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商業大亨的隕落（上） 文 / 冶塗
眾人紛紛將身上的外衣脫掉，只露出裡面的一件襯衫，刀上的血跡也擦乾淨，眾人立即站成一圈，將章小塗和張強以及吉普車圍起來。
從外面看，看到的是兩個人和一輛車被圍在中間，而包圍章小塗和張強的這些人，很巧妙的站在地上有血跡之外的地方，這樣就將地上的血跡擋住了，只要不走進查看，是不會發現的。而一些人，卻躲在暗處，等杜恆生的車一來就用三角釘擋住去路。
一切，都掩蓋的很完美，而杜恆生，也沒有讓眾人失望。在大家準備好了之後，不到五分鐘，杜恆生就來了。
杜恆生其實並不會這麼快就趕到的，但是李墨陽在章小塗的暗示下，打電話給杜恆生，告訴他趕緊來，不然出現變故，他可不管。所謂的變故，就是指有人捷足先登幹掉章小塗或者章小塗逃走。
杜恆生當然想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市區裡車很多，好不容易，在李墨陽打電話來五分鐘之後，終於緊趕慢趕到了貴黃高速。
當他駕車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忍不住心裡一陣激動，也感到一陣緊張。
坐在車後座的歐陽明和杜芊芊，也看到了前面高速路上的人群，也看到了人群中被圍著的章小塗和張強。此刻的章小塗和張強，一臉的驚慌，那種驚弓之鳥模樣的樣子，讓杜芊芊和歐陽明都是一驚，這難道就是那個騙了杜恆生數千萬的章小塗？
而杜恆生心裡一陣變態的痛快，章小塗，你終於有今天，這是你該死啊！
杜恆生將車停下，坐在駕駛位置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一陣七上八下，又深呼吸幾口，作勢就要推開車門走下去，一隻手將他的肩膀按住。杜恆生猛然轉頭，看到一臉擔憂的歐陽明半彎著腰，按住杜恆生的肩膀，不由怒道：「歐陽，你這是做什麼？」
歐陽明嚥了一口唾沫，說道：「杜先生，外面……」
「哼」了一聲，杜恆生一把將他的手打開，指著外面說道：「難道章小塗還能插翅而逃？」
歐陽明將舉在半空中的手縮了回去，而杜恆生已經下了車，快步往圍著章小塗和張強的人群跑過去。
杜芊芊叫了一聲爸，也推開車門走下去，歐陽明臉色一變，也跟著下了車，跑了下去。
杜恆生大步往人群跑去的時候，他的眼睛四處打量，希望看到那個給他打電話的男人。他當然不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但是他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會和那些小弟站在一起。
果然，他看到了人群之外站著的一個三十來歲身高一米九，修長健碩，身穿t恤和黑色迷彩軍褲臉頰消瘦，剃的乾淨的臉頰一臉的青茬，眼窩深陷，碎碎的眸子寒光閃閃。而這個人看到杜恆生之後，立即走過來，一臉的諂媚說道：「請問，您是杜恆生杜先生嗎？」表面上一臉諂媚，心裡卻冷笑不已，好你個杜恆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闖。
杜恆生看到一臉諂媚的李墨陽，心裡一陣厭惡，臉上也顯露了出來。本來闖蕩多年的杜恆生已經練就了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角色，但是現在露出這樣的表情，其實杜恆生是巴不得現在看到章小塗，所以，這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表情，並沒有什麼不妥。
杜恆生只是問了一句：「你就是那個給我打電話的人？」
李墨陽點頭說道：「是，我就是那個人，我已經……」他本想說我已經攔住章小塗了，但是杜恆生聽到他正是那個打電話的人之後，就不再多看他一眼，大步跑向人群，一把推開擋在眼前的人，終於將章小塗和張強看在了眼裡。
那兩個被杜恆生突然推開的人，正是章小江和章小旦。
兩個人扭頭看到是一個面目猙獰的中年人，章小江一愣，就認出了杜恆生，而章小旦並不認識，見突然出現的中年人將他推開，忍不住就要開罵，章小江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章小旦猛然臉色一變，就知道這個人就是杜恆生。
杜恆生只是一心想看到章小塗，並沒有看到被他推開的章小江，不然，他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隨著杜恆生之後的歐陽明和杜芊芊也跟著跑了過去。
杜恆生終於看到了章小塗，而章小塗也看到了他，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對，杜恆生的目光，噴著火，而章小塗，瞇著眼睛看著杜恆生，在剛才看到的時候那副驚恐樣子的模樣，現在竟然是一臉的平靜。
杜恆生一呆，他以為這是章小塗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忍不住就要張開嘴大笑幾聲，哪裡知道，章小塗突然雙手插在口袋裡，淡淡笑道：「呵呵，杜先生，我等你好久了，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章小塗的這一句話，讓杜恆生一愣，然後，他的臉色一變，驚訝而後退了兩步，看著章小塗，章小塗笑道：「怎麼，杜先生你很驚訝嗎？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在近段時間來找你。想不到我們回憶著同樣的方式見面。」章小塗的聲音很溫和，但是杜恆生，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了顏色，他終於知道，他上當了。他驚恐的轉過頭，看到那些包圍著章小塗和張強的人，其中有兩個，他認識，那就是章小江和郭小軍，而其他的人，多半以上都是十幾歲的少年。
