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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東風無力百花殘 文 / 春城無宵夜

    青城戰勢的連連告捷,使得朝中人心振奮,滄西決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他始終無法相信月顏已經死了消息,即便是看到屍體,也不相信。

    每日他都宿在鳳闕宮,月氏夫婦知曉滄西顧回來後沒帶著月顏,滄西決卻封了月顏為貴妃,雲裡霧裡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月浩只得寬慰青梅既來之則安之,見機行事。

    四個月過去了,派在西顧身邊的人都匯報未見過什麼女子出現,她不在青城,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死,西決站在鳳闕殿的竹林裡一直從晨曦守到黃昏,他如夢初醒,長袍沾濕,雙眸情緒暗湧,宛如落地玉碎,騰起一層白霧,若生煙。

    他手中拿著探在們的消息,低聲喃呢道:「回榆村,若是這次還不是你,我便放你走。」

    滄西決冷沉著眼,囑咐月然處理這幾日的一切事務,自己則率著龍翼營十七騎自南城門而出,順著官道朝著秋獵圍場的方向趕了去。一通急馳後,初春的冷風寒雪讓他沸騰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理智回籠。一邊策馬不停,一邊在腦子裡將秋獵周圍的地形,周邊錯綜複雜的大小道路,還有村落完完整整地過了一遍。

    在金陵城中他便將一切都思慮妥當,冷靜的指揮著十七個人把守能逃跑的必行路線。進秋獵一帶所有的路線都被封死,更何況回榆村的進出山路只有一條,若當真是她必定插翅難逃。

    最終,他將目光鎖在回榆村,也是通過秋獵周圍的村子這幾個月新添的幾戶人家裡一一排查,家家都有戶籍可循,唯獨這回榆村的這對姐弟是拿著銀子打點戶籍人員。

    眼神不太好的盲眼弟弟,懷有身孕的女子,原本是看似不可能事,可查戶籍的人員偏偏說了句,那家的娘子笑起來甚是好看,分明只是淺笑卻梨渦深深;;;;;;快馬加鞭趕了一日半的時間,回榆村巍然在望,將十二騎派去把守周邊可出逃的路口,自己則率領剩下的五騎進了村子,他一看之下,到底是貧瘠之地的村落,民風淳樸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凡是路過的家人皆站出來出來探看。

    西決穿著紫荊金線的華貴長袍,頭帶金冠,雖是因趕路風塵僕僕,卻也能看出身份非凡高貴,週身散發著讓人震懾的氣韻,見到婦人西決便開口詢問道:「可知村中新住進來的姐弟在哪裡住?」

    婦人見此人來勢洶洶的模樣,防備的開口道:「你們尋他們做什麼?」

    西決迷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不說,我也能找到他們,我只是找他們有些事罷了。」說著就對著身後的兩騎護衛使了個眼色,悄無聲息地將全村人都控制住。

    在月顏不知道在他們抵達那村子的時候,已經被人控制在天羅地網中。山中的春日來的遲,此時回榆村還漫天飄起大雪,每瓣皆如鵝毛般大小,疾而密,撲窗而來,隔著窗戶望去那一道道飛影好似春日飄揚的飛花,月顏將窗戶輕輕推開一個條縫,卻看到院中站著一人。

    心中一顫,緊緊抓著蓋在身上的毛毯,片刻後,又緩緩的鬆開了手,許久沒見他了,整個人略顯清瘦,卻更見身量修長,用力將窗子全都推開道:「皇上,還是進屋子說話吧。」

    他身上的那件墨色狐裘斗篷還沾染著大片的雪花,進了屋子裡化作裡晶瑩的水珠,他隔著幾步之遙注視她,面容冷峻,華貴高雅,在進了屋子的那一刻,帝王的倨傲冷漠高貴被完全拋卻了,只餘下無窮無盡的歡喜,他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真是好!」

    他的手指優美修長,膚色雪白,本身便透出一種冰涼的感覺。不似西顧那般寬大,手心還有薄繭,時常帶著溫熱。西決身上的寒涼還未驅散,挽被他握住,不由得打個顫慄。

    月顏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低頭哀切的說道:「皇上,我懷孕了,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肯放我走麼?」

    西決倒像是沒聽到月顏的話語,漠然的站起身走到火盆前,自顧自的脫下斗篷,伸手在火盆取暖,直至全身暖意融融,才又坐回床邊,仔細凝睇著她的臉,似乎想瞧出有什麼與以往不一樣的來,半晌,竟然像是丈夫一般,柔聲的寬慰道:「是我不好,你受涼了可不好,既然有了孩子,怎麼還能在這種地方?我們回宮,等孩子降世了,我便封你為後。」

