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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9章 他的用心良苦 文 / 蘇蘇向晚

    「你少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現在你只要想辦法讓他和失意的寧思思扯上關係,寧向天就不會幫著江北。」

    雲航用沉默表示反對,直接無視她的話,江蘺不死心,又跑回來提醒:「寧思思因為上次的事,又羞又惱,既恨顏海若,又恨江北,所以,這是一個好時機。而上次的事,江北嫌丟人,對誰都沒說,只有我們和苗曉卿知道,苗曉卿肯定不敢亂說,寧思思又不會說,所以,我們有的是方法和機會。」

    「好了,我要趕飛機,到時候再說吧!」

    雲航不耐煩的站起身,轉身往書房外走,語氣又換了平時的溫和,一邊拉門出去,一邊叮囑江蘺:「那就這樣了,小蘺,我不在的時候,公司的事,就拜託你了。」

    「好,姐夫,早點回來過年。」

    「嗯,好的。」

    「寧老頭,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顏海若一邊觀察著寧向天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問。

    寧向天坐在醫院病房樓前的長椅上,手指在自己腿上輕輕彈動,垂眸不語,他越是這樣,顏海若越是心虛,又問了一遍,便想撒腿溜走,被寧向天叫了回來:「乾女兒,你去哪兒?去看你母親?好啊,等等我,咱們一起……」

    海若悄悄溜走的腳步頓在那裡,還保持著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的姿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背後傳來寧向天的輕笑聲,海若回頭,怒問:「寧老頭,你威脅我是不是?」

    寧向天笑著搖搖頭:「那倒不是,不過吧,我在等一個好東西,大概明天或者後天能拿到手中,到時候給你也看看?」

    海若詫異的問:「什麼東西?」

    寧向天想了想,認真的說:「珍寶!」

    顏海若眼冒綠光,垂涎三尺:「珍寶啊?哪朝哪代的?值多少錢?不是說見面分半麼?分我一半麼?」

    寧向天語含深意的說:「失而復得的珍寶,上天賜予的意外的寶貝兒。」

    海若警覺的望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是他卻不動聲色,反而也在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倆人就這麼各懷「鬼胎」,暗暗揣度著對方,也暗暗試探著對方,他們不知道,從不遠處看過來,無論眼神、表情、動作、姿勢、神韻,他們都太相似了,甚至若以局外人的眼光,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鑒定報告,也能看出一個**不離十的相像,不是指的相貌,而是氣質。

    海若先敗下陣來,咬著手指走了回來,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胳膊捅捅他:「往那點往那點,沒看到我也累了,一個人佔這麼大個椅子,你是『椅霸』麼?」

    寧向天眼角抽抽,鄙視的提醒:「哪兒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海若不甘示弱的反擊回去:「哪兒有這麼欺負小輩的?」

    「我怎麼欺負你了?」

    「那我又怎麼不尊重你了?」

    「都是你欺負老頭我!」

    「你別惡人先告狀了,我的冤屈都沒處訴去!」

    「你你你……」

    「我什麼我?瞧瞧吧,才幾天,就裝不認識我了?寧老頭,你真是不夠意思。」

    「我我我……」

    「說中了吧?瞧吧,心虛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顏……」

    「我都這麼提醒你了,才想起我的一個姓來,名字都說不出來,還說我欺負你?寧老頭你太虛偽了!」

    「我知道網上有個圖片是代表吐血的,送你十萬個!」

    「用光了,圖片被夏雲帆童鞋包了,他還不夠用呢!還能輪到你?」

    「……」

    「怎麼不說話了?」

    「好吧,有人比我受欺負的還慘,老頭我平衡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並肩坐在長椅上鬥嘴的兩人身上,柔柔的,讓人從身體到心,都是暖暖的。

    寧向天的助理站在不遠處看著欺負個沒完甚至試圖揪寧向天頭髮的顏海若,忍不住就笑了。從前不敢想的時候,沒覺得他們很像父女,現在有懷疑了,越看越像,不過……如果真的是父女,估計老闆的日子比這還要難過。身份是乾女兒的時候已經把他欺負的抬不起頭來,如果乾女兒忽然變成了親女兒,老闆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嗎?估計直接就變得最囧老爸了。

    但寧向天不時爆發的大笑和望著顏海若時眼底流露的寵溺,讓助理的眼眶微微酸澀著。這樣的畫面,才叫真正的天倫之樂。

    「思思,媽媽有一件事猶豫了一整晚,還是決定告訴你。」溫玉蓉坐直身體,一向溫柔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

