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8 蒙學 文 / 玉飛天
孔吉上完課，回到自己的小院裡，放下手中的籃子，掀開蓋子隨意看了看，只見裡面的奶油蛋糕色澤潔白，不由心中一動，難不成她是？
他拿起來嘗了一口，味道很好，比街上賣的那些純正。
小峰直到晚上還抱著書看，張雲上前，把書抽出來，道：「該吃飯了。」小峰這才戀戀不捨的出了書房，到餐廳裡去。李豆也是滿身大汗，被張雲逼著洗了手臉，坐在飯桌前等開飯。
張雲無奈的看看他們兩個，這兩個小傢伙，一個讀書讀得著迷，一個練武練得著魔，這是一對活寶。
小峰心不在焉的扒了一碗飯，就跑回書房裡繼續看。
等收拾完完碗筷，張雲去了書房，見小峰目不轉睛的盯著書本，她知道這小傢伙是緊張了。
「鋤禾日當午。」張雲隨口念道。
「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峰下意識飛快的回答。念完後才看見張雲笑著看向他。
「緊張了？」
「才沒有!」小峰不承認。
「喔!」張雲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見張雲還是不說話，小峰忍不住小心的問道：「大姐，那個孔夫子嚴厲嗎？」
張雲忍住笑，說道：「不嚴厲。小峰，要相信你自己，明天孔夫子若是問你什麼問題，你就照實回答就好。」見小峰還是臉色發白，張雲的臉色也鄭重起來。
「小峰，這只是一個簡單的碰面而已。你現在已經會背三字經，千字文，還有弟子規，還能被那麼多的詩。而且你的字也寫得端正，孔夫子一定會喜歡你的。再說就是孔夫子這裡看不到你的好處，大姐還能給你找別的夫子，別擔心。」
小峰鎮定下來想了一想，大姐說的就是在理，他放下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大姐，我還沒有吃飽飯。」
張雲無奈的點了點他的額頭，道：「我就知道，去廚房吧，還給你留了一碗飯呢。」
小峰嘿嘿一笑，跑了出去。外面玩翻繩的小秀和李米看了看跑出去的小峰，問道：「大姐，小峰哥哥做什麼？」
張雲上前，輕輕拍了拍她們的肩膀，道：「你小峰哥哥想要長高個兒，所以吃飯去了。」
小秀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道：「我也要長高個兒，以後長得跟大姐一樣高。」
李米道：「那我長得跟大姐一樣好看。」
小鬼頭！張雲笑著回屋子裡練習打坐。
一大早天還未亮，小峰就穿好了衣服，端坐在堂屋裡。張雲起來的時候，見他端端正正的坐著，就轟他再去睡一會兒。這會兒起得早，等會兒到學堂裡犯困怎麼辦？
吃過早飯，收拾好家裡，張雲才帶著早就等得著急的小峰去學堂。往日張雲領著他們出門，小峰總是來回看路兩邊熱鬧的場景。今天小峰一反常態，只是看著前面走路，張雲知道他緊張，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小峰乖乖的被張雲拉著，往學堂裡去。
學堂裡的學生們已經上課了，有僕人把張雲兩個領到了待客廳。張雲領著小峰坐了下來，待客廳裡正對著門口是兩張太師椅，兩邊的下首分列兩排桌椅。牆上面掛了字畫，清新雅致。
過了沒多久，就看見僕人進來，說道：「請二位跟我來，孔夫子已經在書房等候了。」
張雲站起來，領著小峰往書房裡走去。
孔吉的書房在院子裡的衣角，進了門去，正對著門是一幅水墨山河圖，畫風磅礡大氣，上面題詩：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屋子裡面很簡單，一張書桌，後面是一排高高的書架，全是書。牆壁上掛滿了字畫，春蘭秋菊，各不相同；龍飛鳳舞，筆法各異。孔吉端坐在書桌後面，指著桌子前面的兩把椅子，道：「請坐。」
張雲道了謝，坐了下來。小峰跟在張雲身後，坐了下來，見桌子後面的夫子面色溫和，頓時心情平和了許多。
孔吉向張雲點點頭，然後問小峰道：「你是張峰？」
小峰連忙點頭：「是的，夫子。」
「今年多大了？」
「七歲。」
「都讀過什麼書？」孔吉很正經。
小峰想了想，回答道：「會背《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還有唐詩。」
孔吉點頭，道：「你背一遍《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好了，接下來背《弟子規》。」孔吉聽了一會兒，打斷小峰的背誦。
