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高尚的人 文 / 冶塗
「是啊，詹老這句話說的真是太好了，就像是金玉良言，小子謹記在心。」章小塗口不對心的說著，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好傢伙，臉皮恐怕要比學校的圍牆厚。
眾人說了這麼一堆不關緊要的話，這個時候，下課的鈴聲響了，章小塗故作不敢耽誤上課的樣子，說道：「詹老，陳老，您二老有什麼吩咐請說，等一下上課了，我要是不回去，會被記名字放學掃地的。」這是學校的一種規矩，學生只要是遲到早退之類的，一律都是放學大掃除，情節輕重來處罰。不過這些都是讀初中的時候玩的，現在上高一了，大家輪流掃地，遲到早退的事情倒是不在意。
陳老和詹明都以為這是學生的天性，並沒有多想，陳老看向李尚庭，說道：「下節課你跟這個科目的老師說一聲，我們借用章小塗一節課。耽誤一節課，不會有事吧。」
李尚庭趕緊說道：「沒事，陳老。」當即站起來看貼在牆上的班級課程表和任課老師的名字，然後急匆匆的走出去，大概是去教師休息室跟某個老師說這件事情。
其實章小塗並不在乎上的是什麼課，老師是誰。就算一個月不來學校也無所謂。
不過自己是學生，就要有學生的姿態。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陳光輝帶著這個詹明來找自己幹什麼，他的心裡也漸漸的提防起來，保持大腦清醒，不要等一下他們來一番糖衣炮彈把自己炸暈答應不該答應的。
詹明說道：「年輕人，你是年輕的企業家，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你的蓮村公司，我們這些前輩是十分看好的。今天找你啊，還真的是有一件事情，一件為納雍縣搞建設的事情，這件事情要是我們合作做了，將會是一件功德圓滿的功勞啊。」說著話看著章小塗，意思是找上你，是看你未來不可限量。
章小塗不想聽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問道：「我想知道，詹先生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事，我又能幫上什麼忙。」他的語氣一下子從詹老改成了詹先生，臉上的神態也從尊敬改成了淡然，轉變之快，就連陳老和詹明，都是一愣。不過現在是談正事，就應該要有談正事的姿態，談正事的時候還扯那些拉關係的稱呼，就顯得太過輕浮了。
詹明對章小塗的這個轉變，倒是頗為欣賞，點頭說道：「我們三個合作，在隆昌鎮上的杉樹林開一個木料場，說白了，就是開一個木工廠，桌椅板凳櫃子床等等這些只要是生活中能夠用得上的，都可以做。」說完了直勾勾看著章小塗。
章小塗卻是吃了一驚，詹明和陳光輝要合作在鎮外東北角那一片百畝的杉樹林面前改一個木工廠，還把自己拉進來。章小塗並不是因為他在杉樹林裡殺了成剛成發兩兄弟的事情加上被邀請參加幹工廠的驚訝，而是覺得這樣做不妥。
雖然這片杉樹林是無主之物，暫時屬於鎮政府管轄，但是只要辦了木工廠，這一片百畝的樹木，就會在短時間內全部被砍伐乾淨，而且，這些栽種了幾十年的杉樹，也就這樣結束了。且不說別的，單憑風景這一塊來說，就已經被破壞了。
當然，所謂的建設納雍縣的話都是狗屁話，為的只是賺取這一筆錢找一個光面堂皇的理由而已。
章小塗是做生意的，也想賺錢，但是，這種錢，他是不會賺的，不但不會賺，也要想辦法阻止別人做。這片杉樹林是屬於隆昌鎮的，不屬於任何人。
陳光輝見章小塗沉默不語，以為他擔心這件事情不好辦，說道：「你放心，大梅是納雍縣林業部主任，關於這一方面的工作，她可以搞定，這一點我們不用擔心。我們商量的只是如何投資建廠，該怎麼做而已。」
