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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斷魂惟有淚千行 文 / 春城無宵夜

    初夜的疼痛刻骨銘心,之後的數次也談不上美好,對於和西決的此事她已有了反射性的恐懼。

    月顏像被蛇蠍蟄了下,僵硬的身子一陣輕顫,嬌嫩的雙唇被咬緊,滲出血一樣的顏色,撫了一下微隆起的腹部,咬牙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你到底要什麼?」

    西決輕緩的挪開,坐在一旁,將身上的長袍褪去,饒有興趣的開口道:「妃子就該有妃子的模樣,侍奉我。」

    她坐起身任由身上的衣物散落,爬上他的身上,面無表情的開始解開他的褲帶,伏在那修長的兩腿間,探首閉眼麻木生硬的進行著一切。

    西決其實發自內心的恨極了她展現出來的虛偽順服,但是他更不想在看到她為了別的人而折辱了身上僅有的那點尊嚴。克制不住的想要毀了她,看著她在自己身下賣力的表演,這樣的事無疑對自己也是一種折磨。

    「賤人!」他一把按住她的腦袋,猛一頂動,月顏被撞得喉嚨生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見她不適應這才鬆開,月顏摀住嘴一個勁的乾咳著,三千髮絲長髮從兩肩滑下來深埋著她蒼白脫離的臉容,雙睫掛著淚珠微微顫動,映射著醒不來的噩夢。

    沒料到西決突然又伸手過來,剛好摸到月顏臉上流出的淚水,她急忙將臉側開,心中一驚,伸手快速的抹去臉上的濕潤,抬頭看他時臉上又是掛起嬌笑,笑意愈發深厚,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水性楊花的女人,看來你和他學了不少東西。」西決冰涼的指尖順她頸項向下滑動遊走,親暱憐愛地輕吻她的臉她的唇,只是貪戀地愛撫了一會兒,感受到那來自她身體的誠實反應,便滿意地摟著她的腹部不再動彈。

    月顏空洞的望著房頂,心中苦笑,連睡覺都不忘拿著孩子來要挾自己,王八蛋,拿著尊嚴換那麼多條人命倒也是值得。

    第二日大費周折的到了金陵城中,滄西決拿著以送他禮物為條件換流光的自由,對於放走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而且還需要一個通知西顧現在情況的人,但是他就是喜歡從月顏的身上索取,既然不能心甘情願那就拿東西換,月顏只說了句幼稚,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條件,轉身沒再看流光。

    等到了鳳闕宮,夏夕看著被這麼的不成樣子的月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跑到自己的屋子,死死地蒙在被子裡哭喊著,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回來,這裡是地獄!

    風靈盯著月顏微隆起的肚子,看了許久,一邊哭一邊收拾著月顏在回榆村閒的無事給孩子雕刻的小物件,絮絮叨叨說道:「今日真是糟糕透了,我頭一次這麼恨西顧將軍,恨極滄氏一族的人。」

    宮中流言四起都說無雙娘娘是因為懷了龍裔才被封了貴妃,等著四個月胎穩了,才露了臉。滄西決每個日下朝準是先來看她,索性連御書房都搬到了鳳闕宮,每次來都會帶些東西,反正他是皇上有的是花不完的錢,什麼搜羅不到?變著花樣的想要哄她開心。

    月顏終日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於是西決特意打發了宮人用最好的緞料,精工細緻的剪裁為她製衣,一件件璀璨美艷的華服大多都是紅色還有紫色,任由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反正自己心裡也不懂歡喜。

    實在見不得她虛偽的時候,他大發脾氣,將鳳闕殿的東西摔得粉碎,說她背叛他,說她水性楊花,說她心裡想著那個人。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不哭不鬧的撫摸著肚子,等著他結束宣洩,每一回都是如此,他討她歡喜,可是她不領情,他就開始咒罵,用盡這世間最惡毒的詞彙,習慣就好。

    然後他殘忍而瘋狂地折磨著她的尊嚴,她的底線,彷彿不知饜足,竭力地想要毀滅、羞辱她,他想看到她被折騰後的求饒,卻怎麼都等不到,最後心軟的又總是自己。

    「你究竟想要什麼?」成了西決問她的最多的問題。

    月顏都會脫口而出:「我想要自由,想要孩子的父親。」

    他冷峻的臉容眉目緊鎖,神情變得猙獰扭曲,心中如被一刀刀的凌遲,咬牙道:「除了這個,我什麼都能給你。」

    月顏臉上勾起一抹艷笑,看著他痛苦神情,暢快淋漓,滄西決我們一起變成魔鬼,一起下地獄!誰也別想好過!淡然的開口道:「那就等我生完孩子,將我處死吧。」

    西決的臉上的神色出現崩裂,卻又極力壓制著情緒,柔聲道:「月顏,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最好對西顧也死了這條心,我已經給他和慕秋落賜婚了。」

