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8章 微生羞煞，婢子做戲 文 / 雪晨聽海
「爹爹，這道菜，是自連秀才家塞床腿的舊書上翻來的！背下來後，麗娘已經將那兩頁給撕了引火燒飯了！」
這是麗娘早就想好的借口，前些日子，也許是受懷孕影響，她好幾次差點出錯，現在不會了，思量再三才會開口、行動。
李大柱睜大眼睛敲了她額頭一下，倆人賊賊的笑，好在連秀才家確實非常多的書，積攢了幾輩人的書，麗娘瞎掰起來沒壓力。
二月初七，麗娘先邀請花家人、趙家倆兄妹初八來吃午飯，還拜託趙雲濤代請長孫宣來赴宴，得了他的五十兩銀子，請吃一頓飯算是還了這人情。
秦家、微生家也正式上門去邀請，誠心誠意請客，過場要走得周全些，免得人心頭不舒服，不過，微生明孝還沒回來，龔嬸子估計他是樂不思蜀了。
下午，陪著泥巴睡個午覺後，麗娘起床就開始水發乾貨，魚翅、刺參、干貝、鹿蹄筋等等清洗浸泡之後，處理羊肘子，豬蹄尖，豬肚子。雞鴨也殺掉，砍去頭、頸、腳，雞肫、鴨肫洗乾淨放好，魚得明日一早才殺。
「麗姐姐，如此多的食材，拿什麼鍋子來煮？」芽妹、蛋蛋看得眼花繚亂。
麗娘先探頭看了看小搖床裡的泥巴，才開口回答：「這些材料才是一半，算什麼多？用廚房裡的大酒甕燒菜，五十斤裝的！」
芽妹和蛋蛋立即起身跑廚房裡去看。五十斤的酒甕拿來燒菜，得煮多長時間？難怪麗娘姐姐這會就開始準備了。
「蛋蛋，這酒甕能裝三個你了！」芽妹雙手夾蛋蛋腋下。作勢要將他塞進去，嚇得蛋蛋哇哇叫。
姥姥、慧娘和三娘哈哈笑，芽妹這個小促狹鬼，姥姥：「蛋蛋，別被她嚇住了！要不晚上該尿床！」
「姥姥，您不厚道！他沒被芽妹嚇著，被您這話給嚇著了！」慧娘爆笑。
蛋蛋不服氣了：「哼~~~我娘說了。蛋蛋一週歲後再沒尿過床！是最厲害的！」
三娘稱讚：「看不出來蛋蛋這麼厲害啊~~~~長大了，肯定是要幹大事的！」
廚房裡一陣熱鬧。大家喜歡逗蛋蛋，葷素不忌的笑話他，蛋蛋只要不開賣他作奴的玩笑，一切當作樂子。根本不在乎很是大氣。
「噹噹噹」很急促的敲門聲，麗娘洗乾淨手直起身子，剛邁步準備去開門，三娘已經衝出廚房跑過去了。
「龔娘子？啊微生六郎回來了？你們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三娘一連串的怎麼了驚了麗娘。
三兩步過去一瞧，剛跨進門的龔嬸子滿臉的眼淚，無語哽咽傷心得很。微生明孝在門檻外不停的作揖道歉，連連說他沒騙龔嬸子，就這一句也沒別的。
二人身後的門外。還有一道身影，麗娘看著那身影咋那麼眼熟？靠近大門邊一看，吔。怎麼是她？
見門外嬌嬌柔柔要跨進門的婦人，麗娘厲聲喝道：「你給我站住！敢跨進我家的門，打斷你的腿！」開什麼國際玩笑，家裡還有沒滿百日的奶娃娃，絕對不能讓她進李家大門！
沒管那婦人驚訝的神情，寒著臉。麗娘目光轉向被大喝聲嚇到的微生明孝：「六叔，如果您這幾日在長安倚紅偎翠、攀花折柳了的話。麗娘還真不敢請您進門，您也知道泥巴還未滿百日！」
臉色端正，微生明孝右手三指並列朝天：「微生明孝真沒幹過眠花宿柳之事！我也不敢！」
不是他柳下惠坐懷不亂，是真的害怕，不敢真刀真槍的入巷！還沒娶親前，他一年少同窗被一美貌稚.妓給纏上了，眾人以為那是艷.福，誰知卻是催命符！被染上髒病全身惡臭活活給爛死的！
前車之鑒，每次去應酬喝喝花酒也有，都是逢場作戲假意迎合而已，每當要把持不住時，同窗的慘樣就浮現腦海，立時萬般興致褪個一乾二淨！
今兒這婦人，是早上被一同窗連著賣身契一起，硬塞進馬車的，碰都沒碰過一下，他真的很冤！
「你你不是賣滷肉的小姑娘麼？」後面的婦人訝聲道。
這婦人，就是桃花鎮長青巷的那個暗門妓子，世界何其小，竟然在常理城茱萸巷李家的門前再次見面。
「三娘，拿根粗木棍給我攔著她，絕對不能讓她進門！」麗娘沒理婦人，主顧是一回事，登門帶晦氣又是一回事，她沒那麼高尚的情操對這等人一視同仁。
聽話的三娘，也不再勸收了眼淚的龔嬸子了，門框後抱了頂門的大木棍，杵在門前當個門神。
「小姑娘，我」
舉手止住她後面的話，麗娘不耐煩的道：「不管你們之間咋回事，總之，你別想進我家的門！一個暗門的妓子，我家沒那麼大的陽火，不敢招待你！」
聽麗娘道出這婦人的來歷，龔嬸子幾乎要跳起來，手指指著微生明孝的鼻子，差點就要開口嚴詞指責。
