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0章 心有慼慼，出言激將 文 / 雪晨聽海
滿臉同情的三娘問：「那，她倆小姑子就萬事不管？」想起自己的遭遇，她黯淡了眼神，同時天涯淪落人！
「哎唷~~~~還指望她倆管？每次一回娘家就只會數落燕娘，逼她掏錢，燕娘遇到那一家子真是倒霉透頂！」
麗娘無限唏噓，嫁人真是得開著透視眼看人，光是男人好還不能夠，還得將夫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摸個清楚才行，否則不是嫁人，是被判定無期徒刑。
「包婆子死了沒？」姥姥想知道毒婆婆的下場。
「痛了一年多才死。她死不打緊，倆小姑子帶著夫家人，將包家翻了個底朝天！比強盜都厲害，家裡一切能用的，都搜羅個乾淨，連一根線，一粒米都沒給燕娘留下！」
蛋蛋張大嘴巴：「啊好可憐！」原來，還有比他和娘更慘的人，而且剛剛才見過本尊。
「就該提著刀砍！論罪是入室搶劫，正當防衛砍死都沒罪！」麗娘緊緊握拳，如果是她，絕對一手一把刀，那個時候怯懦、忍讓是不管用的，只有拚命。
姥姥彈了麗娘額角一崩子，這孩子，提刀砍舅媽還沒過癮？動不動就要提刀砍，就跟開了殺戒似的，也不知道怎麼練出來的膽子。
花大媽也想起當初麗娘追砍舅媽的「壯舉」，指著她笑：「你以為人人都破得下那個膽子？哎唷~~~~真那樣。滿地都是殺人犯。」
著急的芽妹催促：「花大媽，千萬別來『請聽下回分解』啊！」
「急什麼，等奶奶喝口水。」珍娘很孝順的。遞一盞茶給花大媽。
「還能如何？一窮二白的燕娘，除了那身皮肉，那張好看的臉蛋，還有什麼能掙來飯錢呢？」三娘倒是一語中的。
花大媽灌了兩大口茶，點頭讚道：「三娘看得透徹！燕娘得了桃子商的錢財，捱過了一段時間，一次受涼去崔大夫那抓藥。把脈之後。崔大夫對她講了絕緣於子女，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有男人肯給錢，也不管老的少的，就糟.踐自己。」
「那怎麼會成為奴婢？休妻還有三不去。」這點，麗娘對這個社會不是很瞭解。自然要問一句。
姥姥為她解惑：「要一個平民婦變奴婢，法子多的是！拐子不僅僅是拐孩子！」
「可不是！」花大媽一拍大腿，咒罵一句：「包家小子也是個黑心肝爛腸子的貨~~~~當他這個黑心人歸家，燕娘還能落得個好嗎？聽了倆妹妹顛倒黑白之言，那黑心人自然不樂意斷子絕孫的！至於具體用的何手段，彼時我們搬來常理，也沒聽到後續。」
麗娘眼珠子轉：「過幾天花二哥他們就要來了，問問他們知道不！」這就跟聽故事一樣，聽個殘缺斷章沒下文的。真是心頭牽掛得緊。
「好啦『美人傳奇』暫時停一段落，該幹嘛就去幹嘛。」姥姥得照顧鍋頭，大家都圍著。她怎麼弄？
花大媽和珍娘告辭歸家，麗娘送她倆到大門，剛好見到慧娘領一牙婆，已經敲開了微生家的大門。很想去看看熱鬧，又有些猶豫，萬一龔嬸子當成「家醜」來看待這事。她去就顯得不厚道了。
「走，我們瞧瞧去！」花大媽最喜歡看熱鬧聽八卦的。如此機會安能放過？麗娘被她一喊，自然是拉上芽妹和蛋蛋一起。
「姥姥，我們去龔嬸子家了，您聽著泥巴的動靜些個。」泥巴吃飽入睡，沒到天黑肯定是不會醒的，正好可以偷個空閒。
「噯別多嘴啊！」姥姥在廚房裡大聲吼了一句。
芽妹學了一句嘴：「『別多嘴啊』麗姐姐，姥姥的話，記得了哦！」麗娘輕輕掐了她一把，這個小妮子外表忠厚老實，都是蒙人的。
蛋蛋甩開芽妹的手，邁開小肥腿跑前頭去，生怕慧娘給關上大門進不去。
「蛋蛋壯實不少，也長高了！這孩子機靈又孝順，宛娘有他再苦都有盼頭。」花大媽笑瞇了眼，她的曾孫子馬上就要來嘍。
珍娘倒是見解不一：「宛娘才二十一歲！雖說三歲看到老，萬一娶了媳婦忘了娘，宛娘也不好過。」
「嘻嘻你們別擔心，宛娘瞄準了下家，正在努力著。」芽妹笑得古怪。
「說說是誰我怎地不知道？」這是個大新聞，宛娘還真是瞞得緊，住一起的麗娘絲毫未察覺。
「你們家來來往往的就那麼幾個男的，不外乎張老實、老丁、小丁裡的一個。」花大媽倒沒大驚小怪的，她早瞧出苗頭了，看宛娘對老丁的慇勤樣，是老丁的可能性很大。
「老丁？！」珍娘和麗娘齊聲道，倆人想到一路去了。
芽妹捂嘴點頭，眼珠子四處轉，生怕宛娘給蹦出來教訓她。背後說人嘴，不是好習慣馬上，宛娘和菊娘推著小推車出現在巷子口！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別供出我來！」芽妹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蛋蛋，你要去哪？」見兒子跑在一行人最前頭，宛娘大聲喝住他。