    她嗓音有些失真的喊叫道:「滄西決,你個王八蛋!」

    他道:「我最喜歡看你這樣的表情,棒極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瞳孔深處帶著連綿不絕的恨意和絕望,仰頭笑道:「如果我上一世與你相識,定是我上一世最可笑的一件事,最荒唐至極的一件事。所以你在今生什麼都得不到!」

    他望著她,臉色瞬時蒼白到像得了大病一場的病人,眼眸中閃爍著的是到了絕境希望的泯滅,心死的悲痛欲絕,最後起身離開。

    月顏臉上掛著微笑,眼中卻含著淚。

    那日下午,月顏見到了莫青梅和月浩,她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望著自己的父母,一時也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青梅望著月顏隆起的肚子,原本圓潤的臉龐變得尖瘦,心疼的抓著她的手,忐忑的問道:「顏兒,你懷孕了?」

    月顏眸中無光的望著他們,臉上勉強的勾起一抹淺笑,低語道:「阿娘,孩子是西顧的,可是他馬上就要娶別人了。我心裡好痛,渾身上下都在痛,你說西顧他會不會痛呢?」

    青梅聽了這話頓時哭的泣不成聲,月浩更是站不穩身形的失魂說道:「顏兒,你可恨爹娘?」

    月顏低頭苦笑道:「阿爹別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裡去?是我沒用罷了,怨不得他人。更何況你們也是我的至親至愛。」

    月浩走到月顏身旁,撫著女兒頭上冰冷的珠釵,看著她身上艷麗的華服,這些曾近她最最厭棄的東西全都束縛在身上,近乎哽咽的開口道:「顏兒這樣的穿戴難看極了,阿爹阿娘倦了,想歇息了,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月顏抬頭望著一臉洒然超脫的月浩,困惑的問道:「阿爹,阿娘你們也要棄我而去了麼?」

    青梅突然破涕而笑,開始為月顏拆卸這頭上的珠花,從身上掏出一把木梳,慈愛的開口道:「去找西顧吧,做你想做的事。」

    她默默的整理著月顏傾瀉而下的三千青絲,吟唱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月浩牽著月顏的手,在她的鼻尖輕劃了一下道:「傻閨女,阿爹阿娘為女兒祈願的姻緣才會美滿,留給你和西顧剛剛好。」

    說完月浩便牽著青梅的手朝著鳳闕殿的屋外走去,片刻的功夫聽到外面傳來一片嘈雜。

    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鳳闕殿的裡面,想起以前她很喜歡青梅給自己綰髮,什麼花樣的髮鬢都能從阿娘的手中變出來,青梅總會叫自己一陣子小美人,她喜歡月浩手把手的教著自己雕花刻木,她喜歡隨意的任性闖禍,因為自己知道,最後阿爹只會刮一下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說一句,調皮。

    外面出來風靈和夏夕的哀厥的哭聲,她癡笑著流著淚,淚痕猶濕,像中了魔魘一般,向門口走去,血腥的空氣迎面而來,終於讓神智清醒了些,她低頭看著外面濕膩的地面,一片奪目的嫣紅,鋪滿了整個石階上,彷彿能聽到地獄血水拖住自己的聲響,腦子一陣眩暈,身子重到自己都拖拽不住,越來越吃重,猝不及防的面朝地暈厥了過去,小腹下傳來劇烈的痛楚,她伏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浸透了裙裾。

    她自己也奇怪,怎麼什麼都能看真切?聽的如此清楚,最後她聽到的是夏夕和風靈的驚呼,人便昏迷不醒。

    他們的孩子,終究是沒能來到這個世上。

    月顏做了一場噩夢,夢見阿爹阿娘胸口上插著刺眼匕首,滿身是血,神情安然,相互依偎的睡在自己大殿外的桃花樑柱下。

    感覺自己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她喚了兩聲西顧,卻沒得到回應,才想起來他去青城打仗了,又想起自己還有孩子陪著身邊,便伸手摸著肚子,卻發現變得空空如也,像是什麼都沒有了。

    最可怕的是噩夢變成了現實,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流產之後的第四天,臥床四天,什麼東西也沒吃不下,想狠狠大哭一場,可是她連哭泣的力氣都失去了,她唯一希望的孩子,也被老天殘忍地抽離出她的生命,隨著阿爹阿娘去極樂,世界的崩塌毀滅就在瞬息之間,毫無預兆地來臨,哄哄轟轟烈帶走了一切。

    她扭頭望著,滄西決一蹶不振的臉容,輕笑道:「你到底是容不下我和他的孩子,甚至連我阿爹阿娘你都容不下,只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的殘忍,讓他們親自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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