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 執掌朱家 文 / 少穿的內褲
汴梁之南,青城之西,有一地名為符祥。
人生有許多次相遇,但只有一次相遇能讓人刻骨銘心。曾經,有兩個人遇上了,一個深深地記著,一個卻回頭忘卻,於是就有了世上最傷感的悲劇。如果遇上了,一個人默默相守,一個默默追尋,於是愛情開花結果,美如天堂。
符祥坦水湖,雖是冬日,卻依舊緩緩流動,一個白衣女子屈腿坐在岸邊,手中石子不斷拋離。
女子傾城絕艷,鬢髮如雲,那光潔的額頭上,還掛著一串晶瑩的寶石鏈。
快四個月了,也不知道殿下怎麼樣了,過得可好?是否還記得她?朱璉從未忘記過那個男人,雖然他有時候很壞,有時候冷血無情。
猶記得大相國寺鐘樓之上,那個俊雅不凡的錦袍公子輕搖折扇,背著一身霞光,說出了兩個字。
「娶你!」
那兩個字猶在耳邊迴盪,一如昨日,美麗的坦水湖,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無波瀾。長長的秀髮在風中飄舞,有些亂,有些冷。收緊潔白的長袖,朱璉輕輕的笑了,這一笑,天地無聲,萬物失了顏色。
可惡的殿下,他就是那麼霸道,明明愛的深沉,卻從不願低下頭來。可朱璉就喜歡他這份霸道,只要想要的,即使身負萬世罵名,亦在所不惜。
如不嫁,她的殿下願舉起長刀,屠盡符祥朱家。朱璉感念這份情誼,因為她深深地知道這個男人志向高遠,他想興兵西北。抵遼人鐵蹄。他想入主中原。再造一個鐵血大宋。他有抱負,所以更要名聲,可為了她朱璉,他寧願當一個屠夫。
世上有太多的可惜,是因為一個默默的付出,而另一個卻沒有珍惜。朱璉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世上知音難覓,更何況遇上了一個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所以她要珍惜,要緊緊的攥住這個男人的心。
不管身在何方,不管他的身邊有多少女人,她朱璉必須做那個最重要的。蘇櫻婼、崔念奴、張貞娘、潘金蓮、雨柔,她們都很好,可她朱璉不會讓出自己的地位,因為在感情的世界裡,都是自私的,楚王府大妃的位子必須是她朱璉的。
風吹來,湖水湧動。朱璉將手中石子全部撒進湖中,撐起身。邁著優雅的步子朝馬車走去。
一騎飛馳而來,馬上騎士竟直朝朱璉跑來,那男子蓬頭垢面,背著一個包袱。來到近前,男子拂去身上灰塵,雙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禮。
「小人孟宣,見過朱娘子!」
「嗯,可是殿下有了急事?」朱璉看孟珙臉上滿是風塵之色,便猜出了一些,這殿下可真行,到了現在,才想到來找她。
孟宣未答話,他解開包袱,然後撕開厚布裡層,從裡邊取出一封書信,「娘子,這是殿下給你的,來之前,殿下便說過,看完信,娘子就知道怎麼做的。」
朱璉接過信摸了摸,很單薄,秀眉不由得蹙了起來,如此長時間才來一封信,不曉得多寫一些麼?捏著信來到馬車前,自有丫鬟扶著朱璉上了馬車。坐在車廂中,朱璉撕開信奉,從裡邊捏出了一張紙條。看了一眼,朱娘子小嘴微翹,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好個沒正行的郡王。
「缺糧,好想你!」
五個字,兩字在上,三字在下,恐怕這是她朱璉這輩子收到的最簡練的信了。既是思念,為何不多寫些相思之語?
掀開車簾,朱璉莞爾笑道,「回去告訴殿下,糧食以後會送到永寧縣,讓他早派人去接糧。另外,知會他一聲,要是缺紙的話,我可以送他一些。」
馬車緩緩遠去,孟宣卻站在樹底下摸起了腦門,前半句話他倒是聽懂了,可後半句聽得稀里糊塗的。殿下也沒寫字的愛好啊,還會缺紙?
須臾之間,華貴的馬車已經駛進了符祥,在丫鬟芷蘭的攙扶下,朱璉下車來到了城中朱家糧庫。
芷蘭整日裡陪伴在珠簾身邊,對自家娘子的心思自然是知之甚深,眼瞅著四處無人留意,她小聲說道,「娘子,你真的要運糧給殿下麼?雖說此事娘子盡可做主,只是家中叔老問起進項,那該如何是好?」
芷蘭是個心思細膩的丫頭,更兼此女心靈手巧,相貌標緻,所以朱璉才會在眾多丫鬟中點了她做自己的貼身侍女。如今聽芷蘭說出這般話,朱璉也滿意的笑了笑,「你能想到這些,也是頗為不易了,不過誰說過我要將糧食白送與殿下了?放心吧,殿下會付錢的,而且還會相當可觀!」
之所以有此判斷,朱璉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殿下遠在關中,缺的可不僅僅是糧食,以殿下之聰明,定會以付糧款的名義將購買其他物資的錢財送來。
「娘子這麼肯定?」
「當然,殿下要是不這般做,那便不是他了!」朱璉語出萬分自信,芷蘭倒是有些好奇了,明明相隔千里,娘子卻好像總能知道殿下的心思。娘子一直自視甚高,能讓她這般心儀的男子,該有多優秀呢?
