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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1章 伊始 文 / 少穿的內褲

    宣和二年,二月末,春風早早的降臨古老的汴梁城。柳枝依依,青草發芽,處處洋溢著一股春的氣息。

    畫墨精剪,霧裡看花,如隔世夢裡。

    群鳥北歸,幽幽南山,猶彩色紅塵。

    在汴河與蔡河相交的地方,有一處普普通通的小獨院,一個輕柔的女子,明眸如水,艷若桃李。執筆於紙上,卻難寫心中寂寞。這一生,太過困苦,這一生經歷了太多。周邦彥的才華,官家的無情,還有那永寧郡王的狠。

    自從離開得月樓後,師師就住進了這處小獨院,當然萱兒也跟著來了,否則,豈不是更加寂寞?本以為離開了,會感覺好一些,可時間長了,還是感覺不到半點的高興。難道她李師師命該如此麼?小小的獨院,鎖住了風華,也擋住了紅塵誘惑。

    看汴梁河平靜流過,岸上人聲鼎沸,構成一幅優美的畫面。

    筆墨濃濃,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所幸什麼都不寫了,什麼都不想了,倚在案上,師師居然有了種想哭的衝動。人未老,珠未黃,相識之人先遺忘。

    高貴的皇宮裡,趙佶早已忘記了李師師,可是他依舊改不了風流的毛病。聽說師師走後,得月樓從揚州挖來了一個新的大家李曦兒,最近趙佶便打算去見識下這位李曦兒呢。

    同樣是李大家,命運也最終會走向同一條路。

    「官家,你來瞅瞅,這是章士平上的彈劾信!」蔡京眉開眼笑的拿著一份折子走了進來。趙佶正是空閒。接過折子看了兩眼。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個章士平,也太急了!」

    「誰說不是?不過也能理解,他在富平縣壓了十幾年,這好容易到了同州,自然要表現一番的。不過這樣也好,雖然像條瘋狗,但至少這樣表明他對官家還是很忠心的。」

    「嗯。也虧得當時聽了你的意見,如今讓章士平留在同州盯著,朕也放心不少啊!」

    趙佶確實放心了,他卻不知道章士平有多狡詐,更不知道暮春暮雪已經倒向了趙有恭。

    郃陽城外大楊灘,經過二十多天的努力,新的定**大營總算有了雛形,雖然很多地方還沒建成,但至少住的地方有了。有了住的地方,那麼訓練也可以正式進行了。

    大楊灘指揮處。趙有恭將新編的練兵綱要發了下去,韓世忠、高寵、張拱等人全都仔細閱讀著。高寵和張拱那都是練兵的行家。看完幾條後,眉頭就緊皺了起來。

    「殿下,這十里越野跑,還有站隊列、正步走到底是什麼?屬下練兵多年,還從未碰到過這些!」高寵滿腦門的問號,這十里越野跑他多少還能理解一些,但這站隊列正步走,可真是聽都未聽說過了。

    趙有恭就知道眾人會有此問,所以他詳細的做了一番解釋,有時還會親自做一下示範。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眾將才徹底弄明白練兵綱要上的所有內容。

    「這十里越野跑還好說,這正步走站隊列有用?」張拱以前練兵,就是領著人練習刀槍棍棒。因為到了戰場上,還不是靠刀槍拚命,難道靠站對列殺人?

    其實眾人大都存著這份疑惑的,不過敢直接這般問的,也只有張拱了。

    「岳父,稍安勿躁,待本王解釋一下。良臣,你是帶過兵的人,本王問你,戰場之上,最怕的是什麼?」

    最怕的是什麼?要說怕什麼,韓世忠能說出許多,可若說最怕的,還真有些為難了,捉摸了一會兒,他不敢確信的說道,「屬下覺得,該是將不勇、兵不前!」

    「昌克以為呢?」

    「屬下倒是覺得最可怕的還是號令不一,自亂陣腳!」

    高寵說完,趙有恭微微點了點頭,「昌克說的很對,其實不管何時,最怕的還是不能令行禁止,將有令,而軍進退不一。本王這站隊列正步走就是為了杜絕這個問題,大家想一想,如果平時訓練,不斷地將命令灌輸到士兵腦中,讓他們形成一種習慣,一種本能。那麼到了戰場之上,不管形勢多危機,只要將有令,要前便前,要退便退,再不會出現那種將有令而進退混亂的情況。而且,這士兵站姿與隊列,也不是全無用處,軍人,要有一種威勢,站如松坐如鐘,軍有威勢,不戰,便已勝了三分。」

    生怕眾人不相信一般,趙有恭指指楊再興,嘿嘿笑道,「邵烈,你現在給本王站直了!」

    「是!」楊再興滿腦的漿糊,但還是站直了身子,雖說他站的很直,雙目如電的,但還是有點鬆鬆垮垮的。被幾個大男人一起盯著看,沒一會兒臉就有點紅了,這下韓世忠等人全都咧著嘴嘿嘿笑了起來。一幫子人裡,就屬楊再興年紀輕,資歷淺,所以就算不高興,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你們瞧見沒,有什麼感覺?」

    趙有恭問完,韓世忠等人全都搖了搖頭。

    也不多做解釋,趙有恭站起身來來開桌案,大聲道,「你們看著本王,本王教教你們如何站軍姿!」

    抬頭、挺胸、收腹,雙腿併攏,兩腳微分,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平齊,雙臂自然下垂,雙目直視前方。呼口氣,趙有恭高聲吼道,「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正步走」

    甩開雙臂大踏步向前走,如此演練一番,屋中幾人眼神都有點變了。瞧瞧趙小郡王的威風凜凜的站姿,再看看楊再興的站姿,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這時候韓世忠和高寵也看出點什麼了,一個人就可以有如此氣勢,要是一千個人都如此整齊劃一。那軍容之盛。當真是不戰而勝三分了。原來。一個個小小的站姿和走路,就有如此大的學問。這會兒楊再興的臉更紅了,是羞紅的。

    「邵烈,你站出來,按照本王剛才的方式站一站!」

    楊再興心中無比鬱悶,能不能換個人啊,怎麼就逮住他楊某人使勁兒折騰?