而此刻那個剛才對他一臉卑躬屈膝的李墨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臉的冷漠。
剛剛跑到杜恆生身邊的杜芊芊和歐陽明，看到這一幕和聽到章小塗的話之後，就驚呆了。
章小塗看了一眼歐陽明和杜芊芊，眼睛只是在杜芊芊的臉上掃過，並沒有停留，並沒有看到美女失態或者看在年輕漂亮的杜芊芊身上對杜恆生有所溫言細語。
章小塗背靠在吉普車上，說道：「杜先生，你和我本來沒有仇恨，我和你做生意，你情我願，可是你，貪得無厭，不但想要我的一切，還想要我的命，為了蓮村公司，為了我，我不得不要你的命，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太貪心。」
章小塗惡人先告狀，先將了杜恆生一軍，杜恆生臉色一變，咆哮道：「你說什麼，你他媽的你在說什麼！」當著女兒的面，杜恆生竟然毫無風度的破口大罵。
而這個時候，原本包圍章小塗等人的眾人，紛紛將杜恆生在內的人也都包圍住起來，而杜芊芊和歐陽明，看到了地面上的石灰和石灰裡浸出來的淡紅色，而這個淡紅色，是血的顏色，在石灰的味道當著，還隱約飄蕩著血腥味道。
歐陽明和杜芊芊並不知道這是血腥味道，但是，這種怪異的味道會讓人嘔吐。
為什麼這裡會有血，杜芊芊不知道，但是杜恆生和歐陽明，卻知道了，忍不住心頭猛顫，一臉的不可思議。
杜芊芊忍不住轉身想要嘔吐，但是驚訝的發現，幾個人拿著袋子在他們停車的後面倒了一地，而且轎車的幾個輪子，被人用堅硬的鋼釬將輪胎戳破，面無表情的走開了。
看到這一幕的杜芊芊驚呼一聲，將杜恆生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清楚了之後，臉色又是一白。
「章小塗，你！」杜恆生兇惡的回過頭，怒視著章小塗，眼睛凸起，幾乎就要蹦出來。
章小塗冷然道：「你找黑道的人來殺我，我命不該絕，就把他們殺了，而你這個買兇殺人的人，我不會放過。」說著話，從後腰拿出槍來，對準了杜恆生。
杜恆生身子一僵，猛然後退，身子卻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驚訝的回頭，看到章小江冷冷的看著他，而他自己，就撞在章小江身上，看到那一雙要吃人的眼睛，忍不住心裡打了一個寒戰。
看到拿出槍來的歐陽明和杜芊芊，都是大驚失色，杜芊芊更是驚呼一聲：「你幹什麼？」這句話顯然是對章小塗吼出來的，說這話的同時跑到父親身邊，擋在了章小塗的面前，雙眼含恨看著章小塗。
杜恆生看到女兒這樣，忍不住心頭一顫，暗道不好，自己怎麼把女兒帶來看這樣的場景啊，現在……
杜恆生沒有來得及思考其他的，就聽到章小塗冷然道：「杜小姐，這是我和令尊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攔住。」
杜芊芊尖聲叫道：「你要殺我爸，我絕對不允許！」
杜恆生驚叫道：「芊芊，你這是做什麼！」
杜芊芊不回答父親的話，瞪著章小塗，咬牙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從我父親手上騙走了那麼多錢，現在你要殺他，你不是人！」
聽到杜芊芊歇斯底里咆哮的聲音和她的話，眾人都是臉色一變，尤其是蓮村公司的人。尤其是脾氣火爆的章小旦等少數人聽到這個女人這樣胡說八道，都是大怒，章小旦怒罵道：「小賤人，你爸吞了蓮村公司的**箱金剛石，還找殺手來殺人，現在你居然在這裡放狗屁，你他媽還有沒有人性啊，你再多言老子砍死你！」說著話將手裡的刀指著杜芊芊，一臉的凶神惡煞，恨不得就要吃人。
章小旦說這些話，純粹是胡說八道，章小塗賣給杜恆生九箱金剛石，但是最後一箱卻是石頭，而杜恆生對章小塗生出殺意的，也是因為這一箱石頭。
杜芊芊也是因為這一箱石頭才覺得章小塗是騙子，而章小旦覺得杜恆生從蓮村公司拿走了八箱金剛石不說，還派人來殺大哥，這簡直是該千刀萬剮的。所以杜芊芊這麼一說，章小旦就罵開了。
章小塗想不到三弟的情緒這麼激動，而且對女孩子說話這麼沒有水準，不禁暗暗皺眉。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著杜芊芊，心裡沒有因為她是女人而產生什麼波動。
一個男人要是因為一個女人的一些話就停止做某些事情的話，那麼這個男人不是色鬼就是弱智，絕對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章小塗向雙眼血紅，怒目圓瞪的章小旦擺了擺手，說道：「你不要說話。」
章小旦不敢多言，退了回去。
杜恆生看著這個一臉凶相的少年在章小塗的溫言之下就退了下去，心裡一驚，但是女兒擋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作為父親，哪裡能躲在後面呢，當即把杜芊芊拉到身後，看著章小塗，怒道：「章小塗，你說，你要怎麼樣？」
