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9章 可憐可歎,飄零身世 文 / 雪晨聽海
慧娘答應一聲出去了,腳下生風跑得飛快,其實她心頭很不滿的,你微生家的爛事,給鬧到李家的大門前,太不像話了!不知道李家是忌諱這些的商戶嗎?
「走,回家處理。」整整衣冠,微生明孝慚愧的對姥姥和麗娘施禮告罪,而後拉著龔嬸子回家。誰料婦人跪著哭著就是不肯走,也不知她賴在李家門口什麼個意思。
麗娘心頭冷笑,這女人以為自己跟她是老鄉、是舊識,妄想打動自己,還真是打錯了算盤!沖婦人抬抬下巴,對三娘使個眼色,三娘會意點頭,擱下木棍子,雙手穿過腋窩,將婦人反拖開李家門口。
見麗娘不為所動,毫無出手相助之意,婦人很乾脆的不哭不鬧了。站起身來撣掉裙上的泥土,攏發抽帕拭淚,立刻又是光光彩彩的一青春美婦。
龔嬸子臉色如紅布,今兒沒分寸失禮於李家,改日一定要正式的賠禮道歉,都怪自家男人糊塗人辦糊塗事!
「跟台上的戲子一樣會變臉。厲害!!」芽妹深感佩服。
「厲害!」蛋蛋鸚鵡學舌。
跟在微生明孝倆口子身後,那婦人左顧右盼觀賞風景,絲毫也無憂心之態,麗娘暗忖這婦人還真是個人物。
「晦氣!抓幾把糯米撒一撒!」將泥巴塞進麗娘懷裡,姥姥轉身回廚房找糯米去了。
麗娘與芽妹面面相窺,姥姥是越來越講究了,又不是一大早的被沖運,這都半下午了啊!
蛋蛋請教麗娘:「麗姑姑,龔嬸嬸為什麼不收拾那奴婢呢?」
看過太多打架場面,蛋蛋的記憶裡,這樣的情況,早該打起來才正常的。北區的婦人一見到狐.媚子勾自家男人。直接拳頭、腳頭一起上。
站在大門口望著三人背影的麗娘,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蛋蛋,懵懂的小孩,正雙目求知的看著她,手肘碰了碰芽妹,努嘴示意她來。
「……蛋蛋啊,這種情況各家反映不同,龔嬸嬸吶,是文明人,講禮儀的有修養的人。所以不跟一個奴婢計較,有**份的!」
估計龔嬸子想計較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對懷裡的泥巴露出大笑臉,麗娘等著蛋蛋的十萬個為什麼,芽妹又該如何答,蛋蛋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不是只有貴人才講禮儀,才會說修養麼?」蛋蛋果然是順著話題問下去。
「雖然我們是平民,但是我們也應該有高尚的情操,對不對?」芽妹苦著臉。
「高尚的情操?就是由著別人隨便來欺負我們嗎?別的女人,就可以不要臉的來搶龔嬸嬸的六伯伯嗎?」
說蛋蛋不懂吧。他也是看明白了的!
「……」
芽妹無言以對,目光求救於麗娘,麗娘雙目四望裝沒看到,她不敢接招!
巷子口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大著肚子的是珍娘,另一個自然是花大媽。二人與微生明孝、龔嬸子打過招呼,後面的婦人裝得老實,半低頭側身讓她倆過。
也不等芽妹的答案了。「花大媽來了!」蛋蛋歡喜的迎上去,花大媽愛小孩,幾乎每天都要給蛋蛋帶兩塊飴糖。或者是糖炒栗子之類的零嘴。
「哎唷蛋蛋今兒的二十個姓背完了沒?」
蛋蛋沮喪:「背下了!昨天的沒錯,前天的錯了一個。」
「沒事!蛋蛋還小,不著急。來,花大媽獎勵蛋蛋三顆花紙糖。」花大媽自兜裡摸出三顆花花綠綠的包紙糖,塞到蛋蛋的小手裡。
樂滋滋的蛋蛋小心揣進懷裡,珍娘提醒他:「蛋蛋,別揣懷裡,肚子是熱的,糖會化掉的。」
麗娘笑瞇瞇的問花大媽:「今兒生意不錯吧?」
「哎唷可算是賣光了,前幾日生意不好,我都愁得緊。」
進了院子,合上大門,麗娘才問花大媽為何沒回家,通常下午賣完滷肉,她倆都是直接回家,沒事不會再返回李家一次的,因為晚上她們不賣滷肉。
「大媽是想問你當初請的穩婆是哪街哪巷的,珍娘的月份快到了,得先去打個招呼送個禮給訂下。」
「那您得去問姥姥,是姥姥和元嬸子去找的人。」
珍娘的肚子都九個多月了,很快小傢伙也要和大家見面,花長嶺沒讓大夫把脈看男女,花家一直是陽盛陰衰,他希望是個女孩。
泥巴唧唧咕咕,麗娘知道他餓了,對珍娘道聲失陪進寢房餵奶。剛將襁褓的綁繩鬆開,麗娘就聽得一聲悶悶的「噗哧」,拍拍額頭,轉身兌水拿布巾、尿布,還有小褲子。
「吃飽就睡,睡醒就拉,拉了再睡~~~~泥巴,你的固定程序夠枯燥的!咱來點新鮮的。」
洗屁屁換褲子,餵奶,完了麗娘不肯讓泥巴再睡了,反正屋子裡也暖和,也不裹他就跟他說話,牽著小胳膊小短腿做運動。
「來來來~~~娘帶泥巴做伸展運動踢踢小腿,抬抬胳膊,扭扭小手,轉轉腳丫,多運動少疾病,咱泥巴誓做運動小達人~~~~」
雖然是哈欠連天,泥巴也盡力配合著無良母親,不任她擺佈完,今兒是別想睡個安穩覺的。
十分鐘的體育課上完,該上文化課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喔喔喔~~」泥巴隨意的敷衍幾聲,好像在學著念,也好像是在埋怨,或者是無意識的發聲。
聽得兒子的應和,麗娘更來勁了,抱著泥巴轉圈圈:「鋤禾日當午,汗滴……」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輕舟已過萬重山……」
「小娃撐小艇,偷採白蓮回……浮萍一道開。」
「帝城春欲暮,喧喧車馬度……灼灼百朵紅……有一田舍翁,偶來買花處,低頭低頭,兒子,兒子~~~~」
這一低頭。人泥巴已經是呼呼大睡了,小嘴微微張著,有一線口水順著嘴角流出來,麗娘被兒子給打擊得不輕!
