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花的解剖學

正文 No.198 蜜(8) 文 / 唐深深

    他就這樣輕輕地抱著我,沉默了很久,但我似乎能感受到他起伏的心潮。

    「今生能有此時此刻,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份。」隔了好久,秋喃喃地說道。

    原本秋的房間是很素淨的,色調單純,陳設也很簡潔,可是今天,這個房間被裝點一新,完全換了一個樣子。

    床榻上的帳幔換成了大紅,綢緞制的新被褥也是紅鸞雙喜紋樣。櫥櫃上貼了喜字,案台用暖色繡花錦鍛裝飾著,整個房間都洋溢著喜氣。

    室內的蠟燭全換了紅燭,現在天還亮著,所以沒有燃燭,床頭放著奇怪的線香,也沒有點燃。羅帳之內,枕頭邊上放著幾個果碟,裡頭裝的是紅棗、桂圓、栗子、花生等各色乾果。我猜這些到時候是要撒在我們床上的,據說是有這樣的傳統,是求多子多福的,回頭還要有人端來餃子,問我「生不生」啥的……

    哦買噶,想到「生不生」的問題,我一下子就緊張了。

    他這個時候把我「綁架」回來,其用心昭然若揭。

    我趕忙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不自然地陪笑道:「那啥,天還亮著呢,一會兒該有人過來找咱們了,別動手動腳的,弄亂了衣服……」

    「誰來?」他用漆黑的亮星般的眼眸瞅著我。

    「二娘啊,兄弟們,媚蘭,小九哥……」

    「我讓幽夜之影守在院外頭了,沒人進得來的。」他狡猾地笑了笑。

    神馬?這簡直是典型的利用職務之便……話說,結婚這種私事。實在是用不著煩勞幽夜之影的大駕吧?

    「那啥。他們都是武林高手。會聽見咱倆說悄悄話的……」

    聶秋遠長眉一蹙。

    「葉真真,今天你怎麼這麼囉嗦!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啊!」

    事關重大,我一點都沒有中了他的激將法。我捉住他的手腕,拉他與我在床上端正地並坐了,企圖以神聖的贈予淨化他躁動的靈魂。

    「聶秋遠,我有禮物送給你。」

    「嗯?還有禮物?是什麼?」

    我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裡是我在長安城找珠寶名匠按我的要求精心打製的紫金對戒。

    戒子的款式非常簡單,就是普通的指環略帶流線型的雕飾。一大一小,一模一樣的對戒。

    我拉起他的左手,把大點兒的那一隻戴在他的無名指上,輕輕地轉了轉,嗯,尺寸剛剛好。記得當時我使線繩不著痕跡地量他的手指,他還用訝異的眼光瞅了我半天,不曉得那時他腦子裡飄過了什麼樣的推理。

    「這是女人用的飾品指環?」秋有點驚訝地說,「給我的?」

    我這才意識到,這個時代的男人似乎是不戴戒指的。我考慮得一點都不周到。

    「呃……其實,在我的世界裡。結婚的時候,都會交換戒指的。據說,左手的無名手指是連結著心臟的,所以,新人雙雙戴上戒指,有永結同心的意思。而且,也有把你套住,不讓你跑掉的意思嘛……」

    聶秋遠低頭望著左手的指環,眼神中露出一絲溫柔,他拉過我的手,把小些的那一隻套上我的無名指,目光在我們兩個的指間來回逡巡。

    我捏住他的戒指,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向皮膚的方向按了按,又把戒指脫下一節,把他的手舉到他眼前,說:「你看!」

    這就是只有長安的高級工匠才能做到的事了,因為在他無名指的皮膚上,留下了芝麻粒般大小的「葉真真」三個字的印記。

    我讓工匠把我們的名字用微微凸起的方法雕在了指環的內側,戴得久了,我們彼此的無名指上都會印下對方的名字。

    看著他低頭凝視的樣子,我的心裡忽然有一點忐忑。我自作主張地做了這個給他,在這個時代,也不曉得他會不會為難,我怎麼捨得讓他為難呢?

    「你瞧,我的手指上,也有你的名字呢。你瞧,『聶秋遠』三個字,已經可以看得清啦!」我陪著笑說,「就戴這一會兒,你把它取下來就好,就是,嗯,我的一片心意。」

    但是他沒有笑,他十分認真地說:「真真,我是不會把它取下來的,你的名字,每一時,每一刻,都印在我的心裡。」

    「我忘記了,這是你的世界,男人是不戴這個的。你只要懂得就好,戴著它,會被別人嘲笑的。」我十分坦白地說。

    男神展臂將我抄進了懷裡。

    「嘲笑算什麼,誰說過男人不能戴這個了,我戴一輩子給你看。真真,你把你世界裡的東西給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哦買噶,我竟能這樣地跟男神交心地談話,簡直像做夢一樣呢。