詹明聽了陳光輝的話，連連點頭說道：「是啊，陳老哥說的不錯，他的女兒陳大梅女士就是我們納雍縣林業部的主任，只要一份文件下來，這一百畝的杉樹林將會是木工廠的原材料，我們就可以為納雍縣搞建設了。」
章小塗突然站起來，冷燃說道：「陳女士是納雍林業部主任沒錯，她有這個權利沒錯。但是二位，這片杉樹林是隆昌鎮老百姓的，也是幾十年前在這裡剿匪的紅軍戰士栽種的，現在烈士墓還擺在鎮政府後面的山上，難道我們就為了賺錢，將這片樹木砍伐了？且不說砍伐了會不會造成水土流失，就說這片杉樹林，它的存在就是我們隆昌鎮的驕傲。要是砍伐這些樹木來做木工廠的原材料，對得起曾經在這裡浴血奮戰犧牲在這裡的戰士嗎！我們每年清明節去烈士墓掃墓還掃什麼墓，直接挖了，大家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要以為這是一塊無主之物沒有人砍伐就覺得隆昌鎮的老百姓都是傻子，大家之所以沒有進去砍伐，是為了尊重先烈前輩。因為老百姓有敬畏之心，才讓這片土地上的杉樹林成長，要不然，一棵樹能賣幾十塊的價格這個誘惑的數字，他們還會傻乎乎的等我們來開發搞加工然後高價賣給他們？哈哈，老百姓不是傻子。對了，對於二位的這個請求，恕我不能奉陪，順便說一句，這塊杉樹林是隆昌鎮的，誰要是私自砍伐搞其他的東西，到時候要是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就能不要怪我今天沒有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章小塗說完了，不管眾人的臉色，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外走，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陳光輝，詹明和王志禮相互看看，都是一臉的嚴肅，相互點了點頭，陳光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而李尚庭聽到章小塗這麼無禮的話和他摔門而去，差一嚇出心臟病。陳老是什麼人，他知道，章小塗竟然得罪他。雖然章小塗說的有道理，但是陳老是誰，他要是想做一件事情，以他的身份和他的身後背景，沒有做不成的，章小塗只是小村子的一個公司老闆而已，就這麼囂張。當即準備出去教訓章小塗讓他回來向陳光輝和詹明道歉。
詹明看到李尚庭要離開，擺手說道：「李主任，沒事，剛才我和陳老，只是試探章小塗的。哈哈，不錯，這個孩子很有血性，竟然為了這片先烈們種下的杉樹林不惜和我們翻臉，這樣的人，才配稱得上血性男人，納雍縣的人。要是章小塗一開始就答應合作，還想方設法的為自己賺取利益，我倒覺得，這個人值不值得繼續呆在隆昌鎮。實話告訴你吧，我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試探章小塗，並沒有別的意思。別說我們不在這裡搞什麼木工廠，就算是有人想打這片杉樹林的主意，我和陳老，也不會放過他。章小塗，好樣的。」
李尚庭鬆了一口氣，校長王志禮說道：「看來這個章小塗，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我之前做的調查，沒有白費。現在章小塗在小蓮村每家每戶都修了路，還打算建立農家樂和栽種果樹。這樣的年輕人，才是我們納雍縣未來的驕傲啊。」
陳老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不錯，校長你說得對啊，隆昌鎮需要改革，需要有人帶頭。但是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且不說政府支不支持，單說老百姓，也不敢一下子投身於這一場改革當中。就只有等三五年之後小蓮村做出了成績，讓整個隆昌鎮的人知道，這麼做是可以發家致富的，那個時候才能動員啊。」
