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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3章 相見不相識 文 / 帝妃爾

    這一年多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念著她。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縣衙的大牢裡相見。

    「謹兒!」樓清源的語氣裡透著深深地不安,卻又有一絲期待。

    那正在沉思的背影一怔,轉身看向他,問道:「你是在叫我嗎?」這樣的叫法她隱隱覺得曾經有人喚過卻始終記不起來。

    樓清源當場被一桶冰水澆頭。這張日日夜夜都刻畫在腦海裡的嬌顏,此刻已經再無半絲溫情,再無半絲愛戀。有的只有無盡的陌生和冷淡。他又走近些細細的凝視著她,彷彿如此便可看到其實她還記得自己,只是在和他開玩笑而已。結果他在她的眼裡看到的就是陌生,那份陌生太過自然,沒有一絲作假的痕跡。彷彿他就是一個路人甲而已。樓清源洩氣的後退幾步,此刻他的腦海裡清晰的徘徊著那日的情景。

    「我恨你,樓清源我恨死你了。我後悔遇見了你,我更後悔嫁給了你。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死都不想遇見你,死都不想記得你。」決裂時的聲聲撕心裂肺,字字句句如針刺般紮在他心上。她真的忘了他是誰,曾經美好的記憶只剩下他一個人。受不住這種打擊,樓清源只一個簡單地站立動作都做得異常困難。

    還在牢內的何謹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他那是什麼表情啊,是心痛嗎?她好像不認識他吧。她很確定自己不可能和這個時代的人相識啊。

    何謹轉頭看向尉遲修,無聲的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男人應該是尉遲修搬來的救兵吧。

    尉遲修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無奈,只能保持他一貫的作風——沉默。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沒給她答案,何謹只能茫然的等著。現場有好幾個人在,總有人出來跟她解釋一下吧。

    無論她還記不記得自己,他都不能這麼放棄了。他過夠了沒有她相伴在身邊的日子。這一回他要重新追求她,要她再一次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等了半響,還是沒人開口,忍不住只好先出口問道:「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沒有人來告訴我嗎?」何謹一一看過去,在場這麼多人沒有人主動為她解惑嗎。

    「你們都出去候著,我來回答你所有問題。」樓清源開口道。在場也唯有他有這個資格為她解釋一切。

    主人一聲令下,樓衛從遠處搬來一張圓凳放置在牢門前,尉遲修即便不願意也無可奈何,只能和樓衛一道出去。

    樓清源撩袍,尊貴無比的坐下。

    「是你先問還是我來講。」

    「我問你,我跟你從來就不認識,為什麼你會那樣看著我?」那種眼神祇屬於相戀過的親人才有。可她很確定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卻有些莫名的熟悉。何謹暫時壓下這莫名的感覺。

    「我們以前認識,只……你不記得了。」誠如她那時所說的那般絕情。

    「不可能,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認識。」何謹激動的反駁道,她不可能和這裡的人有任何聯繫。就算覺得這男人看著有些眼熟,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打從心底裡有些抗拒和這個男人獨處。

    樓清源依然繼續說道:「你是我的妻子,一直都是。一年前你在前往上京的路上遭遇天險送命。」

    「所以你把我當成是你妻子的替身嗎?我告訴你,我不是,也不當別人的替身。就算是你要把我從這裡救出去,我也不會做別人的替身。」她非常厭惡替身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這個詞就讓她有種窒息的難受。

    「我不會這麼做,你也不是替身,我一直都沒有錯認過你。」當初是他的一時遲疑,讓謹兒誤會他。他從來都沒有錯認過她。「你是我妻子,這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無論你現在還記不記得我。」

    「別跟我提這個。」何謹忍不住大聲喝止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變得這麼激動。

    「好,好,我不說。你問別的吧。」這樣的話題就是當初謹兒和他決裂時的誘因,縱然她忘了很多,可對這樣的話題還是很反感。這是不是說明,謹兒潛意識裡還是有感覺的。

    「我沒什麼想和你說的,你出去吧。」她很反感和他獨處一個房間。她有些害怕,畢竟曾經她昏迷過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裡她覺得自己彷彿經歷了很多,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做了什麼。

    「謹兒。」妻子現在的情緒很激動,他不敢上前,怕刺激到她。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妻子,不想就這樣結束兩人的談話,只好先沉默著卻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何謹沒理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一片混亂。過了好半響,似乎平息了自己混亂的思緒才抬頭看他。