    「什麼事?」寧思思忙追問。

    「你爸爸要把新緡公司的股份,無償送給顏海若,律師已經在準備過戶到她名下的手續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顏海若?」溫玉蓉銀牙狠咬,眼底都是恨意。

    寧思思震驚,一下就急了,騰的站起身,追問:「為什麼?憑什麼?她只是一個乾女兒啊,她沾點便宜就沾點吧!有必要給她這麼多嗎?我還是親閨女呢!我名下我爸給我什麼了?再說了,就算不給我,我爸的資產,總還是你們的夫妻共同財產吧?他有什麼權力擅自做決定?」

    溫玉蓉眼神黯淡,低垂下了眼眸,沒吭聲,寧思思驀然感覺不對,忙撲倒母親腿上,顫抖著追問:「媽,您別告訴我,還有其他的原因?」

    溫玉蓉輕輕歎了一口氣,眼眶紅了,輕聲說:「在十幾年前,我們就鬧過離婚,還簽了分居協議以及財產分割協議,但那個時候你爸還沒多少錢,所以我們沒有什麼可分的家產,當時他把絕大部分財產都給了我,但是全部價值也不超過三十萬。而且,我們……這些年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只差一張離婚證了……為了你,我們還保持著表面的婚姻狀態,也享受著衣食無憂的照顧,但是根據先前已經公證過的財產分割協議,我該得的,只是曾經的那不到三十萬,這些年他的資產增長迅速,卻與我無關了,我們早就……」

    寧思思震驚,一下跌坐在地板上,臉色蒼白的嚇人。怪不得……怪不得父親總是不回來住,怪不得他們從來不慶祝結婚紀念日,怪不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怪怪的,怪不得母親時時刻刻都小心翼翼的看著父親的臉色……原來,這些年,父親對母親的照顧,母親的花銷用度,都是他施捨的,而不是……

    不!她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原來她的家庭表面的和睦,都是假的,原來母親的風光,也都是假的!也就是說,如果父母分開,母親什麼都得不到,而父親的財產,如果不給她寧思思,就有可能給他將來要在一起的女人?不……

    父親為什麼對顏海若那麼好?難道,他想要和顏海若在一起?不會吧?年齡相差也太懸殊了?不對,顏海若的母親?他和顏海若的母親有過糾纏?那麼,是要和顏海若的母親重修舊好?也就是說,以後顏海若有可能會成為他的養女,從而進入寧家和她寧思思平起平坐?

    「不!」寧思思瘋了一樣怒吼,眼淚嘩嘩落下,抱著頭拚命搖晃:「我不……我不信,我也不接受!」

    「思思……如果那個女人和她女兒真的來了,你爸非要和她們在一起,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我們不是你爸的對手……」

    「不,媽,我不信……我要殺了顏海若,我要殺了她……我不會讓她好過的,絕不!」寧思思瘋了一樣的吼,被溫玉蓉一把摀住了嘴,嗚咽著痛哭失聲。

    「姐夫,早去早回。」江蘺保持著人前一貫的優雅,笑著目送夏雲航登機,又笑著看看腕間的表,轉身向外走,有人迎了過來,遞上行李箱和機票,江蘺笑了。

    夏雲航以為她會回去,可是她的目標卻是……c市!

    夏雲航下不了狠心,他做不了的決定,她來幫他做!

    「你要去新緡?都要過年了……」海若很意外,眼眶微紅的看著雲帆。

    江北忙說:「是我讓他去的,我腿不方便,他代我跑一趟,過年了嘛,有些關係需要打理,是普通員工做不了的。而且,過年事情多,有些事需要高層做決定。」

    海若垂下眼眸,手指緊緊揪著雲帆的衣角,不捨全都坦白的寫在了臉上。

    江北笑了起來,勾勾手指對海若說:「大老婆,你可不能跟著走!我還需要你報恩呢!來來,侍候老公吃飯飯……」

    海若猛地抬頭,一掌拍在他剛剛癒合傷疤的手臂上,江北慘叫,苗曉卿忙一把拉開了海若,忍不住就輕聲埋怨:「他就是愛胡說八道,你又不是不瞭解他,他傷口剛好一點點,你要是再給拍裂了,你可真得好好侍候他了。」

    江北哭著喊:「小老婆,還是你好……」

    海若哼了一聲,故意說:「你們一對狗男女,心倒是挺齊,絕配!」

    江北壞笑,苗苗卻紅了臉,心底有些酸澀。

    雲帆的笑容有些勉強,他必須去一趟新緡,因為他有些決定要做,但絕不會是大哥交代的事,而是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的另外一件事。

