紅牛到凹梳牛馬街去賣，媽媽在家做飯給幫我家挖地基的陶老二一家人吃。早晨九點多鐘，陶老二一家同往常一樣，各自背著大背簍，撮箕（一種相似鐵鍬的裝泥土的勞動工具），鋤頭來到我家地基裡。他們把勞動工具放在地基旁邊，然後相跟著鑽進我家舊屋。
「我們來了，你家早飯做好了沒有？」陶二嫂笑瞇瞇地問媽媽。
「你們早啊，做好了，快坐下吃飯吧」媽媽客氣地說。
媽媽招呼他們圍坐在煤火爐旁邊，煤火爐上煮著一鍋油酸菜湯，火鍋上搭著一塊小木板，木板上擺著兩盤的香噴噴的菜，一盤是土豆炒青椒，一盤是臘肉炒青椒。媽媽給陶二哥倒了一碗玉米燒酒，也給陶二嫂也倒了半碗，給他們的兒子打了一大碗玉米飯。他們便開始吃喝起來，一邊拉起了閒話。
「再給我倒一碗酒來我喝。你家太摳了，幫你家挖地基那麼累，連酒不讓喝夠……煙也不多給點吃（抽）。」陶二哥一邊喝著酒，一邊對忙碌著做家務的媽媽發牢騷說。
「陶二哥，不是我家捨不得給你多喝酒啊，是你喝了酒要做活路的，喝太多的話我們不放心呀。晚上放了工後隨便你喝多少都可以。至於煙的話，小奎他爸爸今天去牛馬場上賣牛，我叫他回來的時候多給你賣一些就是！」媽媽微笑著說。
「我不管，喝不夠酒我咋做活路哩？你家今天給我多喝點酒，再去多給我買些煙來，我帶到那邊去就不來了……等我喝夠了就去那邊……那邊……永遠不回來了……」他說的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似乎另有深意，好像參透禪機，又好像……總之只有他自己聽得懂。
「不行不行，酒還是少喝點的好」媽媽說。
「哎！你不給我倒酒我自己來倒」
說著他乾脆自己起身走過桌子邊，倒了一碗滿滿的玉米燒酒，再回到煤火爐邊坐下來吧咋吧咋地吃菜，一邊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酒。媽媽勸說他不聽，只好隨他喝了。他們吃好喝好以後，媽媽一邊收拾鍋碗洗刷，一邊對他們說：
「今天我要去地裡討（割草）幾兜兜豬草鋤，可能要晚一點才回來給你們做午飯。酒我給你們一瓶放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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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邊，你們做累了就喝幾口，但盡量少喝，做活路要小心點啊」
「沒事沒事，你去忙吧，我們剛才吃得很飽的，可以等到你回來做好我們再吃」陶二嫂說著從我家桌子上提了一拼玉米燒酒，與陶老二相跟著走出舊屋，開始到地基裡幹活去了。媽媽也鎖上房門，扛上鋤頭，背上一個大兜兜去到山地裡割豬草。
在我家地基裡，陶二哥拚命地挖泥土，陶二嫂用大背簍一背簍接一背簍的往地基外不遠處的山坡底下背駝泥土。這時一個路人從我家地基上面的路上經過，路人是陶二哥的本家，陶二哥給他打了給招呼，他便停了下來與陶二哥拉閒話。陶二哥說：「下來喝幾杯酒再走吧……」
路人便跳下土牆，走過我家地基旁邊。陶二哥把他叫到地基旁邊坐了下來，自己也放下了手中的鋤頭，與他那本家相視而坐。兩人一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往自己嘴裡灌酒，一邊閒聊著。路人問：
「你跟他挖這地基多少錢？」
「四百八十塊」陶二哥說。
「有球點吃虧了，你看你挖了那麼久都沒有挖完哩」路人說。
「嘿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也是有空就過來哇挖幾背簍，就當混球點飯吃唄」
