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文 / 顏小言
第六十八章
深夜，麥都人聲鼎沸,玩客絡繹不絕。
沈時沉醉在醉生夢死的花花世界裡，與漂亮姑娘們喝酒猜拳。包房裡氣氛很嗨很熱鬧，女人大笑尖叫,玩的不亦樂乎。沈家小公主沈南夕坐在一邊,遠離群魔亂舞，喝著果汁,玩著手機。
微信上姐妹淘葉朵兒問她：「這麼晚了,趕緊回家吧，長個包子樣,小心被狗盯上！」
沈南夕呲牙,回：「去你的,你才長個包子樣！我跟我老哥在一起，流氓騷擾什麼的根本不怕！」
葉朵兒說：「對呀，你是霸王龍嘛！誰敢欺負你！」
沈南夕發了噴火表情：「不許叫我霸王龍。」
葉朵兒：「霸王龍噴火了！別咬我啊！怕怕！」
沈南夕杏眼圓睜，手機丟在一旁。
霸王龍這外號已經在整個朋友圈中傳開了,這一切全拜衛北那個臭流氓所賜，當然也少不了傳閒話的三八葉朵兒。
沈南夕越想對衛北越生氣，拿著果汁當酒灌，自言自語道：「下次讓我看見你非叫你好看不可！」
小公主話剛落下，那邊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口中要修理的衛北。
沈南夕愣了，沈時也愣了。
這個時間，剛剛從拘留所裡放出來的人出現在這兒，確實讓人挺意外的。
沈時賤兮兮地打著招呼：「帥哥，出來了。」
「嗯。」衛北簡短應聲，被諷刺也不會去計較，心裡知道自己能這麼快出來，沈時幫了不少忙。
衛北與沈南夕對視，沈南夕努嘴皺鼻子別過臉去。
沈時左右各擁著兩位美女，衛北站在一邊說：「沈哥，我有事求你。」
沈時手貼上耳朵，裝模作樣地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衛北知道他在刁難自己，為了生產線盡快恢復生產，什麼氣都得忍，他大聲說：「我有事求你！」
沈時瞭解，拍拍兩位美女的肩膀說：「姑娘們自己玩會兒，哥哥我有正事要辦。」
美女嬌嗔走開，衛北站過來說：「沈哥，你可能也聽說了，我們生產線上的設備被雷擊了，現在急需一台新的設備和一批進口電器備件恢復生產。你們沈家生產的大型電器設備在行業裡口碑一直不錯，之前咱們倆家也合作過，你跟我姐夫又是……」
「停！」沈時出手打斷了衛北的話，一臉的不樂意：「你別跟我提宋宇，要不是他手黑，先把你姐姐從我手裡撬走，沒準你叫姐夫的人是我呢。」
「誰要和他成為一家人！」沈南夕不滿嘀咕了句，圓眼睛狠狠剜了衛北後腦一眼。
衛北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寒氣逼人，腦子裡自動聯想霸王龍撕咬肉塊的慘狀，左手無名指反射般動了動。
衛北繼續懇求：「沈哥，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你再幫我們一回。」
沈時說：「上次高利貸上門逼債，我把錢借給你們，已經很給你姐面子了，這次把你弄出來，是看在宋宇的面上，面子這玩意兒用多了不如紙片兒好使，一人一次，公平。我跟你們家再辦什麼事兒，誰的面子也不看。」
衛北說：「沈哥，話別說的這樣死。」
沈時摟過他的脖子，湊近了說：「兄弟，我要是幫你了，等於不給我們家小公主面子，回去吧，讓宋宇來跟我談。」
衛北不能走，想自己已經在宋宇那立下軍令狀，就算眼前這塊骨頭再難啃，也要硬著頭皮將他拿下。
「我姐夫他為了我們家的爛事兒已經做了很大犧牲，甚至跟宋家都鬧翻了。作為衛家人，看著他為了我們疲勞奔波，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心裡過意不去。我知道我不配跟你談生意，但我姐夫把這事兒交給我來辦，我就算拼了命也得把設備弄回去，不然我都沒臉見他了。」
