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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鳳印 文 / 雲落九

    要說夏寒和蕭亦瑤兩人這次又掐起來,還真是巧合。

    蕭亦瑤最近是實在急的沒法了,若是再早些時候聽到皇上要封後,她就是晚上睡著也能笑醒。可最近這大半年來,皇上別說恩寵,就是她的華景殿也幾乎沒有踏入過了。

    她就是再自信,也不會傻到還是堅信皇后的位置最終一定是自己的。

    早在蕭亦瑤十二三歲,剛剛情竇初開的歲數,就時常模糊的聽著姑母和母親談話。反反覆覆就一個意思,太子妃的位置得讓她坐上。

    那時候蕭亦瑤只在偶然的機會下,遠遠的見過太子幾次。但少年時已初具如今風采的太子殿下,唯一能站在當時的聖上身邊,俯視天下的少年,就迅速地在她心底紮了根。

    再加上時常聽到姑母有意無意的談話,在蕭亦瑤心裡,漸漸就形成了只有自己才有資格做太子妃,當皇后的,也唯有自己而已。

    雖然最後並沒有如願當上太子妃,但好在還是順利地在皇上繼位後入了宮,並且多年來一直都是皇上心裡特別的存在。

    蕭亦瑤一直堅信自己在皇上心中與別人是不同的,不然自己不會獨佔後宮頭籌七八年之久。哪怕自己多年來暗地以皇后的身份自居,也是皇上默認的。這麼久一直沒有真正的封後,並不是皇上不願意、不喜歡,不過被外界形勢所逼而已。

    所以以前的蕭亦瑤雖然著急,卻一點不慌亂。她總相信,皇后的位置,最後一定是自己的。

    但大半年前德妃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眾人眼前,還不待她反應過來,蕭家也突然失勢,夏家卻重新捲土回朝。

    幾乎是她還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蕭家已經被鎮國公逼得節節敗退,皇上的恩寵,也再不在自己身上了。

    但之前再怎麼,蕭亦瑤心裡總覺得姑母還在,蕭家還在,這樣的情況只是暫時的。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盼了這麼多年,都沒見到一點封後的消息。偏偏在如今的局勢下,皇上要封後了。身邊的人也都認為這皇后十有□□會是夏寒。

    蕭亦瑤這段時間已經搖搖欲墜的夢,徹底碎了。

    一開始心慌意亂,卻又怎麼都見不到趙宸熙。無奈只能去找太后哭訴,沒想到最後又被訓斥了一頓。走投無路之下,蕭亦瑤才想到來乾元宮外等,只想著能見見趙宸熙。

    或許一見到自己,皇上就能記起自己的好了。見到自己,就能明白唯有自己,才是有資格做皇后的那個人。

    在乾元宮外站了小半天,皇上卻始終等不來。而最不想見的人,卻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夏寒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氣勢洶洶的蕭貴妃也是無奈。

    今日是夏晰進宮來見他,但外臣隨意進出後宮實在不像樣,趙宸熙便讓人安排在了乾元宮的偏殿,讓夏寒過來。這才和蕭貴妃碰個正著。

    「皇貴妃這是幹什麼,見了……臣妾,也不招呼一聲。轉頭當看不見是什麼意思?」

    夏寒無法,聽蕭貴妃這口氣,就知道今天又沒法善了了。

    「原來是蕭貴妃。」夏寒有些無奈地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到夏寒,蕭貴妃這段時間來的憋憤本就處於一個爆發的邊緣,夏寒這麼一問,聽在她耳裡,可不就是十足的嘲諷?

    是,她可不如皇貴妃,這段時間日日霸著聖恩。她要見見皇帝,還只得到這乾元宮外來等!

    蕭貴妃性子本就霸道刁蠻,這陣子被太后耳提面命好不容易稍稍收斂的脾氣,頓時又沒了約束。冷靜和理智更是在見到夏寒的時候,就差不多都沒了。

    夏寒也不知自己怎麼隨口一問,就立刻讓蕭貴妃黑了臉。還沒等他再說什麼,蕭貴妃已經冷笑道:

    「本宮在什麼地方,也不用皇貴妃來操心,省點心思留給自個兒!這就靠著邊關戰事和父兄的面子得到的恩寵,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這話卻是說得越矩又誅心了,夏寒就是不想同她見識,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也不能就此笑過。