    月顏皺眉解釋道:「皇上!這孩子!」

    西決再次攥緊她的手,盡量控制自己想要宣洩的情緒,咬牙道:「是西顧的,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月顏難以置信的望著西決,下意識的向床裡邊靠了靠,撫著自己肚子,搖頭道:「皇上,你瘋了!」

    西決沉斂了眸光,並沒去看她,生怕自己沸騰的怒火,將她燃燒殆盡,突然伸手將她扯進懷裡,一邊不著痕跡地壓制住她反射性的掙扎,一邊溫和地笑著解釋:「你再亂動,我便不能保證孩子的安全了。」

    一句話,如願讓懷中的女人僵住,月顏伸手緊拽著他的衣袍,低聲道:「等我將孩子生下來,你再殺我也不遲,莫要動我的孩子。」

    她竟然看這孩子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妒火中燒的開口道:「你和我回去,我便可以考慮。最好不要反抗。」

    他笑道:「你瞧瞧你,山中天那麼冷,就算屋裡有火盆,為了孩子也不該穿的這般單薄。」隨手扯來疊好的氈毯,又替她多添了一層蓋在身上。過會兒,濃眉輕顰,「當真消瘦了,氣色倒是比以往要好……」伸手捏著她細白潤白的下頷,將月顏臉容正視自己,俯身含住她嬌嫩的雙唇。

    她的口中帶著梅子的清香,想是今日吃了不少酸梅,她像是只溫順的綿羊,乖巧的接受著自己的一切,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為了孩子她連性命都不想要了,更別說是這點尊嚴。她對他一貫避而遠之,恨不得他永不出現才好。是的,他豈會不清楚,豈會不明白?過去是為了西顧!現在是為了西顧的孩子!

    越想越覺的憤怒的西決,一把將她推開,低沉的喊道:「賤人!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背叛我!在院中還養著一個小白臉!」

    月顏的臉被嚇得蒼白,有氣無力的開口道:「皇上,他是我認得阿弟,你不要傷害他,這些日子都是他照顧我,若是沒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我求你放過他。」

    西決將她從床上扶起,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求我?那就要看你怎麼配合我了。」

    月顏坐直了身子坦然道:「我和你回去,留在皇宮,剛好我許久不見阿爹阿娘了,日後我任由你處置。只求你放過我身邊的親人,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父親。他們都是無辜的,都是我不好。」

    西決心中刺痛之極,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很清楚,自己可以拋棄所有人,唯獨不會有她,威脅這是威脅!他卻不得不妥協。垂著眼留意她的反應,於是便與她祈求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的眸子瞬間變得黯沉:「好,我答應你。」

    君無戲言,他答應了,那就表示是他現在會先放過所有人,她鬆了口氣,也不掙扎了:「皇上,讓你的人把流光放了吧,他連殺個兔子都要難過好一陣子,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等到流光進了屋子看到安然無事的月顏時,脫口喊出:「阿姐!你!」

    月顏見流光焦急的模樣,像是準備哭泣一般,忙開口呵斥道:「不許哭!給皇上和侍衛們做飯去!明日我們回金陵皇宮,到時候你回自己老家便好!」

    流光一愣從侍衛手中搶過鮫綃綁在自己眼上,這樣也好控制住自己的眼淚,便沒再啃聲的低頭鑽進了廚房。

    心中暗道:阿姐都沒有哭,自己也不能!等明日定要想辦法逃走,通知西顧將軍。

    西決見天色已晚,留宿在這裡是必然的事,便開口指揮道:「你們去幫忙。」

    村名到底是不放心月顏他們,想著十幾個浩浩蕩蕩來到村子裡還是頭一回,紛紛趕到院子中。

    月顏聽到院子裡熟悉不過的打招呼聲,歎氣的從床上準備下地,西決皺眉問道:「你做什麼去?」

    「他們照顧了我四個月,總是要和他們道別。」

    「我扶著你去。」西決不容拒絕的攙扶著她,面目表情的和她出了屋子,眾人見是這樣的情勢,好奇的開口詢問道:「顏娘子,你們這是?」

    月顏不好意思的開口笑道:「大嬸,這是我丈夫的兄長,知道我懷孕了,要帶我回去安胎,明日便要走了。」說著從身上掏出十多顆珍珠交到西訣手中,柔聲道:「勞煩兄長將這些珠子,送給每戶人家一顆,這都是我的感激之情,讓他們千萬要收著。」

    西決抓著月顏的手腕一緊,板著臉將一袋子珍珠又塞到月顏懷裡說道:「我還沒窮到用你的金銀來打賞人。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會處理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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