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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吉日 文 / 雲落九

    在這麼敏感的時期,蕭貴妃被突然奪了六宮之權,又一次打破了各方勢力較勁兒的平衡。鎮國公府一方的額手稱慶與太師府的失望無奈自不必說,還有一部分站在中間搖擺不定的官員們,也很是猶豫。

    但看著皇帝第二天上朝時還有些發黑的臉色,眾人也不再敢提封後的事。畢竟後宮不寧,皇上也會覺得沒面子吧?

    這麼一拖,又是七八日。等到朝臣實在安奈不住。再說早就被打發去準備事宜的各部,不知皇后究竟是誰,很多事情也根本沒法準備啊。

    朝臣們剛找好借口,準備直接進諫詢問皇后人選,鎮國公也終於單獨去了御書房求見。

    「人都抓出來了?還真有?」

    「托陛下的福,差不多已經清出來了。」夏淵剛在賜坐的椅子上坐穩,聽到趙宸熙的問話,連忙拱手回道:「雖然不能保證一定都乾淨了,但應該也差不多了。」

    趙宸熙笑了笑,「應該也差不多了。雖然你離朝多年,但太師真想往你這邊塞人也不容易。想來這幾個也頗費了他一番功夫。」

    想到這次因為「封後」事件被清出來的人,夏淵有些失望,更多的卻是慶幸。不由得也有些感慨,

    「這次若不是皇上突然奪了蕭貴妃六宮之權,讓蕭太師真急了,或許還抓不出這幾人呢。」

    「那你也別謝我了。」趙宸熙擺擺手,「謝皇貴妃去吧。沒他這一出,朕哪來這由頭。」

    夏淵見狀,也笑起來。有心想要說什麼,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此番回朝,看到皇上每每提到次子,總是帶著一股由內而外的愉悅,心裡也是有些恍惚。

    他現在都還記得當初接到聖旨,要夏家一名嫡子入宮時,次子主動請去時對自己說的話。也還記得在邊關時,幾年聽聞不到半點德妃在宮裡的消息的那種心疼和無奈。

    而今次子和聖上能有這番良緣,也真是天賜夏家之福吧.

    夏淵覲見後第二日,皇帝就在早朝時,當庭宣佈了晉封鎮國公府嫡次子,如今的皇貴妃為後。並且不給眾人一點回應的餘地,直接讓欽天監拿出早就算好的吉日,當場宣讀,

    「經測天象之觀,二月初八行採納禮為吉,二月十七行大征禮為最吉,三月初八行冊立禮是為大吉!」

    雖然眾人這段日子都被皇帝吊地抓心撓肺,但此時突然說宣佈就宣佈了,還是讓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金鑾殿裡瞬間詭異地安靜了下來,皇帝坐在龍椅上,似乎也不在意。

    還是那個道理,究竟立誰為皇后,都算是皇帝宮闈內的事,外臣根本無權、也不敢干涉。

    頓了一會兒,眾人陸陸續續地回神。都到這個地步的,不管結果究竟有沒有如願,眾人也只能匍匐在地,

    「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吧。」趙宸熙招起眾人,叮囑道:「立後乃當朝大事,各部事宜萬不可有半點疏忽!」