「你當你娘在唱搖籃曲??」
「算了,看在你還小的份上,『恩准』你睡覺吧!」麗娘捨不得弄醒他,「徐徐圖之不急不急~~~」自我安慰不是她的教育方式不對路,是孩子太小。將泥巴放進溫暖的被窩,麗娘檢查窗戶,又倒一些水到火盆邊的小陶盆裡。任水慢慢揮發。
走進廚房,將剛才洗好的東西擱在大木牌裡,上面拿一個簸箕蓋上。花大媽已經跟姥姥聊過了一陣,正在好奇的問嬌柔婦人的事:「桃花鎮的燕娘怎地跟微生倆口子走一塊兒?」
一聽這個姥姥就不舒服,自然是要嘮叨嘮叨:「莫名其妙的~~~~什麼那婦人是六郎的同窗送的婢子,結果龔九娘哭到我家門上六郎讀書讀『呆傻』了去!人情世故都搞不分明……」
花大媽哦哦的連連附和,等姥姥說完,她才重重歎氣:「婢子?終於還是落到這地步了啊!哎唷~~~~這燕娘也是可憐人,被自己婆婆偷偷下了絕子湯的。」
「啥?不能吧?她婆婆的心夠狠毒的!」廚房裡的女性們。都驚駭不已。麗娘滿頭黑線,桃花鎮專出極品婆婆嗎?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
「以前,她也是個好的,就是太傻太天真。被騙到桃花鎮嫁給包家,成婚兩半個月,丈夫服兵役一走兩年,音訊皆無。」
「伺候公婆。照顧兩個小姑,等小姑子嫁了,哎唷~~~公公卻病倒了那兩年。她絕對是稱職的好媳婦。」
「美貌很是惹禍的根吶,沒有娘家撐腰的婦人,真的是由人揉搓的命那……」
花大媽感慨陣陣,三娘急了:「花大媽快講!」連蛋蛋都支著下巴聆聽。
瞪了性急的三娘一眼,花大媽醞釀了下接著往下講:「一個胡同的有兩個潑皮,欺負一家子老弱婦孺的,半夜翻牆將她給燕娘尋死覓活的,被包婆子給攔下了,跪求她看在倆老的份上……」
「那,既然都跪求了怎麼能下絕子湯呢?」麗娘不解,這包婆子難道還是個黑芝麻餡的白包子?
「這才是手段包婆子的算盤打得是叮噹響!兒子不在,女兒嫁人了,媳婦再一沒了,誰照顧她倆口子?包老頭看病吃藥還要錢的,沒有媳婦的繡品支撐家用,會餓死她倆!」
「哼那個該下油鍋的死婆子!一面教唆著燕娘與一收桃子的貨商勾搭,以圖錢財供倆老不死的花用,一面悄悄給燕娘下了絕子湯!」
花大媽說到這裡嘿嘿笑:「哎唷~~~真是報應不爽包老頭受不住那造孽的錢財,挺不過兩個月就斷氣兒了!」
麗娘嗤笑:「燕娘自己也傻,為什麼要聽婆婆的擺佈?被潑皮污了身子,告官府拿人就是了這又不是她的錯!」
想當初朱三娘那樣的行徑,也沒有受到任何的苛責,難道受害者的她就不能抬頭挺胸的繼續做人了?
「所以說她傻她天真唄!」姥姥接一句。
現在的女人,不說不把貞.操當回事吧,也不至於被強了就會去尋死,風氣還是比較開放的。
「她不能那麼笨吧?婆婆給吃了不一樣的東西,都不起疑心?」麗娘覺得這不合理啊,看燕娘的模樣不是傻到如此程度的人。
「那些虎狼之藥,有的跟那補藥一樣的,一般人哪分辨得出。」
姥姥作回憶狀:「據說有些害人的藥,跟糖丸子一個味道,如果下到甜湯裡,那還真是分不出來。」
「可不就是?所以那包婆子享福不到一年,就滿身起膿包手段太下作,老天都看不過眼,讓她日日痛,夜夜不安寢。」
芽妹一副解恨的樣子:「那樣的毒婆婆,活該!疼死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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