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一章 主至(上) 文 / 璟策客
冠冕堂皇的謊言裡,誰將親情當成了借口。
「確實不適合,」白老夫人忽然高興起來,她顧不得再端著架子,身子前傾顯得很是急切,「恪明,明兒,不,今天就把奏折寫好,跟皇上告罪說她忽然病重,不能在御前侍奉了,也希望皇上體諒,允許她家中靜養。」
白恪明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白謹,心中卻已經在不自覺衡量利弊得失。這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含之是他的女兒,總不能在宮裡呆一輩子,想到此處,白恪明扭頭但已然有了決定:「含之,你在家裡好生休養,我自會去皇上面前賠罪。你放心,等過幾年你好了,我會再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
白謹嘲弄輕笑:「你這是要軟禁我?」
白恪明看白謹絲毫不領情的模樣,他也很是氣惱,她是白家女兒,為何不懂得顧全大局,再說,這也是為她將來謀個好歸宿不是麼:「爹這樣做也是為你好,難道你想在宮中孤老或者嫁給一個做不得主的人?」
「虛偽!」白謹吐出兩個字,刺得白恪明臉色愈發難看,「別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娘的事你毀了夫妻恩情,現如今又要拿我獻祭嗎?對這個家我早已不抱希望,自然捨不得為你們做出犧牲。說實話,看你們這般嘴臉,想到竟然一起生活十幾年,我嫌噁心得慌。」
「混賬東西,你當你是誰?白家生你養你,真是不值。竟養出個白眼狼出來!」白老夫人這邊先罵上了,刻薄的嘴臉。自然沒留一絲情面,偏還覺錯都在別人。
白謹不理。這種結果根本是意料之中。
「你站住!」白恪明見白謹往外走,知道若讓白謹真走出白府,定會惹出許多麻煩,就算現在她做不到,將來也是一大隱患,所以他滿心想的就是將白謹放在可控制的範圍內,「還愣著幹什麼,把她攔住。」
到底勢單力薄,尤其此時花廳裡站著的下人幾乎都是白老夫人身邊的人或者新來的。對白恪明的命令十分順從。
知道呵斥也沒用,白謹乾脆沒有說話,後退一步閃開其中一人要抓她的手,腦中想著對策,看來今天是走不出這裡的,她也不確信誰能幫忙將信兒傳出去,恐怕這次要先折在這裡……
白恪明命人先將白謹抓住,看著幾人毫不客氣伸過來的手,白謹忽然一笑:「我留下。不過有個條件。」
白恪明先止住下人的動作,能迫白謹主動開口留下,待安郡王府那邊插手的時候,他也有理。所以他問道:「什麼條件?」
「這幾個人以下犯上,我望見他們心煩,父親將他們每人打幾十板子趕出白府。如何?」
「你放肆!」白老夫人惱了,有好幾個在她身邊伺候多年了。白謹太不識好歹。
「怎麼這麼多人對我說這個詞?」白謹嘴角勾起冷笑,「誰就用得起『放肆』了?」
「你……」
白恪明臉色陰沉。他自是聽出了白謹話裡的嘲弄:「來人,將小姐好生請到祠堂去。」
管家急忙忙走到門口,低聲說道:「老爺,安郡王府來人了。」
這麼快?難道白府有人通風報信?
白珺瑤看夠了戲,輕描淡寫對管家說道:「就說家裡正有要事處理,不方便見外客。」
管家頓了一下,說道:「可是……」那人已經到廳前了。
這話不用管家說出口,就有另一個聲音接道:「白卿家何事這般大火氣?朕遙遙就聽見這裡熱鬧了。」
這聲音一出,凡是聽仔細的人都嚇了一大跳,試問這天下,除了金鑾殿上的那位主子,誰還敢自稱為「朕」?
白恪明更是有些失措,他忙上前幾步,低頭參拜:「臣參見皇上。」
管家沒想到他領過來的竟然是當今皇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心中還在想著剛才是否有冒犯的地方。
屋裡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夏元琛走進來,抬手:「都起來吧。」
「來人,上茶。」白恪明喊一聲,隨即躬身對夏元琛說道,「皇上怎麼過來了?」
「路過。」夏元琛彷彿沒看見白恪明冷汗津津的樣子,隨口應了一句,等他尋了個位子坐下又開口,不過這話卻是先對著白謹說的:「含之,你不是說去看安郡王妃?朕今兒正好有事找郡王叔商議,卻得知你並未去安郡王府,聽朕一說,唬得郡王妃一跳,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回來取樣東西,有事耽擱一晚,忘記給安姨報信了。」白謹走過去,接過丫鬟端過來的熱茶放在夏元琛手邊不遠處。
「你呀,這麼大事也敢忘,小孩子都懂得有事要先知會大人,你倒忽視了。」夏元琛笑,「虧得在御書房你沒出過岔子。」
夏元琛與白謹對話平常,落在其他幾人眼中,卻引起他們心中的滔天浪,若換個人,他們不至於這般心思複雜,可夏元琛是皇上,白謹在他面前不過是一介宮女,這樣細瑣的對話,這樣寧和的氣氛,不是很奇怪嗎?
難道,含之與皇上之間還有其他……白恪明被這個忽來的念頭嚇得一顫,一旁的白老夫人和連姨娘也有類似念頭,同樣在心裡也多了幾分惶恐。
幾人之中,怕只有蓉姨娘多了些許喜色,至少,她選擇白謹沒有錯。
站著的白珺瑤一直低著頭,恨意已經沖上心頭,她自然不相信夏元琛說的只是路過,白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另眼相待?
「對了,朕剛才遠遠聽著你們
說話都挺大聲,模模糊糊的也沒聽清楚,你們說什麼呢,連含之這樣不知道急的嗓門都提高了,朕有些好奇了。」夏元琛輕笑道。
白恪明支吾了一下,在心裡想該說什麼話,耳邊聽白謹笑著說道:「父親說讓奴婢家中多住些時日好好將養一番。」
「你病了?」夏元琛因是坐著,側抬頭瞧了一回白謹的臉色。
白謹笑:「沒吧。」
白恪明冷汗一直未斷,他怕白謹說出其他,忙插嘴道:「臣是想念含之了才……」
「皇上恕罪,因母親三年孝期未過,父親知道含之與母親母女情深,擔心她一人在宮裡硬撐著不與人訴說,長此以往悶壞了身子,所以想著家裡到底熟悉,祖母和父親也能時時關心她,這樣對含之比較好。」白珺瑤垂眸穩聲說道。
「哦,這樣,倒是朕想的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