    「臣等遵旨,必當不辱聖命!」

    趙宸熙幾句說完,見無人還有上奏,便直接退朝走人。剩下滿庭的臣子,各自懷揣心事。

    鎮國公府這邊自然都是高興的,從皇貴妃受寵開始,有遠見的便一直盼著這一天了。等到今日終於事成,興奮之情自不必言說。甚至已經有好些人開始高聲給鎮國公道賀。

    夏淵帶著夏軒和夏晰往外走,遇到有人道賀,便微微拱手還禮。既不傲慢,也不因此事而過於高興輕浮。一如既往地維持著平日裡凜然淡定的大將之風。

    而平日裡很少喜怒於形的蕭太師,此時卻是臉色微微發白,掩不住的憔悴。

    蕭家一開始看重皇后之位,大部分是因為大淵皇后與前朝不同,權力極大。在後宮裡太后也姓蕭的情況下,能再有一位蕭皇后,對蕭家來說必然是如虎添翼。

    可自打鎮國公府重新崛起開始,皇后之位,對於蕭家就不止於此了。此時這個後位,是太師府和鎮國公府爭奪的第一塊勢力。

    更重要的是,皇后的人選,還代表著皇帝的態度。

    在皇后權利大到一定程度上可以涉及前朝的情況下,沒有哪個皇帝,會讓自己不信任的人登上後位。

    但最後鳳座上冠上了夏家的姓氏,皇帝的態度,就已經表達得非常明確了。

    這短短半個月的後位之爭,蕭家的落敗,卻也真正的標誌著——這前朝的天,已經變了。當年在朝中能夠隻手遮天的蕭家,已經開始迅速的往衰弱的方向走去.

    「三月初七?」夏寒回頭看著倒在軟榻上,一臉閒適的趙宸熙,「這麼快?欽天監算的?」

    現在已經正月中旬了,離冊立禮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帝后大婚本就複雜,婚成禮之前的婚前禮都得費上好些時候,怎麼算似乎都太緊了。

    「是朕定的。」趙宸熙支著下巴看夏寒,「朕就覺得三月初七是個好日子,那日冊封你為朕的皇后,最合適不過了。」

    夏寒對趙宸熙偶爾這樣的肆意也很無奈,「那禮部和鴻臚寺準備來得及麼?」

    趙宸熙對這些絲毫不擔心,「朕養著他們不就是在這些時候用的?」

    說完,側頭打量夏寒半響,有些疑惑地道:「你怎麼都不緊張?」

    夏寒也有些茫然:「臣為什麼要緊張?」

    「你要嫁給朕了啊!」趙宸熙盯著夏寒,「尋常人家聽到要成親了,不是應該又高興又激動又緊張的?」

    「臣入宮已經九年了,皇上。」夏寒有好笑,「非要說的話,臣九年前就已經嫁給陛下了。就算會緊張……也緊張過了。」

    想到當年接旨入宮的前夕,自己當時好像……也確實是有些緊張的。

    趙宸熙看了看走到他面前,又突然就開始發怔的夏寒。伸手把他拉了過來,翻身壓倒軟榻上。

    沒等夏寒從驚訝中回神,就熟練地找到對方的雙唇。皇貴妃的常服趙宸熙也已經很熟悉了,盤扣和衣縫的位置他幾乎比夏寒還清楚。

    一吻畢了,趙宸熙拈著夏寒已經散開的衣帶,一邊看著他健康的膚色上渲開的緋紅。戲謔地道:

    「到現在親一下都還害羞,聽到要跟朕成親了,卻不當回事?朕的皇貴妃,倒真與旁人不同。」

    「封後與否,對臣來說,確實沒多少區別。」夏寒放平了身子,任由趙宸熙壓著,緩了兩口氣,這才低聲道:「難不成等陛下封了臣為皇后,便不來這華英殿了?」

    「確實不來了。」趙宸熙戳了戳夏寒的腰眼,「到時候該去中宮了。」

    看夏寒抖著身子往後躲,趙宸熙又掐了一把才放過他,「居然還封不封後沒區別?怎麼,那朕去封旁人來當這皇后,你也無所謂?」

    夏寒聽完一愣,半響後才抬頭,對著趙宸熙笑了笑。

    夏寒很少這麼對著趙宸熙笑,那種帶著獨佔和侵略意味的笑容。

    趙宸熙微微一愣,也不說話,再次俯下身,在他的嘴角輕輕一吻——每當這個時候,趙宸熙都覺得這樣的夏寒,與從邊關回來的夏家父子特別像。那種骨子裡的屬於遼闊邊關的恣意,和屬於沙場男兒的自信與霸道,總是讓趙宸熙感到沉迷。

    他發現對著這樣的夏寒,讓他越發無法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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