詹明說道：「是啊，為了我們的目標，要全心全力的支持章小塗，只有他做好了，再以我們的威望來動員大家，來感動政府，得到支持，才能發展啊。不然的話，就算章小塗帶動小蓮村發展了，也只是局部性的發展而已。哈哈，說來也正是好笑，一個學校校長，一個老人家，一個做地板磚生意的，竟然想的事情是這麼偉大，要是別人知道了，不知道會敬佩我們，還是會笑話我們。」
三人都笑了，李尚庭一臉的驚愕，結結巴巴說道：「這是，這……」王志禮擺手道：「尚庭啊，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實話說了吧。」
李尚庭心裡十分緊張，辦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看著三個笑得神秘莫測的人，滿肚子的疑惑。
陳光輝和詹明看了一眼王志禮，王志禮說道：「早在幾年前，我們三個人就約定了，要為納雍縣盡一份力，雖然這個夢想很遙遠，但是，我們相信，以我們的努力，帶動年輕的人，讓他們熱愛這片土地，以後長大了就留在家鄉為家鄉建設，而不是十七八歲二十歲沒有完成學業就離開家鄉離開貴州去給別人打工去給別人創造財富。為什麼不留下來為我們貴州建設啊。但是我們知道，以我們的能力，是很難做到的，且不說我們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就算拿得出來，別人會願意留下來嗎？所以，我們在教導學生的時候，在開大會的時候，才會那樣不厭其煩的宣揚建設家鄉，為的就是給他們這些學生們灌輸建設家鄉的思想，讓他們知道，貴州這片土地，是整個中國，甚至全世界最好的，只要開發了，發展了，那將會是我們的驕傲，就算是進了棺材，也是含笑九泉的開心事。當然，我們也希望外地人來建設貴州，但是有幾個外地人來投資，順利下去的啊，不是被當地政府打壓就是被當地人打壓。無數來投資的外地人，在浪費了一大筆錢之後就走了。這些事情，該怪誰啊。怪我麼自己，怪我麼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井底之蛙，思想落後。國家現在雖然也在搞建設，但是全中國這麼大，區區一個貴州，能照顧的過來嗎。就算給了建設的款項，到最後，老百姓見到的有多少，見到的只是某年某月報紙上說某個當官的帶著家人離開中國去了外國的事情，然後，又會有新的官來頂替這個位置。哈哈，哎，禁不起折騰啊。一個當官的帶走一筆，十個二十個帶走這麼多，就算是國家把財政部的錢都拿來了，又能建設什麼呢，建設更多的貪官罷了。」
王志禮說到這裡，一臉的悲傷。而陳光輝和詹明，則是一臉的淡漠。
陳光輝說道：「李主任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走到哪裡，都要告訴大家，第二小學是我陳光輝投資的。我也不想這樣，這樣並不能給我帶來驕傲感，而是帶來羞辱感。為什麼，因為，我只是投資了二十萬建立這個學校而已。我希望看到的是更多的人來投資來建設我們這個落後貧窮的家鄉。但是現在，就算是用八抬大轎，也太不來外地那些有錢人了。我們貴州人在他們的眼裡，就是野蠻人，沒有素質的人，是不值得交往、投資的地方。這些，都是我們咎由自取。即便是大家看到這片土地有黃金，又有幾個人敢來投資的啊。且不說敢來不敢來，單憑給各個部門送的紅包，也足夠投資了，但是投資的錢呢，最後用在實際上的，有多少錢啊。哎……不過，現在出現了一個章小塗，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李尚庭驚訝道：「希望？他只是一個孩子，能看到什麼希望？」