可,芷蘭卻從未真正面對過小殿下,所瞭解的,也都是聽別人說的。以前娘子倒是經常與殿下廝混,卻很少帶著她的。
在庫中櫃檯喝了會兒茶,庫房管事就匆匆趕來。朱璉放下茶杯,輕聲道,「廖管事,你去清點下糧庫,明日便運三萬石米糧前去永寧縣!」
廖管事明顯愣了下,三萬石米糧可不是小數目,所以他略有些擔憂的問道,「三萬石?娘子,這是不是太多了,萬一」
「嗯?廖管事是在懷疑我的話麼?告訴你,就是三萬石。你也是朱家的老人了,有些話。我也不想說的太明。總之。朱家大小事務既然有我管著,我就不希望手下人有太多心思。」
朱璉一席話,不算尖銳,卻聽得廖管事後背直冒冷汗。久聞朱家大娘子精明如男兒,果真是不假。
朱家諾大的家業,其中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就拿這糧庫來說,可不光朱璉在管。族中那些叔伯誰不想插上一手呢?
「娘子息怒,小人不敢,既家主有令,將大小事務交予大娘子之手,小人便不敢多想的!」
「知道便好!」朱璉又囑咐了幾句,便領著芷蘭離開糧庫,只是一回到馬車中,朱璉原本和善的嬌顏就冷了下來,「芷蘭,讓人查查廖慶楠。我要知道他都與何人接觸,又做過什麼事。」
「是!」芷蘭心中明白。娘子這是要撤掉廖慶楠,換成自己人了。
是夜,朱璉吃了點東西就回到了閨房之中,此時芷蘭已經靜靜地候在房中,扶著朱璉坐下後,她緩聲言道,「娘子,那廖慶楠與三叔來往甚密,而且此人還和京城老劉家有著關係,去年十月份,還將萬石米糧賤賣給了老劉家。至於那批糧食廖管事和三叔收了多少好處,婢子還未查出來。」
「嗯,這就夠了,呵呵,三叔倒是好樣的,好好地家翁不當,當家賊!」
次日,朱璉就將朱家管著事的人都召集了起來,眾人還以為朱璉要說一說今年絲綢北運困難的問題呢,誰知一開始朱璉就將矛頭對準了三叔朱桂昌。
「三叔,你與那廖慶楠合謀倒賣糧庫米糧,賤賣到老劉家,從中牟取私利。三叔若是有心,就自己把手中的事情交給林叔吧,莫要讓汋雅太難做,好麼?」
朱璉臉色沉靜,看不出半點慌亂,到了此時,朱桂昌除了歎一句侄女厲害外,只能認命。如果真把證據擺上來,那他也沒法在朱家待下去了。
一日之間,朱桂昌的事務都落到了朱桂林之手,而廖慶楠的位子也被朱超取代。此時,朱家人也徹底見識到了朱璉的手段。
正月二十八,趙有恭於同州城迎來了一位重要人物,此人便是新任同州通判章億。章億入同州,范增也算明白了趙有恭有多可怕。從今往後,同州明面上是他范增做主,而實際上卻得聽章億的。
章億章士平,沉寂十多年後,再次露出鋒芒,而此時的他已年近四十,就像一把洗盡光芒的黑色重劍。重劍無鋒,用之,亦可橫掃天下!
晉陵王府,趙有恭和章億喝了一次接風酒,席間也介紹了一下手下文武。同州這麼多人,恐怕除了楊再興,還真沒多少人心服。畢竟章士平初來乍到,就有如此禮遇。不過趙有恭可是一點都不怕,等時間長了,眾人見識了章億的手段,自會心服的。
亥時,酒席散去,趙有恭本想陪著章億說會兒話的,誰曾想章億卻閉口不言,坐在岸上勤奮的寫著些什麼。站到章億身後看了兩眼,趙小郡王的臉色就有點黑了。
「先生,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剛來同州,就上書說本王的壞話。你寫也就寫吧,能不能靠譜點,什麼青樓楚館,這同州城又不是汴梁,能有什麼好貨色,本王就是再飢不擇食,有那麼不堪麼?」
「嗯?殿下可否不要打擾章某?」說著,章士平再次添上了四個字謀人妻女。
太狠了,提筆就能寫出上百條罪名,最重要的是條條罪名都構不成死罪,更談不上謀反。可章士平最後還偏偏給做了個評語,趙小郡王強搶民女,出入煙花場所,有辱皇家威儀,似這等無恥行徑,猶如謀反,請官家務必定奪。
得了,趙小郡王覺得自己在章億筆下直接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淫棍,再看下去,還不知道變成什麼呢。所幸撇撇嘴回了自己屋,潘金蓮見趙有恭前來,自是欣喜,兩個人湊在一起,自是一陣顛鸞倒鳳。
**初收,潘娘子夾著男人的腰,小嘴一張一合的,「殿下,奴家已經把那陳家糧庫收下來了!」
「多少錢?」
「一千貫!」
「呵呵,真沒想到蓮兒也有做生意的天賦呢!」
「咯咯,還不是殿下教的!」
潘金蓮說的到不是恭維話,這位官人總是有著獨到的見解,就拿做生意砍價這事來說吧。官人的說法就是,努力把對方說好的變成壞的,然後盡力隱藏自己所認為好的。
潘金蓮對付陳博的手段,就是完全遵循了這個原則,那陳博不是一直拿著店面面積和庫房說事麼?那就想法子讓這兩個方面變成最可有可無的。
宣和二年,二月初二,章億正是就任同州通判,同日,趙有恭也攜麾下眾將進駐大楊灘。
沒人會想到,荒蕪的大楊灘,會變成後世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