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來者不善 文 / 冶塗
「不會，我沒有告訴爺爺，學校也不知道啊，爺爺找他，一定是別的事情，你不要擔心了。」對於喜歡章小塗的這個妹妹，陳喬雨只有站在她的這一邊，不然的話，妹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出來，他也不敢保證。心裡在祈禱，這個章小塗能夠發現妹妹對他的情誼。不過有爺爺這樣德高望重的人坐鎮，那麼這件事情，也許……
陳歡歡抬起頭來，看著走向門邊的章小塗，心裡還是感到十分擔心，生怕爺爺問章小塗什麼話。至於擔心爺爺會問什麼，陳歡歡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章小塗回頭對大家說道：「就這麼確定了，國慶節之後，。也就是十月二號，有人去秋遊的話，就到，就到李玉佳老師這裡登記，劉小軍和你們大家討論去的問題。我先出去一下。」
李玉佳搖頭笑道：「好啊，我就當秋遊代表了，高二班的人也要去嗎？」李玉佳知道，高二班的很多人都是小蓮村的，高一班去的話，高二班當然也要通知了。
章小塗說道：「願意去的歡迎，當然小蓮村的學生都去，還有貴州大學的幾個學生朋友。」章小塗說完了就離開了教室，同學們聽到貴州大學章小塗的朋友之後，都是驚訝不已。陳歡歡聽到說國慶節第二天去秋遊，立即站起來說道：「老師，我先報名。」
李玉佳笑道：「好，我記一下。反正……這節課只有十分鐘了，大家討論這件事情。哈哈，我好期待啊。」拿出筆來在本子上記錄人的名字。李暢猶豫該不該去，不過看到站起來的陳歡歡一臉得意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也站起來說道：「李老師，我也去。」
章小塗和李尚庭離開高一班教室，就聽到裡面一片喧嘩，李尚庭笑道：「青春的氣息很濃烈啊。有李老師帶你們去秋遊，不錯不錯。」
章小塗含笑道：「到時候還請主任一起去玩玩啊。」
李尚庭一愣，說道：「只怕到時候抽不出時間來啊。」
「那主任盡量抽時間。」章小塗知道，李尚庭是想去的，只是不知道高中的其他老師去不去。
章小塗岔開話題問道：「陳光輝找我，有什麼事？」
「去了就知道了，他還帶了一個人，陳老說是某公司的。」
章小塗眉毛一挑，說道：「他帶一個公司的人來找我這個學生？這個陳光輝，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
李尚庭也很好奇他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陳光輝帶著那個人一來，就打發他來找章小塗。
校長辦公室，此刻裡面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年過四十，一米八上下，長得威武雄壯，身子發福，一張紅臉，正是校長王志禮。
另一個年過花甲，身材瘦小，拄著一根枴杖，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那張黝黑皺褶像是老樹皮的老臉上，一臉的慈祥，雙眼迸亮。這個慈祥老頭微笑的臉上，露出一張掉了幾顆牙的嘴。此人不是別人，就是那位在整個納雍縣德高望重、大慈善家、也是納雍縣公認最有錢的陳老陳光輝。
其中一個，年過四十模樣，精精瘦瘦，尖腦袋，顴骨奇高，鬥雞眼，眼角皺紋折成褶子，有幾分像是猴子的模樣，要是站起來，最多只有一米六。不過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給人一種凌厲的感覺，穿一件青黑色的考究西裝，皮鞋擦得瓦亮。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有錢人。
辦公室裡就只有王志禮和陳老交談，這個精瘦男人卻是沉默不言。
章小塗對上這個人的眼睛，就感覺到一股凌厲的眼神向他掃來。章小塗的眼睛依舊是笑瞇瞇的看著這個人，而他身邊的李尚庭，在走進辦公室看到這個人的眼睛的時候，眼光下意識的移開去。
李尚庭看著陳老，恭敬道：「陳老，章小塗來了。」
陳老看著章小塗，微微頷首，說道：「章小塗，哈哈，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啊。」言外之意，是他給了章小塗一個天大的面子。
章小塗淡淡一笑，說道：「多謝陳老垂青，小子受寵若驚了。」這句話要是別人說出來，一定會顯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而章小塗說出來，很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和他沒有關係的事情似的。
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坐在椅子上的三個人自然看在眼裡。章小塗這樣的態度，並不是暴發戶那種趾高氣昂，也不是看不起任何人，而是一種波瀾不驚的隨意。這種隨意，沒有被大人物召見顯得激動不知所措面紅耳赤，也不因為自己只是一個學生而顯得小心翼翼。這種隨意的態度，就像是見到平常人一樣隨意，回答的問題也像是回答一個平常的問題一樣。