    都到這份上了,夏寒也只能留下來和她慢慢磨,「蕭貴妃也知道邊關之戰是本宮的父兄在拼血賣命,那知不知道是誰當初把金人放進關來的呢?」

    想到自己的表兄,這一系列事情的最初起因,蕭貴妃也只能梗著脖子無力反駁。但看著夏寒如今囂張的樣子,又覺得嚥不下這口氣,

    「那又如何?你不過一個男子,既無姿色,也生不出皇嗣。別以為現在有了四皇子就萬事大吉。今天四皇子在你華英殿,保不準明天就去了別處了。等皇上倦了,你以為還能有資格在本宮面前來囂張?」

    提到四皇子,夏寒到還真的不惱,只笑道:「本宮就是身為男子,總歸華英殿今日還是有四皇子在的。說來蕭貴妃也在這宮裡這麼多年了,怎麼一直不見華景殿有個皇子公主?」

    皇嗣本就是蕭貴妃多年的心病,要不是因為如此。自己要有個一兒半女,皇后的鳳座早就坐穩的了,還輪得到他來囂張?

    夏寒兩三句話,卻句句撩她心口上,氣得蕭貴妃臉都白了。上前兩步就要抬手打夏寒。

    站在夏寒身後的雲錦連忙上前,輕輕巧巧的擋了。蕭貴妃反手就給了雲錦一耳光。

    雲錦也沒躲,清脆的巴掌聲後,清秀的臉上頓時浮起幾條清晰紫紅印子。仔細看去,好多地方甚至還被蕭貴妃尖銳的指甲套劃破了皮。

    這下夏寒的臉也是徹底的黑了,一甩袖袍,對著蕭貴妃呵斥道:「蕭貴妃,本宮的人你也敢動手,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一個賤奴,也配給本宮提規矩?」蕭貴妃氣得發瘋,此時幾乎癲狂,「來人啊,把這幾人給本宮壓起來!」

    蕭貴妃出門最重排場,就是這幾日心慌意亂,出門也是前呼後擁一大批宮人伺候著。對比著夏寒身後三個小太監,更顯氣勢龐大。

    跟著蕭貴妃來的宮人,自然也知道面前的是皇貴妃,份位比自家娘娘還高,哪能輕易動手。

    但此時不動手,回去也是被蕭貴妃杖斃的份。此時蕭貴妃一聲令下,也只能朝著夏寒圍過去。

    皇貴妃還是德妃的時候,華景殿裡宮人們私下就傳過華英殿幾個內監的厲害。

    但這次有些出乎眾人意料,皇貴妃身邊的三個小太監,只把皇貴妃護在身後。至於招呼到自己身上的拳腳,根本不在意。不過一會兒,三人身上就都掛了彩。

    蕭貴妃剛覺得痛快,不遠處就傳來一聲怒斥——

    「這是在幹什麼?還不給朕住手?!」

    「皇上?!」蕭貴妃和一干宮人都是一頓,一轉身,就見皇帝明黃的身影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身後的通傳太監小跑著走在前面,在蕭貴妃身邊站定,唱道:「皇上駕到——!」

    「臣妾(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宸熙一臉怒容的走到眾人跟前,還沒開口,又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

    「太后娘娘駕到——!」

    不遠處,太后的鳳輦,也很快來到眾人跟前。

    「這都是怎麼了?」太后被嬤嬤扶著,還沒走下步輦,就急急地問道,「這麼多人,這是在幹什麼呢?」

    「母后怎麼也來了?」趙宸熙暫壓下怒火,上前兩部扶過太后。

    太后左右看看,一邊是蕭貴妃一臉心虛地跪在地上,周圍圍著一大群宮人。另一邊的皇貴妃倒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只是守在身邊的三個內監就看起來十分狼狽了。衣衫凌亂不說,臉上也是五彩斑斕。剛才發生了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回頭再看看明顯是含著怒意的皇帝,太后此時簡直恨不得一口氣憋過去。

    「皇貴妃、蕭貴妃,你們這是……」太后盡量放柔了口氣,生怕再有點什麼撩了皇帝的火氣。

    兩個宮妃當眾打架,還不只一次!誰要是皇帝,不都得氣瘋!

    「姑母、我……」

    蕭貴妃被太后一問,看著皇帝帶著火的目光,和周圍的情況,一時間如何回答?她算知道夏寒周圍那幾個賤奴怎麼總不還手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著蕭貴妃支支吾吾說不出的樣子,夏寒半跪在地上,沉聲道:「蕭貴妃不好說明,那還是微臣來說吧。今日微臣接到陛下旨意,來乾元宮見夏將軍。再次偶遇蕭貴妃。只是不知為何,蕭貴妃見到微臣不僅不行禮問安,莫名便開始出言辱罵微臣,乃至微臣家父、兄長。微臣不過呵斥一句,竟惹得皇貴妃直接令宮人動手。」

    「你胡說!」

    蕭貴妃見夏寒當著皇帝的面這麼說她,頓時不幹了。之前就被夏寒氣得發狂,此時這狀況,怎麼看又跟之前她和夏寒起衝突時一樣了。

    剛看到皇帝、太后回籠的理智跟著又飛了,只想著忍夏寒污蔑下去,豈不還會如上次一般?