章小塗並沒有把手槍收起來，只是沒有指著杜恆生而已，聽他這麼說，淡淡說道：「你問我什麼意思，哈哈，我還要問你什麼意思。」現在的章小塗，已經不想和杜恆生講什麼道義道德是非曲直了，從他決定來到貴陽的時候，杜恆生的一切，都已經被他視為囊中之物。
而想要得到這一切，那杜恆生就必須死，所以，不管如何，杜恆生都要死。之所以打著杜恆生找殺手殺他他要報復要滅掉杜恆生，只是為了吞沒杜恆生一切來當作借口而已。對於章小塗來說，貴陽是他要發展的一個地點，也是一個跳板。
杜恆生的恆生珠寶，章小塗已經垂涎已久，而杜恆生，並不知足，一心想要自己死。既然這樣，那就先動手，把他給滅掉。
杜恆生咬牙道：「你要殺我？」
章小塗好笑的看著他，說道：「杜恆生，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難道我要和你在這裡喝茶聊天？」
杜恆生臉色一變，章小塗突然指向左邊，左邊的人群一分，讓出一個缺口出來，杜恆生不知道章小塗這是什麼意思，章小塗卻先開口說道：「你看看那邊吧！」
杜恆生順著章小塗的手指方向看去，當他看到了三十幾具屍體的時候，驚呆了，當他看清楚最頂上的那一個頭被打穿的人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那個人竟然就是趙榮魁，而趙榮魁，正是第一次他要殺章小塗的時候請來的黑道人物。
想不到，竟然都死在了這裡，杜恆生差一點驚呼出來。而杜芊芊剛轉過頭想要看看那是什麼，杜恆生一把將她的頭抱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而他自己，卻是渾身顫抖。
杜恆生扭過頭驚恐的看著章小塗，說道：「你做的？」
「就等你了。」章小塗淡淡說道，依舊是毫無表情。
杜恆生終於知道，今天在劫難逃了。他突然說道：「放過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章小塗搖頭說道：「不可能，因為你既然是我的敵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杜恆生牙齒咬得咯咯響，恨聲道：「你就這麼狠毒，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
章小塗冷笑道：「天打雷劈？」他似乎覺得很好笑，於是就大笑起來，笑了半天，突然收住笑聲，喝道：「既然玩遊戲，就要遵守遊戲規則。這是你首先破壞規矩，這個時候你要讓我放過你，杜恆生，你以為我是白癡嗎！」
杜恆生沉默，的確，當初是他先找人來殺章小塗的。從這一點，就是他先違反了規矩。可是他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章小塗用一箱一分不值的金剛石從他手裡騙取兩千萬，這才讓他怒火中燒，決心要章小塗死。其實他的想法和他的行為，是很正常的，自己口袋裡的錢被別人拿走，自己還被當成一個傻子一樣的戲耍，這一點，就算是白癡或者沒有血性的人，也不會這樣聽之任之的。更何況在商海打拼了幾十年的杜恆生？
想不到，這個章小塗沒有死不說，還用陰謀詭計將自己騙到了這個地方來。尤其是他看到趙榮魁等人的屍體之後，就徹底明白了，章小塗這是要趕盡殺絕。
而被他抱在懷裡不讓看那些屍體的杜芊芊，趁著父親和章小塗的對話，輕輕將父親的手臂抬了抬，看到了路邊的那一堆屍體，頓時花容失色，癱坐在地上，杜恆生大驚，趕緊將她扶抱了起來。
杜恆生也知道，今天難逃一死，只是後悔將杜芊芊帶來。而此刻的歐陽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些事情，他的兩條腿打著晃，臉色煞白，雖然站在杜芊芊的身邊，但是，灰白色西褲的襠下，濕了一片，而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坑，坑裡有一攤淺紅色帶著泡沫的液體，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嚇尿了。
一個四十幾歲的大男人竟然會被嚇尿，這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是平常，一定會被人笑話，但是，現在沒有人會笑出來。因為，在大家的眼裡，這是一場死亡的道路。
章小塗也看到了歐陽明的這個樣子，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手一抬，對準他的腦袋，就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歐陽明應聲倒地，身子在地上抽搐幾下，不動了。
杜恆生和杜芊芊同時驚呼一聲，嚇得連連後退，但是，退路已經被人堵死了，雪亮的刀，就對準他們。
杜恆生看著章小塗，一臉的驚駭，失聲道：「你，你殺了他！？」
章小塗冷然道：「既然歐陽明是你的人，我當然不能放過。」說著話退出彈夾檢查一下，然後重新裝上。
杜恆生知道，接下來，章小塗就要殺他了。自己要是死了，那芊芊……
想到這裡，他死灰色的臉上，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
杜恆生重重的喘著粗氣，像是做了最大的決定似的，對章小塗說道：「你可以殺了我，不過，你要放過芊芊。」
章小塗搖了搖頭，說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