陳光輝說道：「所有的有錢人，哪個見到政府的人不是彎腰曲躬的，唯獨章小塗，不管是誰都是一個態度，這樣的人，就是有血性敢做的人。別的不說，單說隆蓮公路和陽場牽到小蓮村的電，還有現在的村裡修路。要是換了其他人，去找政府部門審批，送錢送禮，等討好了他們再來搞這些的時候，短時間內會做好嗎，別說隆蓮公路和電的事情只用了一個月。而且，鎮政府這些當官的，有幾個人得到好處，一分錢都沒有得到。更別說那些包工頭想從其中拿錢了。章小塗投資的每一分錢，都用在了該用的各地方。你們見過章小塗請哪個政府部門的人吃過飯嗎，沒有。他做的事情都是以蓮村公司的名義來做的。所以政府根本不能找到任何借口視察之類的來吃喝。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啊。雖然他做的是以蓮村公司的名義來做，但是受惠的卻是老百姓。你們知道嗎，昨天章小塗在小蓮村開會的時候許諾，小蓮村每一口人，在國慶節之後，安順蓮村公司產業的五千公頃玉米收了，每個人有一千斤的糧食贈送，而且還許諾明年大米收割之後將玉米換成大米，而且，坡頭上的人明年每個人還得到幾百斤的玉米。這是什麼概念，這難道就是一個做生意的人能夠拿得出手的嗎！」
李尚庭聽到陳光輝說的章小塗在安順有一塊五千公頃的玉米地，還有小蓮村每個人一千斤的玉米相贈的事情，驚得呆了。這個章小塗，還有什麼驚喜呢。
陳光輝和詹明以及王志禮，都是精神奕奕，，而門外，有兩個人，都十分驚訝。
一個人，就是章小塗，另一個則是陳歡歡。
章小塗在聽到詹明的話之後甩門而去，一出門就嚇了一跳，因為陳歡歡正趴在門邊偷聽，看到章小塗出來，陳歡歡也很驚訝。不過章小塗一把摀住她的嘴巴，兩個人就站在門邊。章小塗是想聽一下陳光輝和詹明會不會對他大發雷霆，要是那樣的話，章小塗就要準備著手對付這兩個人了。
而陳歡歡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章小塗離開教室之後，陳歡歡第二節課的時候實在忍不了，就請假溜出來到校長辦公室外面偷聽，她擔心爺爺找章小塗去，問一些難為情的事情。她也想知道章小塗對她有什麼看法。但是哪裡知道，章小塗和爺爺他們說的都是她聽不懂的話，然後聽到說到姑姑的名字，就聽到章小塗的義正言辭和看到他摔門出來。
陳歡歡頓時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到的感覺，一時間心慌意亂，想要說什麼，就被章小塗摀住了嘴。
陳歡歡驚訝之餘，感受到修長的手摀住嘴巴和近距離的接觸，讓她的心砰砰直跳，臉上發熱。既害怕辦公室裡有人出來，又害怕其他教室裡有人出來看到這曖昧的一幕，她想掙脫章小塗的手，但是那裡掙脫得開，就見到章小塗在她的耳朵邊低語道：「別出聲被發現，聽聽他們說什麼。」
陳歡歡心裡狂跳，果然不動了，側著耳朵聽，又擔心起來，生怕爺爺說章小塗的不是，也擔心章小塗聽到爺爺說他的不是之後衝進去和他們吵起來。一時間十分為難，很後悔自己跑出來偷聽他們談話。
不過，辦公室裡談的話讓陳歡歡驚呆了，而章小塗也驚呆了。
兩個人心思卻各不同，章小塗在聽到他們的談話之後，嘴角上揚，心裡暗想：「看來，這個陳光輝和詹明還有王志禮，都是不簡單的人。」
陳歡歡則是想，她喜歡的這個人竟然這麼受到爺爺的器重，而且，此刻兩個人還以這個姿勢在外面偷聽。感到擔憂的同時，也覺得十分刺激，心裡想去秋遊的時候，一定會玩更刺激的吧，一顆芳心，砰砰直跳。
章小塗聽到裡面的人都是探路啊他的蓮村公司，也就沒有必要聽下去了。正打算和陳歡歡離開，這個時候下課鈴聲就響了。
章小塗趕緊鬆開捂著陳歡歡嘴的手，低聲說了一：「對不起，歡歡。」轉身就走下了樓梯。
陳歡歡呆呆的看著離開的章小塗，在她看來，這像是章小塗狼狽而逃，尤其是那一句歡歡，讓她的骨頭都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