    「謹兒,你可好些?」樓清源見她似乎平靜了不少,試著上前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為什麼能肯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這一年多來,你的容顏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裡。我錯認不了你。」他說得有些落寞。

    「天下無奇不有,或許我和你找的那個人只是長得像而已。」

    樓清源知道她不會就這樣相信,隨從懷中掏出一張包裝細緻的畫卷遞給她。

    何謹不明就裡的接過,她不知道這畫裡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這卷畫包裝的一次細緻,可見擁有者是多麼珍惜它。

    何謹小心翼翼的打開外面包裹的錦緞,緩緩展開畫軸。當那副人體素描畫完整的呈現在她面前時。何謹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素描畫確實出自她的手,在細看右下角那個簽名,更加肯定這就是自己的畫作。那樣的簽名誰都模仿不來,只屬於她一人的獨特簽名。

    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畫過這樣的一副素描畫啊。但是這肖像畫卻是真真切切的出自她的手。此刻她混亂了,她已經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告訴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急切的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一副畫作,卻毫無印象。

    「謹兒,我們先回酒樓吧,我會把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怎麼會這樣?」她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到瀟湘園

    樓清源將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在邊塞時,我把你送走是因為當時你已經懷有身孕,軍醫說你有滑胎的徵兆,我不敢讓你繼續待在邊塞所以才強行將你送走。」樓清源最後還是隱瞞了關於寒梅的事。

    「既然是這樣你不是更不應該將我送走嗎,畢竟長途奔波更勞累。」怎麼聽何謹都覺得不對,他沒有說出一切。

    被她犀利的反問,樓清源沉默片刻,才抬頭凝視著她的雙眼道:「我確實隱瞞了一些,謹兒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懇求你能原諒我。原諒我的一時糊塗。」

    「你背叛了她?」雖然聽著他說了這麼多,但是她依然沒有代入的感覺。她還是覺得他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一個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自己的愛人背叛,欺騙。如果是這兩者,我想她很難原諒你。」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聽到她還是說的這麼決絕,樓清源心頭酸痛難忍。

    「背叛和欺騙你做了哪個?」何謹全然是一副聽別人八卦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抗拒自己就是這故事中的女主人公。

    「都沒有,只是我錯信了人,而你誤會了我。我還來不及向你解釋一切,你就發生了那件事。」

    「好吧,現在我就在這裡,你說吧。」既然他仍然要固執的認為她就是他的妻子,那就姑且這麼著吧。

    「寒梅是我年少時的初戀,我們差點就論及婚嫁。卻因為…………」樓清源緩緩道來。

    「所以你寧願相信自己的初戀情人也不肯聽信你妻子半句。你妻子千里迢迢從京都趕來支援你,結果你卻是這麼待她。出去踏青,你可以為了你的初戀情人而冷落自己的妻子。前去刺探敵情時,你還是為了你的初戀情人不顧自己的妻子。你的初戀情人稍有受傷你就把她捧在手心裡哄著,你妻子的生死,你卻漠不關心。最後還因為你的初戀情人陷害,竟然還動手打了你的妻子。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何謹莫名其妙的氣憤,這都是什麼人啊。

    樓清源依舊沉默,悔恨的凝望著她。如今看來自己確實做得可惡至極。

    看他還是沉默,何謹更加氣急,罵道:「你這種行為在我們那裡叫渣男,負心漢。豬狗不如的東西。氣死我了。」

    樓清源還是任她謾罵,彷彿這樣的謾罵也是幸福的。至少他確定她還在這裡,還在自己的面前。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做了這麼天理難容的事,你就這樣沉默嗎?」何謹猛地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額頭叫囂。

    「謹兒,我錯了,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從來就沒把你當做是寒梅的替身。只有第一次見著你的時候,我才發現你們兩笑起來很像。但也僅僅只有那麼一次,往後和你相處的日子裡我再也沒錯認過你。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她的替身。我也從來就沒有納寒梅為妾念頭。謹兒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說的話,但是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我不奢望你立即原諒我,但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追回你。」

    「如果我不同意呢。」笑話都被這樣傷害過了,難道還能這麼原諒了。雖然她還是沒記起來。

    「即便你不同意我也要追回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決定追回你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絕我,可以不原諒我,卻不能阻止我挽回你的心。」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放手了,這輩子哪怕是用他的餘生來補償和挽回,他也在所不惜。

    「哈,那就試試看。」這死男人,看她不虐死他。就算她還是沒想起來,可也不影響她報仇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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