「拚命，說這麼嚇人幹嘛？」沈時猶疑了會兒，說：「你要是真想把設備拉走，不是不行。」
衛北見有希望，神情振奮，「你同意了？」
沈時勾勾手指，衛北靠過去，沈時小聲說：「我們家小公主同意才行。」
衛北立馬萎靡下去，轉頭瞧了瞧驕傲的如同小孔雀的沈南夕，猶豫片刻說：「她要是點頭答應了，你立馬把設備送過去。」
「只要我妹點頭，別說送過去，我還會派上專家全程跟蹤到安裝調試之後。」
「說話算數。」
「那是一定。」
衛北冷眼瞧著沈南夕，暗自摩拳擦掌。
沈南夕揚眉立目，等著他出招的架勢。
反正是他求她辦事，她才不著急呢，得繃住了。
沈時揉了揉脖子，捶打了兩下肩膀，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得，玩也玩了，瘋了也瘋了，我也累了，先走了。」
其他人在他的眼色下跟著離開，沈南夕沒動地方，衛北也沒動。沈南夕冷眼看過來，站起身作勢要走。衛北比她動作快，擋在她面前，說：「你還不能走。」
「幹嘛呀！攔路搶劫呀！」沈南夕睨他一眼。
衛北沒心情跟她鬥嘴，「我跟你哥說的話你也聽到了，給個痛快話，你是怎麼想的。」
沈南夕哼聲：「想我點頭，除非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衛北想到自己會被她刁難，可是下跪也太難為人了吧！衛北氣的無語，別過臉去暗自磨牙。
瞧他那樣子，沈南夕瞪眼呲牙，「誒，我說，不許在心裡罵我。」
衛北對上她的目光，「下跪不可能，其他的什麼條件都行。」
沈南夕半瞇著眼睛問：「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
「那我得好好想想。」
沈南夕揚著下巴思考問題時眉眼靈動的模樣，看得衛北牙根癢癢，又不敢表現出來。沈南夕說：「你答應替我做三件事，我就讓我哥把設備給你送過去。」
「行，我答應你，不就三件事嘛！」衛北爽快答應下來，他低估了沈南夕折磨人的能力，也不會想到自己應允的三件事會改變兩個人的命運。
……
大雨洗滌過後的城市，空氣清新很多。
宋宇早早來到公司，這兩天耽誤了不少工作，辦公桌上的報表文件已經堆成小山。公事包剛剛放下，有人敲了門，宋宇抬頭看，衛北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袋包子，說：「姐夫，我買的早點，沙家麵館的包子，味道很好，要不要來兩個。」
「不了，我已經吃過早餐了。」宋宇信手拿了份文件，翻閱起來。
衛北站過來說：「沈家已經答應把設備運過去了，一會兒會議結束後我去現場看看。」
宋宇沒細問他與沈時的商談細節，只交代了句：「去看看吧，瞭解生產各個環節對你有幫助。」
話剛說完，桌面上的手機響了。
宋宇拿過來看了看，接聽。
小柯急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老闆，不好了，衛董事長回c城的消息被曝光了，報紙上還登著他的照片。」
宋宇短暫的沉默後說：「知道了。」
他隨即掛斷電話對衛北說：「你父親回來的消息上報紙了。」
「這麼快！」衛北撓撓頭，擔心起來，「我媽知道會氣壞的。還有，待會兒開會，高管們要是問起來該怎麼說。」
這邊衛北在為父親突然回歸而產生的一系列事宜擔憂，殊不知，衛國富已經站在了衛家的客廳裡。
傭人像見到鬼一樣，大呼小叫跑上樓，「太太，太太，先生回來了！」
康雅娟頂著額前兩個卷髮槓子，問：「你說誰回來了？」