    「真真……」

    「嗯?」

    「我沒準備好什麼送你的東西,因為我在這世上幾乎一無所有。」

    「胡說,你又好看又聰明,這麼說讓別人怎麼活?」

    「……」

    「行了,我什麼都不要,不是說過了嗎?」

    「你知道的吧,我五歲被大黑天救下來,身上只有一袋寶石,還丟了……」

    「嗯。」

    「其實還有一件東西,是過去留給了我的唯一一件。」

    「啊,是什麼?」

    「這件東西,在我見你的第一面,就已經交給你了。」

    我就納了悶了,見我的第一面,一定指的是他看出我是葉真真的那一天,而不是他與葉流螢的初識。可他是哪一天看出來的呢,我也並不記得他究竟給了我什麼啊?

    難不成要告訴我,給了我一顆心?

    我才不信呢。雖然我對他是一見鍾情,可後面我還花了八年的時間來證明。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會一見鍾情的人。

    聶秋遠用手臂擁著我,一邊對我上下打量。

    「你。估計是帶在身上的吧。今天這件衣服。懷中袖中顯然都放不了物品。所以……」

    我大吃一驚,因為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伸進了我的裙子,摸到了我的大腿。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他,卻見他準確地將我縛在腿上的匕首抽了出來。

    「成親的當天,還帶著這個,是……信不過我?」他微笑地望著我。

    「沒,沒有!」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帶著這個,或許真的是擔心還會有人到婚筵上來搞破壞。

    「可是。若不是這樣,就不像你了。」秋微笑著,將那把鞘上鑲著寶石的漂亮的匕首擱在了旁邊的桌案上。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說的是這個!

    是了,秋不僅是秋,還是夜。現在想想,其實幽夜公子在我來到大唐的第一夜,就已經看穿了我的身份,並且,將這把保護了我好多次的匕首送給了我。

    沒想到。這居然是他未知的家族所留給他的唯一的紀念。他竟在那一夜,就那樣送給了初來乍到的我?真是不可思議。這似乎意味著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驚訝地望著他,他看向我的雙眸清澈如水。

    「真真,我在想,我能送給你什麼。本以為今日娶了你,就是心願得償,沒想到擁你在懷,卻又覺得根本無法滿足。真真,一世太短,一世於我是不夠的,所以,今日的我一無所有,只想給你一句誓言。今生今世如何待你都是不需說的,後面的日子,我會找到那個方法,能夠與你一同回到你的世界。我發誓終有一天,要到你的世界去,再娶你一次。」

    我沒想到他要給我的是這個,眼眶一酸,淚水泫然欲滴。我在某些絕望的時刻也曾設想過,我與秋已經傾心相愛,如果在這個時候,我不幸遇難,回去了我的世界,那麼我還能夠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嗎?

    也許會一直生活在對他的思念裡吧,我感覺自己沒有辦法再愛上別人了。

    我沒有想到過,他許了我今生,竟還希望許我來世。如果是這樣,我還有什麼可擔憂害怕的呢,所有的未來,不就都是甜蜜的、值得期待的未來了嗎?

    「真真,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呢?當然,這樣的事情,還是要你來點頭的。我會一直追隨你的腳步,可是到時候接不接納我,究竟如何選擇,都由你說了算。」他用手指輕輕地撫摩著我的臉頰,言語中吐露的都是濃濃的愛意,「我知道,那邊有很強的勁敵,可是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他的,要等我。」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那你不許反悔。我等你,等你一輩子,所以,你一定要來……」

    他溫熱的唇落在我頭頂的發間,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我沉溺到如此不能自拔,以至於他的下一句話實在是大出我的意料。

    「真真,扣子怎麼會這麼多……」

    我大吃一驚,回過神來,才發現旗袍側面的扣子已經被人從腋下解到腰側了。真是高妙的手法,要不是他抱怨,我竟渾然不覺。

    「你你你!!」這旗袍是側面全開的設計,要是把扣解到底,簡直就像香蕉被剝了皮,裡面有什麼,可就一覽無餘了。

    我一下就緊張了。可是今天是我們的婚禮,這是今天的法定程序,也是他的權利,不過是遲與早的區別,我似乎是不應該也沒有理由反抗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別緊張,我們已經是很親密的關係,沒有什麼可害怕的。而且,我那麼愛他,他又那麼帥,難道不應該非常期待麼?

    葉真真,你別矯情,你敢說,這些天你沒有在心裡幻想和期待過這一刻嗎?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期待……是期待啦,可還是會緊張啊!

    糾結之間,色.狼已經耐著性子把衣服的扣子一解到底,我甚至聽到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真真,下輩子的事,下輩子再說。這輩子,你是逃不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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