蛋蛋喊一聲娘：「娘，我們去龔嬸嬸家，您趕緊的來看熱鬧啊！」喊著慧娘：「慧姑姑，別關門，我們來啦！」
他那嗓門大得很，慧娘為難的往裡頭看了看，再轉頭看麗娘四人，招手讓大家快點，買賣人口對她來說，實在不是個很好的回憶，等麗娘幾人進去，她回李家去了。
龔嬸子見一幫子進來，臉上是紅了又紫，微生明孝此時淡定了，招呼大家坐下，吩咐龔嬸子上茶。
「別馬上就要吃晚飯了。不能再喝茶了，龔嬸子您坐！」麗娘攔住龔嬸子，只為看熱鬧而已。別勞煩人了。
花大媽也表示不用，馬上就要家去的，別浪費茶水。燕娘低頭站在屋簷下，沒進正堂，反正馬上就要走的，也無所謂了，不過。她將麗娘暗暗瞅了好幾眼。
「那就不客氣了。」微生明孝心裡也急，眼看倆兒子就要下學了。可不能給撞上，父親的高大形象，還是要堅決維持的。
「伍大嬸，這是賣身契。您先驗看真假。」龔嬸子直接切入正題。
伍牙婆仔細看過後點頭，端著臉準備開始第一個回合：討價還價。
微生明孝見她的姿態，自然是明白的，手掌虛按：「伍大嬸，咱們別耽誤時間了！一口價：20兩。如此低價，只有一個要求：為她找戶好點的人家，別是過上三五天又被轉手。」
二十兩買個桃李年華的貌美婦人，真的是極便宜，伍大嬸咧嘴笑得露出煙熏牙。眼底倒是沒有一般人牙子的貪婪：「微生舉人就是爽快！好，老婆子也不多矯情，轉了契書籤字。我立刻帶她走。至於買家，我會適當徵詢她的意見，如此當得？」
「當得！今兒能找您，就是沖您的好口碑請您來的。」龔嬸子完全是沒意見，白撿二十兩，去掉一個「禍患」。哪還有過多要求。
麗娘側目瞟屋簷下的燕娘，見她木著臉無動於衷。好似三人買賣的不是她，是另有別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見麗娘看過去，還拋了個媚.眼給麗娘。
暮然間，麗娘很難過，難道燕娘不知道當美貌不再時，她會是個什麼結局麼？絕對不是，看她眼裡的空洞死寂，估計也就是打的活一天算一天的主意，搞不好連自己的死期，她也給自己計劃定下了。
很有種衝動，開口買下她的衝動，想想泥巴，她按捺住那份衝動，她沒有資格決定別人的人生。燕娘的情況實在太複雜，買下她的麻煩絕對少不了，她沒有為燕娘收拾爛攤子的能耐。
當好人，做好事，也得量力而行！
捏捏腰間的薔薇花荷包，麗娘微笑著走出正堂，站到燕娘的面前，低聲道：「對不起，幫不到你更多！想辦法自贖吧，找個有兒有女的鰥夫，一樣的能過下去的。我相信，憑你的手段，真要想擺脫奴婢身份，不是那麼難。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任何一個街口，都是命運的轉折點。」
燕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眼底卻全是漠然，沒有起一絲情感波動。
伸出雙手握住燕娘的手，將荷包塞到她手心，激她一激：「你有沒有假想過：有一天風風光光的回到桃花鎮，將那一家子黑心人都給踩在腳底下狠狠羞辱一番？那才叫痛快！他們加諸於你身上的，統統還回去，還要猖獗的活得比桃花鎮所有女人都高貴！」
見她眼裡冒起一點小火星，麗娘再潑了一勺油：「有仇當報仇，有惡當還惡。別人咬得你滿身鮮血淋漓，你竟然就窩囊的受了！太沒用了，真是辜負了爹娘給你的這副好皮囊。」說完放手，轉身回正堂端莊的坐下。
目光變幻，燕娘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確實，要死也得弄死那一家子再死，黃泉路上就她一個，多孤單多沒趣，有幾個仇人陪著才有意思。
三言兩句，一張紙，將燕娘的命運，又推向不可測的未來，唯一可感安慰的，是這伍婆子是個面惡心善的，她手上的苦命人，都會有個相對較好的落腳地。
望著笑顏如花跟伍婆子套近乎的燕娘，麗娘深感佩服，這人一旦有了鬥志，變化簡直天翻地覆。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龔嬸子，六叔，記得明兒中午帶展雲、展鵬來吃午飯。今兒真是失禮了！」匆匆行禮道歉後，麗娘拉著芽妹趕緊走，看龔嬸子剜微生叔的那刀子般的眼神，嘖嘖，微生明孝今晚會不會跪搓衣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