兒子都12歲了，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家裡帶，還好，她還沒讓這女人進門，在大門口就氣哭了跑麗娘家來，否則
呸！狠狠的往微生明孝臉上啐一口，拍拍胸口順順氣，龔嬸子也不慪氣了，氣壞自己不值得！
被自家老婆那鄙視的眼神給打擊到的微生明孝，很想哭，同窗的心眼太壞了，專坑熟人啊！塞個簽了賣身契的妓子給他，這是想害死他！誠心的要他家宅不寧、後院起火。
掏出懷裡的賣身契，遞給龔嬸子：「喏，莊七郎早上連著這個，塞進馬車的。說是送我一奴婢使喚，我之前連這婦人都沒見過！這次去長安，跟在恩師身後拜訪貴人。忙得很，連酒都沒沾，絕對沒去那些花街柳巷！以微生家的祖先發誓！」
見他臉色端肅語言誠懇，目光坦然無愧，龔嬸子也就信了，心頭舒坦了，接下賣身契使勁剜了外面的婦人一眼。
「龔嬸子。」麗娘扯了龔嬸子到一邊。沉吟下對她如此講：「她，是老家一熟人。以前賣滷肉時，她也是我的固定主顧。您要賣她時，找一信譽好的牙婆，將她賣到好點的人家吧！她本是有夫家的平民。不知為何淪落為賤奴。」
一旦賣身為奴，要想重新翻身為平民，很難很難，需要繳納大筆的銀錢，還得現有的主人親自帶到官府去除籍為良，辦各種手續證明等等。
比如10兩賣的奴婢，要返為良民，就得翻幾倍甚至十倍的銀兩上交國庫，還得加上稅收金。孝敬錢等等。如果是男性奴僕，因為要分派田地，還得交更多名目的費用。當奴隸的，連自身都屬於別人的財產，怎麼可能掙出如此多錢來自贖？
倆人在這邊說話，門外的婦人卻跪倒在地，抱著微生明孝的大腿哀哀的哭求起來！
「郎君~~~郎君~~~~~發發慈悲不要賣掉燕娘，燕娘定當做牛做馬報答郎君的恩情郎君。郎君~~~~燕娘什麼都會做……燕娘什麼都肯做~~~別賣燕娘……」
婦人語聲嬌.媚，尤其是那聲聲「郎君」。喚得當真是蕩氣迴腸、婉轉動人。
微生明孝三十多歲的一大男人，半個書獃子，第一次被一女人抱著大腿乞求的，震驚到呆滯，羞窘到臉紅脖子粗，沒能反應過來及時擺脫婦人跳開去。
眼尖的麗娘看到婦人右手伸進他衣袍下，也不知在做什麼小動作，不由對她失望透頂：這女人，這種情況下，竟還不知廉恥的行勾.引之舉。
無語望天，麗娘心頭懊悔之極，這女人簡直太不要臉了！她此刻真想吞回剛才對龔嬸子說的那番話！
「賤婢，放開」龔嬸子氣得臉紅，衝出去拽微生明孝的胳膊。
廚房裡的姥姥幾人聽得外面的嘈雜聲，放下手頭的事抱著泥巴出來看，見龔嬸子與那婦人，將微生明孝如拔河一般的兩頭拽，有些摸不清狀況。
婦人死死扒住微生明孝的大腿不放手，表情淒婉，眼淚成串，那小眼神一直粘在微生明孝臉上，一副將他當作救命稻草的架勢。
「放開~~~~你先鬆手！」微生明孝怎麼可能沒感覺到大腿處的異常？不由急出一腦門子的汗，這樣的奴婢，他無論如何是不敢要的！
無奈婦人鐵了心一般就是不鬆手，微生明孝惱了，提腿轉腳開踢，婦人肚子上吃了一腳，「唉喲」一聲才終於被甩脫了。
「燕娘只求能有一處容身之地，所求真的不多郎君~~~~洗筆磨墨，打扇掌燈，鋪床暖被，燕娘都可做……」婦人的桃花眼懸著淚珠，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嫩白的手撫著高聳的胸脯，楚楚姿態確實撩.人。
她的那番話，誰不懂是個什麼意思！
門內的女性，包括蛋蛋，皆目光炯炯盯著微生明孝，美人哭著喊著要給你暖被，接受還是不接受？
端莊的龔嬸子氣個倒仰，她這半輩子還真沒正面跟這類人交過鋒，臊得連脖子都紅通通的。「不要臉真是不要臉！」反反覆覆的這兩句，好教養的她撒不來潑婦行徑，無以發洩，狠狠掐微生明孝的手臂，咬牙切齒恨他拉個狐狸.精回來。
抽著眼角由著龔嬸子掐，微生明孝寒著臉，目光刺向婦人：「別惺惺作態假裝可憐，為何被送人，你心裡有數。我是不敢收你做奴婢的，消受不起！慧娘，勞煩你去找個牙婆，將她盡快賣了了事。」
回常理的一路上，這婦人都規規矩矩的，沒有煙.視媚.行之態，微生明孝才打算帶回家給妻子瞧瞧可否留著做個粗使。
是他天真了，早知如此，半路就賣掉的，哪會在鄰居面前丟個大臉！半世清名被一個妓子給毀掉！微生明孝很想去撞牆，暗暗發誓要莊七郎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