「我看你這樣從上面往下挖土實在太慢了，應該從下面牆根腳往裡面挖，這樣挖的話上面的泥土自然會垮下來。然後你就只知道用背簍背出去。這樣會快球很多的……」
陶二嫂見他們喝得痛快，聊得盡興，感覺自己呆在這裡也是是多餘的，便帶著兒子回家去料理一下家務再說。
陶老二與路人喝完那瓶燒酒後，人有些半醉半醒了，路人也醉暈暈的走了。陶二哥趁著酒興，起身猛挖泥巴。他果真按那路人說的那樣，先從土牆根腳往後挖起。當他往裡面挖進去了有一尺多深，泥土還是沒有跨下來。於是他更加酒興大發，繼續拚命往裡面挖。心裡想：我看你這了雞1巴泥土有多硬，今天老子非把你挖跨不可。
挖呀挖，漸漸地又挖進了一尺左右深，但泥土照樣沒有垮下來。可是陶二哥並不放棄，他依然拚命地往裡面挖，挖出了個很深的神仙洞。現在，他的整個身軀完全陷進洞穴裡，他依然埋著頭挖他的神仙洞，一直想要挖到泥土胯下為止。突然嘩啦啦一陣巨響，土牆上的泥土全部跨在了我家地基裡，把陶二哥活生生的埋沒在泥土裡面了。「嗚呼哀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陶二哥卻因為好喝酒並且掌握無度量而斷送了他自己的生命，痛哉！挽哉……！
媽媽從山地裡，汗流浹背地背著一大竹兜兜豬草來到家中，她吃力地把一竹兜兜豬草放下來，凳在牆根底下後，又來地基裡面，卻見不著陶二哥一家人的蹤影，只見地基被挖倒了像山一樣的一大堆泥土。媽媽以為他們可能是回家，於是又轉回舊屋做午飯。
等媽媽做好飯再去地基裡找他們來吃，照樣看不到陶二哥家的任何一個人。媽媽覺得奇怪了，心想：他們要是有什麼事，現在也該回來吃午飯了的呀！要說他們放工回家去了，但為什麼他們的大背簍和大拐耙還放在地基旁邊，而且剛挖倒的那一大堆泥巴他們至少要把它背完才對呀……想到這裡，媽媽以為他們肯定出什麼事了，於是媽媽慌忙著在我家房前屋後，村頭村尾到處找他們，嘴裡不停地叫：
「陶二哥……陶二哥……你們去哪裡了，快回來吃飯啦……陶二哥……你聽到沒有？回來吃飯了……」
沒有回應，媽媽只好回到地基裡，看著那大堆泥巴，泥巴堆旁邊只有大拐耙和大背簍，卻看不到挖泥土的鋤頭和裝泥土的撮箕（一種相似鐵鍬的裝泥土的勞動工具）。媽媽機靈一動，心想：陶二哥肯定是被這堆泥土埋在下面了。於是她急忙找來鋤頭和撮箕（一種相似鐵鍬的裝泥土的勞動工具），不停地刨那堆泥土。
當媽媽刨開一米多深的泥土之後，果真發現了陶二哥頭顱，媽媽嚇了一跳，但又不能停止刨土。等她把陶二哥的頭部全部刨露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陶二哥已經奄奄一息了。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塊，夾雜著泥土，把他的半邊臉蛋和頭髮都染紅了，媽媽吃驚地叫道：
「陶二哥，你咋樣啦？陶二哥你醒醒……」
陶二哥沒有了回應，媽媽壯著膽把手伸到他的鼻孔邊試一試，感覺到他已經停止了呼吸。媽媽更加驚慌又膽怯，她急急忙忙刨完壓在陶二哥身上的泥土，陶二哥的整個身軀幾乎顯露出來。有一隻腳和手血淋淋地插在泥土之中，另一隻大腿被鋤頭銛掉了一大塊肌肉，露出了白花花的腿骨。鮮血把他大腿周圍的泥土染得紅而發黑，看上去實在讓人痛心，讓人不由得產生了憐憫之心……
媽媽從舊屋裡找來了一張床單和被單，她把床單鋪在地基旁邊的空地裡，然後壯著膽子，使盡全身的力氣，把陶二哥的屍體拖到床單上放好，再給他蓋上一張被單。緊在他的屍體上方搭起了一個草棚，然後關上房門慌忙跑去牛馬街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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