    海若也就是在江北嘴滑的時候教訓他一下,其實她照顧江北還是極為盡心的,因為她對江北充滿了歉疚與感激,只是因為太熟了,彼此開玩笑也都習慣了。

    雲帆和海若一同離去,苗曉卿攙扶著江北去了衛生間,江北紅著臉驅趕她:「你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就行。」

    苗曉卿也紅了臉,輕聲說:「那我閉著眼睛先幫你把褲子拉下來,完了你提醒我,我再閉著眼睛幫你穿上。」

    苗曉卿臉紅的像番茄,這幾天這些事都是雲帆做的,雲帆離開了,就得她和海若有人來做了,她自己去侍候江北,才會更放心一些。

    江北壞笑,壓低聲音說:「那閉著眼睛,這麼好的風景,不是看不到了?多可惜啊……」

    苗曉卿臉更紅了,在他好腿的腳上狠狠踩了一腳,低聲罵:「海若再收拾你的時候,再也不幫你了!」

    江北笑得花枝亂顫,苗曉卿閉上眼睛幫他把褲子拉下來,在他解決完畢又閉著眼睛摸回來,想要替他穿上,江北故意又壞笑:「哎呀苗曉卿,你手往哪兒摸呢?」

    苗苗嚇得忙收回了手,一動也不敢動了,江北又哈哈大笑,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揶揄:「小爺自己提好了,就剩腰繩了,讓你繫腰繩,你該不會迫不及待的解開在這裡就強了小爺吧?不要啊,不許強了小爺……」

    苗曉卿始覺上當,睜開眼一看,果然!他一隻手提上了褲子,好好的站在那裡看著她笑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苗曉卿窘死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可憐江北一手拄著枴杖,單腿站立,一個不穩,便往後栽去:「啊……」

    苗曉卿嚇得臉都白了,忙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嚇得渾身都在發抖,死也不敢鬆開手了。

    苗曉卿嚇得心口撲通撲通狂跳,腿也有些虛軟,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頭頂忽然傳來江北幽幽的問聲:「苗曉卿,你的頭髮好香啊……」

    苗苗驀然回神,忙一把鬆開了緊緊摟著江北腰的手,臉紅的輕聲呵斥:「看你下次還胡說八道不?狠狠摔你!」

    江北笑嘻嘻的說:「苗曉卿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苗苗還沒回神,他忽然又問:「你的洗髮水的味道,我覺得好熟悉,但是我好像又沒有用過,你用的什麼牌子?」

    苗苗心裡一凜,忙顧左右而言他:「買了好幾種,隨便抓到哪個用哪個,誰記得住什麼牌子?好了沒?好了趕緊床上躺著去。」

    江北被她攙扶著,乖乖往前走,低頭看腳下的苗曉卿沒發現,江北垂眸看了看她細滑的髮絲,微微皺了皺眉頭,腦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可是太快,太恍惚,他一時還沒想透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侍候江北吃了晚飯,又收拾好,他又提醒她:「你給我的司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苗苗看了看時間,詫異的問:「這麼晚了還讓人家過來幹什麼?好容易你腿瘸了,人家正好放個假……」

    「你才腿瘸了,你全家……敢情你們都盼著小爺腿瘸是吧?」江北又惱了。

    「噗……」苗苗看著他氣急敗壞的臉,忍不住就笑了,江北怒了:「苗曉卿你就笑吧!我跟你說,我讓司機來是小爺拖著傷腿沒法洗澡,讓他來幫小爺擦擦身子,好,他不來,你給小爺擦!全身每一個地方都得擦!包括生孩子的地方。」

    苗曉卿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江北又將她:「苗曉卿你夠膽就別躲!」

    苗苗紅著臉賭氣哼了一聲:「擦就擦,又不是沒見過……」

    江北頓了一下,苗苗瞬間清醒,明白自己說漏了嘴,忙掩住了唇,江北警覺的追問:「苗曉卿你說什麼?」

    「那個……從前一起游泳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苗苗躲開他炯炯的眼神,掙扎著解釋。

    「小爺穿著泳褲呢,又沒有裸/泳……」江北看她閃躲的眼神,愈發覺得可疑,馬上揭穿了她的辯解。

    苗曉卿咬咬唇,想了想,又強行解釋:「那個……就是你和寧思思洞房那晚……」

    「你才和她洞房呢!」江北吐血了,走了一個顏海若,還有一個苗曉卿。

    「反正就是那晚,我一個沒留神,你把被子踢了,我沒防備,就看到了……就一眼!一眼而已!」苗苗紅著臉伸出手指頭比劃著。

    江北悻悻的哼了一聲,這才放過了她,還不解氣的提醒:「苗曉卿你看了小爺,得讓小爺看回來……」

    「……」苗苗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姐不但讓你看了,還讓你吃干抹淨了呢!我不是更虧?