聽的人雖然心裡會不舒服，但是，也找不到失禮的地方，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卑不亢。
那個瘦小的男人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章小塗，並不說話，章小塗看了他一眼，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問陳老，「不知道陳老找我有什麼事？現在是上課時間。」
校長王志禮微微皺眉，陳老和他帶來的這位，他這個校長都不敢怠慢，這個章小塗這麼這樣毛躁不懂事，竟然用這樣的口吻和德高望重的陳老談話。
不過陳老，今天倒是顯得十分的友好和耐性，只是微微一笑，對章小塗說道：「開學的那天，你因為沒有來，給你舉行的頒獎儀式沒有成功，我個人名義獎勵你的一萬塊錢，還放在我的口袋裡，你什麼時候需要，我馬上給你。作為打籃球第一名的球隊，我們這些公眾人物，是要起到帶頭作用，帶頭獎勵帶頭鼓勵的。畢竟，這個社會是一個進步的社會沒有獎勵的鼓勵，那就失去了進步的意義了。」那個精瘦男人聽到陳老這話，眼睛迸射出兩道精光，似乎驚訝於陳老說的那一句他個人獎勵這個少年一萬塊錢事情。
陳老是誰，他當然知道，想不到，這個陳老讓自己看的少年，竟然受到他的如此器重。
不過陳光輝這句話讓章小塗聽了，只差沒有笑出來。什麼叫我個人名義獎勵你的一萬塊錢還放在我那裡，你要的話去拿。這是什麼意思？
別說章小塗不稀罕這一萬塊錢，就算陳光輝給他，他也不會要。而陳光輝實在是太狡猾，獎勵章小塗所謂的一萬塊錢，錢不在章小塗手裡，而是放在他本人那裡。這樣的話，所有的人都知道章小塗得到陳老的一萬塊錢獎勵，因而對陳老，有會更加的尊重，覺得他是一個大英雄大人物。
但是連錢的影子都沒有見到的章小塗，就會被大家認為，他已經暗中得到了這筆錢，以後陳老有什麼要求，他章小塗就要毫無條件的完成，人們就會覺得，這是章小塗在報恩。要是稍有差池或者不做，那麼就會被扣上忘恩負義等等這些罪名。
陳光輝來的這一手，是在是高明。因為他知道，章小塗是不會去問他要這一萬塊錢的。這樣的話，這一萬塊錢不但沒有從自己的腰包掏出去，反而在群眾心中形象更加的光輝。這真是一個狡猾多端的老狐狸。看上去一臉慈祥一臉無害，實際上，算計比誰都要精，比誰都不要臉。
章小塗眼珠轉了轉就明白陳光輝的行為了，心裡大罵不已，臉上卻露出歡喜的神色，說道：「多謝陳老，我以後有困難的話，一定會找陳老幫助的。」
陳老滿意的點點頭，說了一些大家都是生活在納雍這塊土地的人，不需要客氣，大家應該同氣連枝共同創造未來等等一些聽起來很鼓舞人心但毫無實際意義的話。章小塗也是假裝虛心受教一番。
陳老完成了說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的說道：「你瞧，咱爺倆只顧閒扯了，倒是把大人物忘了。」陳老說著，雙手用力一拄枴杖，就站起了來。
章小塗則是心裡暗怒，好一個陳光輝，我章小塗什麼時候和你有這層關係了？不過，只要陳光輝從自己身上得到好處，他怎麼稱呼，就隨他便了，也不發作。
教導主任李尚庭和校長王志禮手疾，立即跟著站起來，做出攙扶陳老的樣子，陳老揮揮手，看著章小塗，指著那個精瘦男人說道：「這位來頭極大，可是我們畢節地區的驕傲啊。」
這句話一說出，王志禮和李尚庭都是一驚，難道這位，還比陳老更有威望？
章小塗只是淡淡的微笑著看著這個人，中年男人含笑站起來，輕輕整理了一下西裝衣襟，含笑看著章小塗。
章小塗把頭看向陳老，一副聽他介紹的樣子。
陳老指著中年人，說道：「這位名字叫詹明，改革開放之後七幾年到香港，我們八零年在尖沙咀認識的。」
章小塗含笑伸手，說道：「詹老，您好啊。」
詹明和章小塗握了握手，開口說道：「你好啊，年輕人，前幾天我來隆昌光輝老哥家，我聽光輝老哥念叨你，今天和他來學校見你，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一開口，章小塗、王志禮和李尚庭都是大吃一驚，而陳老卻是一臉的笑容，顯然是對這種話聽得懂，也是引以為傲的東西。
這位詹明說的話，不是多麼難聽或者是用腹語又或者傳音之類的功夫說的，而是用英語說的。
章小塗吃驚，是因為陳光輝說的這個人是畢節人，畢節不就是他娘的貴州的一個市嗎，納雍縣還屬於畢節市管轄呢。既然是畢節的，那為什麼說話要用英語啊，不就是去了香港十幾年嗎，難道就忘了中國話？即便要裝，也要裝不會說貴州話，而是說廣東話之類的。
這傢伙倒好，一開口就來英語，而且，發音還不是那麼標準。章小塗和陳老的對話，用的是普通話，而陳老，也大力倡導說普通話，所以陳老可以算是納雍縣第一個說普通話的人，算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章小塗的普通話很標準，不怯場，也讓陳老覺得有面子，在老朋友面前，能夠下的來台。
詹明之所以用英語和章小塗說話陳老一臉笑意，是他從孫子孫女口中得知章小塗英語很了不得，能和英語老師交談，現在詹明用英語和章小塗說話，他到不覺得奇怪，只是有點擔心章小塗會顯得畏首畏尾的。