    「邵烈,你把脖子弄直了行不行?你這雙腳是怎麼回事?分不開了?」折騰好半天。楊再興才擺了個讓趙小郡王滿意的姿勢。

    指指楊再興,趙有恭對眾人說道,「大家都記住了吧,以後練兵的時候就照著邵烈的情況來!」

    「明白,殿下放心,以後我等就照著邵烈的樣子練兵!」

    說完,高寵還不懷好意的朝楊再興挑了挑眉毛,弄得楊再興一陣瞪眼。

    談完練兵的事情,趙有恭又將軍隊編制的問題說了下。軍隊基本單位為隊,每隊五十人。兩隊為都,十都為營。十營為軍。這種編制,與平常編製稍微做了改動,不過莫看這一點改動,其中的意義可就大了。

    安排完一切事宜後,第二日大楊灘就開始轟轟烈烈的練兵景象,不過這期間趙有恭一直沒有露面。新兵訓練,上來就是十里越野跑,站軍姿,如此往復才兩天,就鬧了個怨聲載道,許多人經受不住這種訓練強度,鬧著要走人。對此趙有恭不攔著,想走的直接放行。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京兆府來的那群流放犯,就屬這些人鬧得最凶,可偏偏一個都不放行。

    入夜之後,定**諸將全都聚集在指揮處,此次參加會議的還多了三個人,這三個人就是耿翼、凌振和楊志。耿翼和凌振是昨日才到達郃陽,所以上次會議才沒參加。

    「殿下,經屬下多日觀察,最近流放營不滿之聲日盛,茅十八、蔡豹、曹曉和甄拓正在密謀逃跑,如果屬下估計不錯,這些人最近會有所行動。」

    楊志敘述著最近發生的情況,等他說完,韓世忠皺著眉頭問道,「還有一個呢,吳亮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吳亮倒是很平靜,他和手下幾十號人按時出練,雖手下人頗有微詞,但他本人並未顯出多大牴觸情緒。」

    「這就奇了,德昭,這吳亮以前是做什麼的?」

    「屬下暗中打聽過,只是聽說此人之前本是河東路憲州獵戶,後因為殺了自己婆娘,才被流放到京兆府做苦役的。」

    殺了自己的老婆?趙有恭總覺得這吳亮有點不簡單,至於理由很簡單,吳亮表現的太平靜了,就自己這套練兵方法,連韓世忠等人之前都頗有微詞的,怎麼吳亮就一點不滿都沒有呢?

    「德昭,你盯緊流放營,但有異動,立刻通知良臣,既然要立威,那本王就從這流放營立威!」

    「喏!」

    「良臣,最近兩日,將所有人手都放到流放營週遭,誰要是敢逃,直接抓了!」

    「喏!」

    趙有恭一聲令下,眾將也行動了起來,一連又過了四五天,兩萬多人的新兵又走了許多,這陸陸續續的,軍營中留下了將近一萬四千餘人,不過這些留下的人也都是能吃苦的。按照趙有恭的想法,還得裁撤一部分人才行,因為他要的是精銳。

    韓世忠布控流放營,這一連好幾天抓了不下兩百人,張拱那也不差,也捉了一百多人。抓了這麼多人,趙有恭也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三月初六,大楊灘軍營校場,這一天沒有例行的操練,所有士兵都被集中了起來。諾大的高台也不知道是幹嘛的,士兵們個個滿臉疑惑。

    時至巳時兩刻,眾將簇擁著一個身著戎裝的年輕人走上了高台,那年人劍眉星目,英武不凡。只是,為何以前從未見過這個年輕人?

    解下披風,趙有恭持劍立在台上,俯視台下萬餘新兵,他高聲說道,「也許你們都很疑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本王便是晉陵王趙有恭。你們聽好了,本王不管你們以前做過什麼,不管你們來自何方,總之,從今往後,只能聽本王的。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離開,本王可以給你們個機會,有誰願意離開,現在可以站出來!」

    對於那些流民來說,趙有恭三個字一點意義都沒有,倒是晉陵王三個字還有些意義。趙有恭也好,晉陵王也好,只要能吃飯就行,誰給他們飯吃,他們就給誰當兵。

    流民們想得很簡單,但流放營裡可就炸了鍋,因為流放營之中不乏一些在京畿路當過官的人,這些人可是深知趙有恭是什麼人的。永寧郡王趙有恭,那可是官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此時那個趙有恭一改紈褲不堪的形象,成了一名戎裝在身的英傑,他想幹嘛?

    造反,幾乎是呼之欲出,跟著他一起對抗朝廷,那不是找死麼?

    流放營中議論紛紛,不多時,便已經有許多人不斷走出隊列,受這些人影響,連一些流民也開始走了出來。

    面對這些人,趙有恭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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