    這一天,這個城市,來了一個寧向天,走了三個人,一個夏雲航,一個夏雲帆,一個江蘺,三個人或各自瞞著自己的行程,或各自瞞著自己的目的,各自奔著自己想去的地方。

    夏雲航下了飛機,沒有離開機場,而是直接等候轉機去了另一個城市,又連夜坐車趕往一個小縣城,那是梁瑾的家鄉,但她沒有在鎮上定居,而是在縣城買了房子找了工作,安定下來。

    夏雲航到了縣城在賓館匆匆休息了幾個小時,在上午九點多找到了她。

    夏雲帆到了新緡市,也沒有去公司,而是在賓館裡約見了從d市趕來的律師。

    「您真的要將所有的股份都轉到顏小姐的名下?」律師遲疑著,還想要再勸說,夏雲帆輕輕擺擺手:「謝謝你,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但是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我預簽好所有的法律文件,需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律師輕輕歎息,又試探著輕勸:「那嘉宏貿易的股份,您再想想……」

    雲帆苦笑,依舊搖搖頭,認真的說:「不用想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還有我名下在三座城市的三套房產,一套給我母親,兩套給她,公司之外我名下的私人存款,都留給我的母親,足夠她養老了。」

    律師沉默良久,輕聲歎息,幽幽的問:「您何苦呢?自己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什麼都不給自己留下。」

    雲帆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淡淡的說:「給了她,她才有能力去幫自己想幫的人,她的身家,足夠她後半生無憂,她也有了嫁入豪門的通行證,而她要幫的人,恰恰是我不能直接去幫助的人。」

    律師更加震驚,呆了半晌,情知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也只是能點頭照辦了。

    雲帆轉頭看向窗外,苦苦的笑。江北,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認識了我這樣的兄弟,而我,絕不後悔認識了你,假如有一天我們形同陌路,海若一定會幫你,就當作,只是她在幫你,而你從不認識我好了。

    江蘺下了飛機,直奔酒店,關上酒店的房門,她馬上撥通了寧思思的電話:「思思,我到了,我等你。」

    十五分鐘後,寧思思敲響了江蘺的房門,江蘺站在門背後,唇邊是自信的笑容,而門外的寧思思,則是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陰狠。

    門開了,兩個女人都換了一副平靜溫和的笑容,雙雙說了一句:「嗨,你來了……」

    梁瑾領著孩子走下住宅樓,佇立在雪地裡的夏雲航一身黑衣,背影挺直,聽到母子倆的腳步,緩緩回頭,淡淡一笑,輕聲喚道:「小謹……」

    梁瑾瞬間淚如泉湧。有那麼一瞬間,他溫柔的笑容讓她恍惚覺得又回到了許多年以前……那時,她從學校裡跑出來,看到他也是這樣安靜的站在皚皚白雪前,轉身看著大步跑來的她,溫柔的喚:「小謹……慢點,當心腳下滑……」而她,總是反而笑著加快腳步,撲入他溫暖的懷抱裡,有時還會被他抱起來,瘋狂的轉圈圈,年輕的他們,笑聲清脆的讓人羨慕。

    有多少年不曾看到他這樣溫柔的笑意了?又多少年不曾聽他平靜坦然的喚一聲「小謹」了?自從當年他說了分手的話,他就再也沒有了笑容,看她的眼神猶如陌生人,昨日還情深意濃,轉眼已成舊夢。她哭過,質問過,也恍惚的明白過,但是她留不住他絕然離去的心。他雖不說,她雖不懂,可是她隱隱感覺到了,分手和他的閃婚,與他父親的死有關係,她幫不了他,又拿什麼留住他?

    她曾傻傻的等,懷裡呵護著另一個小生命,懷著希望和他一起等,等到青春逝去,等到心由熱變冷,等到白皙粉潤的肌膚變得枯黃,等到盈滿活力的眼神變得黯淡,等來的,是他越來越讓人心灰意冷的改變。他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活力,再也沒有了當年的真誠,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溫柔,再也沒有了當年的炙熱,她終於明白,他,再也不是她想要等回的他……無數個孤獨哭泣的夜,無數次抱著孩子行走在去醫院的路上,無數次手忙腳亂的追著孩子跑,無數次面對孩子追著要爸爸的無奈,她已經受夠了,愛,已然在等待和掙扎中消磨殆盡,尤其是,當顏海若誤以為那孩子是雲帆的之後……因為她和孩子而給無辜的人帶來了許多的麻煩,讓她無法原諒自己,也堅定了她離開的決心,可是,當她毅然決然的放下一切的時候,他卻忽然又來了……

    雲航,你來了,而我,已經走了,你還來做什麼呢?