小峰的手心滿是汗水，背道：「弟子規，聖人訓，首孝弟，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
這次孔吉沒有出聲，一直等小峰背完，才略微點頭，問道：「什麼叫『有餘力，則學文』？」
張雲聽得流汗，這對小孩子來說太難了，這個孔吉要求真高。不過，幸好自己給小峰他們將這些的時候還穿插了小故事，相信小峰應該有印象。
小峰的聲音有些發顫：「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孔吉吃了一驚，問道：「你已經讀了論語？！」
小峰弱弱的看向張雲，道：「大哥」
張雲瞭然，忙道：「我不過是看到過，隨口一提，這小傢伙就記住了。」
「你也通讀《論語》？」
張雲忙道：「沒有。我只是偶然看見，覺得這句話很好就記住了。」
孔吉正了正坐姿，道：「你接著說。」
「孔夫子說過，做人要孝順父母，然後愛護兄弟姐妹。對待萬物要有愛護之心，而且要親近品行好的人。如果都做得好了，就應該好好學習。」
孔吉的臉上已經泛出一點笑意：「你就用你的名字念一首詩。」
小峰著急的想了半天，可是腦子一時發懵，怎麼也想不起來。急的他都快要哭出來了，他下意識的看了張雲一眼。張雲鼓勵的看著小峰，道：「慢慢想，不著急。」
小峰點點頭，忽然看到牆上的山水畫，頓時大悟，忙道：「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孔吉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心中卻是很滿意，口中卻說道：「我說是以你的名字，你這樣對嗎？」
小峰道：「夫子說用我的名字，但並沒有說一定要用『峰』。我的名字是『峰』，意思是山峰，既然山為峰，峰為山，那麼我的答案就是符合夫子的要求的。」
孔吉一言不發，想不到小峰小小年紀，竟然能這樣辯解。
張雲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峰竟然能這樣鑽空子，不是好事。
孔吉沉思了半晌，道：「明天來書院讀書吧。」然後喊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夫子過來，吩咐道：「把他編道大課室，明日開始讀書。」中年夫子應了一聲，出去準備了。
小峰滿心的雀躍。
「張峰，你先出去玩一會。」孔吉說道。小峰連忙聽話的跑了出去。
孔吉斟酌了一下，說道：「張雲姑娘，說實話，你弟弟確實很聰明，不過七歲就能背這麼多文章。當然，我相信他也是個喜歡學習的童子。但是你也可能到了，他還會『取巧』，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性格。只是我覺得他年齡小，能改正罷了。讀書不是為了書中自有黃金屋，而是為了理想抱負。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明白。」張雲回答，雖然自己也不是很認同小峰的做法，但是孔吉看事情也過於理想化了吧？怪不得他不去做官，也是，像他這樣的天才就應該做學問。
「行了，你們先回去，明天來學堂讀書就好。」孔吉下了逐客令。
張雲起身告辭。
「對了，昨天那些點心是你親手做的？」孔吉問道。
「是的。」張雲微笑，「夫子若是喜歡，我在做一些。」
「不用了，謝謝。我想說點心很好。」孔吉說道。他本來想問張雲是從哪裡學來的？或者市面上的那些奶油蛋糕的做法就是從她這裡傳出去的？孔吉到底沒有開口，怕聽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張雲微微一笑，出了書房，道：「小峰，回家了。」小峰羨慕的看著學堂裡學生，轉而心裡面有很高興，明天自己也是學堂的學生了！
路上的小峰心情雀躍得很，一會兒看著路邊的小玩偶，一會兒聞聞香香的大包子，來回跑個不停。張雲見他興致高昂，任他瘋著玩去。
回到家裡，小峰大聲宣佈明天就要上學堂，不能跟大家一起玩了。小秀和李米還掉了幾滴眼淚，李豆倒是很高興，稱讚道：「小峰真是厲害，以後讀了書，就是大官人了！」
「好，我做大官人，讓豆哥也做大官人！」小峰承諾。
「嗯，我等著峰弟當大官人。」李豆說的一板一眼。
見一群小孩兒聊得氣氛熱烈，張雲也不打攪他們，自出了院子，轉到後面的胡同裡去了作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