傭人穩住情緒，說：「是先生。」
康雅娟瞪眼睛大聲問：「衛國富！」
傭人點點頭。
火氣騰地竄上來，康雅娟一把扯下捲著流海的卷髮器，擼胳膊挽袖子，叉著腰狠聲狠氣的說：「老王八蛋，還敢回來！」說罷撞開傭人，出了房間，小短腿蹬蹬往下樓跑。
大廳空空，不見衛國富的身影。康雅娟大聲喊著：「衛國富，你個老不死的快給我出來。」
大嗓門傳出去好遠。
餐廳裡狼吞虎嚥塞著早點的衛國富被雞蛋噎到了，吐不出來嚥不下去，表情痛苦。他按著脖子，使勁咳嗽一聲，半個軟趴趴的煮蛋才從嘴巴裡吐出來，狼狽地扶著桌邊喘息著。
康雅娟衝進來，殺住腳步，扶著門框喘息著，惡狠狠盯著失蹤一個月之久的男人。髮型凌亂的他，穿著一件皺皺巴巴的白襯衫，染了汗漬的緣故，有的地方顏色變黃，洗不出來的樣子，腿上的褲子像條抹布，又舊又破，皮鞋上面一層灰，前尖開口，快要看到腳趾了。如此狼狽，像個流浪漢的他與從前注重形象的企業家判若兩人。
「衛、國、富！」康雅娟大叫他的名字。
衛國富一個激靈，眉開眼笑，苦惱憂愁，表情瞬息萬變，「老婆！」
「你還敢回來！」康雅娟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他。衛國富抬起手肘護住了臉，「老婆，你聽我解釋，我不回來有我的苦衷，真的，你要相信我。」
康雅娟巴掌抽打在他身上，氣惱地說：「老王八蛋，別編瞎話了，你把爛攤子丟給我們娘仨，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我打死你，打死你！」
「哎呀，哎呀—」一把年紀的衛國富面部扭曲，動來動去齜牙亂叫。
衛如意起來的晚，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下樓，見幾名幫傭圍在餐廳門口看熱鬧，看康雅娟揪著衛國富的耳朵一陣捶打。
爸！
衛如意沒叫出口，驚訝地看著衛國富。
康雅娟手打不解恨，用腳踢，小短腿狠狠揣在衛國富腿上。
衛如意打發傭人離開，上前制止了康雅娟，「好了，媽！」
康雅娟鬆開衛國富，兩手叉腰，呼哧呼哧地喘氣。
衛國富的襯衫差點被扯爛了，頭髮一縷一縷的，比之前的形象更慘，他揉著被打疼的地兒，討好地叫了聲：「如意。」
衛如意別過臉去，不理他。
康雅娟吼他：「現在想起你女兒了，之前你幹嘛去了，衛國富我告訴你，打從你拋下我們母女的那天，她已經沒你這個爸爸了，我也沒你這個老公了，這個家也不再需要你，你滾，馬上從這裡滾出去。」
衛國富挨了打，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回來了，頭破血流都要面對，他大聲說：「這裡是我家，我往哪裡滾，康雅娟我告訴你，這棟房子寫的是我的名字，一對兒女都跟著我的姓，公司法人也是我，你說叫我滾我就滾，那不行，得法律說行才叫行。」
衛國富拉開椅子大赫赫地坐下來，拿著麵包片往嘴裡塞，邊塞邊說：「既然我回來了，家我得回，公司我也得收回來，還是我衛國富說了算！」
「你……你……」
康雅娟指著他的鼻子，氣的說不話來，轉身衝出餐廳。
衛國富瞧了眼杵在那裡沒發言的女兒說：「爸爸選人不錯，你看，宋宇多能幹，到底把公司從瀕臨破產的邊緣拉了回來。」
衛如意冷冷地說：「公司要是真的破產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回來。」
衛國富吃東西的動作頓住了。
這時候，康雅娟殺了回來，手上提著把菜刀，「衛國富，我砍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