校長和教導主任吃驚，是因為這個詹明到現在為止，這是開口的第一句話，而且一開口就是英語。他們覺得，章小塗一定會鬧笑話，李尚庭就打算離開辦公室打算去請正在上課的李玉佳前來當翻譯。章小塗失了面子不要緊，前往不要讓學校失了面子。
王志禮看向李尚庭的眼光，也是這個意思，李尚庭轉身就準備往外走。
李尚庭的腳步剛剛移動，就聽到章小塗含笑道：「多謝詹老誇讚，這都是學校的培養和良好的學習氛圍，才會有這些成績的。至於陳老的讚美，我實在是不敢當。」他說的竟然是一口標準的英語，讓剛剛邁步的李尚庭呆了一呆，被這入迷的英語吸引住了，回過頭來，呆呆看著章小塗，心裡在想，這個章小塗的英語竟然這麼好，我還為他捏了一把汗。王志禮卻是露出了笑容，覺得章小塗沒有丟學校的面子。
陳老聽到章小塗標準無誤的英語，心裡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的慈祥，更加的濃烈了。
詹明也很驚訝，在他看在，整個納雍縣，會英語的人不多，即便有，也只是學校教英語的或者一些特殊人才。但是整個納雍，甚至畢節，會英語的特殊人才有幾個，應該一雙手也數的過來。他會英語，來隆昌鎮陳光輝家做客，聽到陳光輝提到一個開公司的少年章小塗不但年少有為，而且英語水平不錯。加上陳光輝死拉硬拽都要把他帶來學校，他也想用英語和這個章小塗說幾句，看看他說不是像陳光輝說的那麼好。所以，從來到辦公室到現在，他都不說話，為的只是見到章小塗之後開口說話就用英語，看他們如何應對。
剛才王志禮和李尚庭的瞬間慌張失措，詹明也看在眼裡，但是章小塗的鎮定和流利的英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答非所問，但是，即便章小塗不正面回答，就算是用普通話，回答這個問題也會答非所問。
不禁對章小塗多看了幾眼，眼中那種給人壓迫感的眼神收了很多銳芒，變得柔和很多，含笑道：「年輕人有朝氣就好啊。我叫詹明，陳老和我在八零年香港認識的，我們都是九零年回大陸的。陳老一回來就投資了陳光輝希望小學，是納雍縣的第一善人，他的一雙兒女和女婿兒媳都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納雍縣有了他們，一定會將納雍縣的發展帶到一個新的高度的。這一點年輕人們要向前輩們虛心學習。我在家鄉畢節開了一家公司，名字叫光明陶瓷有限公司，目前只做瓷磚和地板磚，以後，會普及更多的類型和伸向其他的領域，一起為建設家鄉出力啊。」
他說的依舊是英語，不過，這一段說的十分流利，顯然是不少說過。王志禮和李尚庭雖然不是教英語的，但是英語，也是勉強能夠聽得懂的。即便聽不懂，把這些單詞組合在一起，也能夠猜出大概來了。
原來說了這麼多，陳光輝是向他章小塗炫耀他有一個做地板和做瓷磚的有錢朋友。還說什麼為家鄉建設，真是好不要臉。你陳光輝投資了一所小學，就天天掛在嘴上，恨不得整個納雍縣，只要剛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人，都要讓知道，在隆昌鎮的第二小學，就是他這位從香港回來的歸鄉人，慈善家陳光輝做的。
這個詹明更是過分，開廠的就是開廠的，說的這麼光面堂皇，真是虛偽。
不過，章小塗也可以理解，現在有錢人要做什麼事，不是把為老百姓服務，為建設家鄉這些口號掛在嘴上。要是悶頭苦幹，不把這些口號掛在嘴上，就算做的是為大家奉獻的，最終也得不到好的理解。
這大概就是虛偽的人性吧。
章小塗對詹明頓時失去了興趣，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不過他卻一屁股坐了下來，向陳老和詹明說道：「請坐下說。」
陳光輝和詹明一愣，都是相視一笑，坐了下來。王志禮和李尚庭相互看看，也跟著坐下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李尚庭不時向章小塗使眼色。
章小塗立馬會意，向詹明說道：「詹老，要不，我們用普通話交流吧，我的英語有限，要是在您老的面前出了醜，就，……」故意撓撓頭，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王志禮和李尚庭都是滿意的微笑，這個章小塗年紀雖小，但是十分懂得察言觀色。他們雖然裝出聆聽狀，但是這對他們來說，是最辛苦的。要知道，一個不懂英語的人聽別人說英語，而且是裝著會的樣子，那種感受，這樣做過的人，就有體會了。
而詹明，在聽到章小塗這句話的時候，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害怕章小塗要繼續說下去沒完沒了，於是借坡下驢，就立即用普通話說道：「是啊，用普通話交流，顯得具有親切感啊。經常和外國人交流，都習慣了。不過，在家鄉，能用普通話交流，這比得到一筆財富還要珍貴啊。」
他的普通話還算是不錯，不帶港台腔，章小塗因此對他的好感，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