    當下也不管皇帝太后有沒有讓起身,直接站起來就指著夏寒罵,「你居然敢這麼說?明明是你在咒罵本宮,現在居然還敢賴在本宮頭上?」

    不管剛才夏寒和蕭貴妃之間發生了什麼,就現在蕭貴妃的姿態,就夠皇帝和太后的臉黑如鍋底了。

    夏寒看著蕭貴妃儀態全無、如潑婦般叫罵的樣子,也不急,只是反問道:「那蕭貴妃倒是說說,微臣那句話咒罵過你了?倒是蕭貴妃之前辱罵父兄的話,臣還記得清楚呢。要不讓這些奴才都來複述一遍?」

    「你……你……」蕭貴妃氣得發抖,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被夏寒說道讓複述剛才的事情,華景殿的宮人也是有些瑟縮。

    這狀況,任誰一看,都道是蕭貴妃出言不遜後還要出手傷人了。

    皇帝一眼瞪過去,「蕭貴妃,皇貴妃說得可屬實?」

    「不是的、不是的。」蕭貴妃連忙搖頭,「皇上,臣妾沒有!」

    「那皇貴妃的人,不是你傷的?」皇帝一指渾身是傷的三個內監。

    「臣妾、臣妾……」

    見蕭貴妃答不上來,趙宸熙冷笑一聲,當即便道:

    「蕭貴妃不尊宮規,在宮內肆意生事,無德管理後宮。即日起,六宮之事交由皇貴妃管理。蕭貴妃禁足半年,罰俸一年。」

    「皇上?!」蕭貴妃尖叫一聲,身體一晃,險些直接一頭栽下去。

    「皇上,這……」太后一聽皇帝這一句話就要奪了蕭貴妃的鳳印啊,頓時也覺得眼前發黑。被身後的嬤嬤連忙扶住。

    「太后娘娘!您還好吧?」

    趙宸熙回頭看了一眼,直道:「母后身體不好,還是早日回宮休息吧。這些雜事,交給兒臣就好。」說完便一揮手,「送太后回宮休息,給朕伺候好了!」

    慈安宮的宮人連忙跪拜,「奴婢尊旨!」

    說完這些,趙宸熙也不再搭理蕭貴妃,直接拉起夏寒就往乾元宮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能聽到他吩咐的聲音,

    「皇貴妃和蕭貴妃有事,乾元宮外當值的侍衛都死了嗎?現在也沒見人過來!叫周成滾來見朕!」

    等到皇帝和皇貴妃兩人都走遠了,太后這才把一口氣喘過來。看著還傻傻被宮人扶著回不過神的蕭貴妃,氣得被嬤嬤扶上鳳輦,直接走了。

    冤孽啊!在這一步差,滿盤輸的時候,還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丟了鳳印還被禁足,蕭家苦苦為她求了這麼多年的後座,就這麼被她自己給斷了絕路!

    這到底是葬了她自己,還是葬了蕭家啊!

    扔下了蕭太后和蕭貴妃,趙宸熙和夏寒也很快便回了乾元宮。

    趙宸熙捏了捏夏寒的手掌,繼續虎著臉藉機收拾周成去了。夏寒則轉身去了偏殿,被蕭貴妃這麼一攪合,夏晰可真的久等了。

    「嗯……咳……」

    夏寒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胞弟,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沒!」夏晰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含糊地道:「就是不知道,原來君侯這麼……厲害……」

    剛才的事情就在乾元宮外,他還沒開口問,就有內監給來給他詳細的匯報了過程。不愧是宮裡伺候天子的人,這敘述事情的本事,還真……生動。

    夏寒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厲害的還多著呢。怎麼,還能嚇到夏將軍了?」

    「沒、沒!」夏晰連忙擺手,「君侯氣勢無邊,微臣只是一時佩服不知如何表達。」

    兩兄弟玩笑過了,夏晰這才又道,「現在鳳印也在君侯這邊了啊……也好,這劑猛藥下去,怕是會讓很多人著急的。父親那邊,也能快些收網吧?」

    夏寒也是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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