    「小謹……」雲航慢慢走了過來,在看到梁瑾的時候,心底很感慨,最多的是這些年來累積的愧疚,可是,卻沒有這許多年以來,他設想的塵埃落定後的喜悅……是他們已經錯過了嗎?在還等待的時候,不知道就怎麼丟了對方,也丟了自己……

    淚水順著梁瑾的臉龐流了下來,她在雲航眼底看到了心疼,還有歉疚,她笑了,苦苦的,卻似乎終究等到了曾經渴望的。她緩緩蹲下身,輕聲提醒皓皓:「皓皓,叫伯伯,伯伯來了……」

    眸光已經落在皓皓身上的雲航震驚了一下,呆呆抬頭看向她,輕聲說:「小謹……我是來接你們回去的……等過了正月,我就讓你們回去……」

    梁瑾輕輕的笑,搖搖頭,低聲說:「不了……」

    「是光明正大的回去……」

    「我知道,你一來,我就猜到了。」梁瑾抹去臉上的淚,不再那麼悲傷,眸光平靜的像陌生人,輕聲說:「雲航,我曾經極度渴望等來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很無所謂了。因為,我們都不再是當年的我們……那時的我們,太執著,也太單純。」島何女劃。

    「小謹,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可是父仇,我不能不報……」

    「你現在報了嗎?」

    「快了,很快,馬上!」雲航回答的乾脆利落,過了年,他就要收網了。

    「可是我在你的眼底,看到的,是比以往更多的沉重,而沒有快樂……雲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報了仇,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快樂呢?」梁瑾平靜的望著他,拍拍皓皓的肩膀:「皓皓,去玩雪,我和伯伯說句話。」

    「嗯,好的媽媽……別走遠哦!」皓皓看到雪的時候,早就眼睛放光了,也虧了這幾天冷,積雪並未融化,不然他都玩不成了。

    「小謹,我負了你六年,我欠了你的,應該補償你……」

    「不用了,這六年你雖然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是你和雲帆給了我和皓皓經濟上的支持,讓皓皓和我衣食無憂,雲帆又給我們買了這套房子,我挺知足的。再說了,沒有你,哪兒來的皓皓?他就是你給予我的最好的補償,謝謝!」

    「小謹,你不愛我了嗎?你要徹底放棄了嗎?」雲航的眼底閃過痛苦,卻沒有更多的激動。

    「雲航,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愛著你,至少我以為我還愛著,可是,當我和皓皓的存在給雲帆還有顏海若帶來了那麼多的煩惱,我很歉疚。雲航,我曾經無數次幻想你會回來我們的身邊,可是這種幻想已經如泡沫一般,破滅了……在我曾經需要你的時候,你並不在我們的身邊。經過了許多次的等待與失望,我才明白:心裡遙遠的想念一個人千次,也不如在身邊真實的呵護一次。所以雲航,我忽然看懂了,也想開了。雲航,相見不如懷念,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光,就這樣把彼此留在曾經最美的回憶裡吧……如果為我們好,請放手……徹底放手!」

    雲航像是忽然懵了,也呆了,竟許久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梁瑾的淚光又浮上了眼眶,輕聲說:「我前些日子相親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妻子因病去世,他人很老實,很真誠,不會甜言蜜語,也沒有什麼心機,但是他對我對皓皓,都很寬容,很呵護,真的很好……皓皓也喜歡他,接受他很快,也許我們會結婚……雲航,送我一點祝福吧……」梁瑾淚眼朦朧的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愛的癡狂的男人,輕輕握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裡曾經住著他,而今,他只是她的回憶了,永不言悔的回憶……

    夏雲航一直在發呆,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忽然笑了,眼眶紅紅的,輕聲說:「梁瑾,如果還需要我幫助什麼,請找我,沒有條件,無原則的。」

    梁瑾的眼淚再次滾滾而落,輕聲說:「謝謝……」

    夏雲航慢慢轉身,腳步沉重,眼神黯淡,腦中亂的像一團麻,幾乎邁不動腳步。

    「雲航,珍惜你妻子吧!她真的真的很愛你,雲帆說,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別辜負她……」

    雲航慢慢回頭,眼眶微紅,輕聲說:「不是愛了,就可以在一起的……如果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可以換來今生的相守,那麼我和她……差了一次,就那麼一次……便注定了這輩子,不能一起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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