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一遍亂麻麻 文 / 青木雙翼
孫名望算是滿載而歸,他走後,趙子贇將大量精力投入到即將收割的春小麥當中,涉及到基金本金的回收,陳嬌兒也忙碌起來,四處查看,估算風險,王頌又成了閒人一個,他每日都關注著各方報道,如今陽高在信息方面已大為改觀,不再像以前那麼滯後。
在奉軍全面收縮後,基本就沒有太大的戰役,濟南慘案後,老蔣以大幅度妥協退讓換來繞過濟南繼續北伐,第四集團軍先頭部隊在白崇禧的率領下總算進入到河北,四大集團軍將奉軍徹底壓縮在京津地區。只是這時,各方開始考慮的不是如何最後一擊,而是今後的紅利如何分配,此時老蔣的權術開始顯現出來,先是任命馮總部下孫良成為山東省主席,算是為第二集團軍劃定了一塊地盤,隨即同意了武漢政治分會歸桂系所有,李宗仁如願以償拿到主席一職,也宣告了桂系佔有兩湖,五月中旬,閻錫山和馮玉祥恢復了攻勢,白崇禧也加入到進攻的隊伍當中,北京政權可謂風雨飄搖。
日軍出兵山東,並沒換來張作霖的妥協,他清楚日本人不是為了他而是想獨霸華北、東北,和日本人打交道多年,他太瞭解日本人落井下石、趁機撈取好處的做法。
果不然,五月中旬,日本公使芳澤向他遞交了外交備忘錄。
「馬拉巴子,什麼玩意!」老張看罷怒火中燒。
表面上看,日本人是在幫他,讓他撤退到關外,如若他不聽,執意要和南京打,一旦戰敗,將不能回到關外,大有保全他的意思。但他知道這是**裸的威脅,他若同意,隨後還不知有多少附加條件。
「要退老子自己退,老子又不是奴才,用得著你來保護?」發了一通脾氣後,張大帥決定撤兵,此時京津地區已是一片亂麻麻,日本人想趁機染指,英美則絕不答應,隨即日本開始向東北增兵,並將關東軍司令部放入了張大帥的老巢奉天,時刻準備武裝佔領東三省。
張作霖雖說借助日本人的勢力崛起,並成就了今日之輝煌,可他還真有些骨氣,發覺日本的企圖,他怒道:「老子一不賣國,二不怕死,什麼勝了敗了,老子不管,想趁火打劫,門都沒有!」
聽到此話的各國公使都知道他話裡指的是什麼,日本人頓覺難堪,英美不買賬也到罷了,視作傀儡的張作霖也公開抵抗,這讓他們對操縱張作霖控制東北的信心有了動搖。
芳澤決定再做一次努力,他來到豐澤園約見張作霖,第一次明確提出協助他擊敗南京,至少也能夠劃長江而治。
「條件呢?」張作霖斜眼看著芳澤。
「終止葫蘆島美金借款、租借間島、還有吉會路、敦同路……」
老張聽得煩躁不已,都答應就等著成袁世凱第二吧,不說給全國民眾罵死,閉眼那天也羞於見祖宗。
「小人,趁人之危!」張作霖罵道,「大不了老子命不要了!」
無法接受日本人的條件,張大帥下定決心退到關外,憑借手裡還有的三十萬大軍,他不信日本人能翻天。
各路奉軍都接到了總撤退的命令,張學良所帶領的主力兵團邊抵抗邊撤退,以保證全軍能夠順利撤出京津地區。
此時四大集團軍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京津地區外國龐雜,各方都很關注南京如何處理,和平解決成了南京方面唯一的選擇,一邊退,一邊收,總要有人來做這事,於是,大蛋糕砸在閻錫山頭上,他的第三集團軍負責接收京津地區。
馮玉祥對此懊惱不已,他是上了結拜兄弟的當,當老蔣問他意見時,他先是一番訴苦,然後抹不下面子的讓盟弟總司令來定,老蔣先是恭維加感慨一番,大有知我者馮大哥也,隨即便提出了由閻錫山來界首京津地區,馮玉祥吃了個悶虧,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說句我來接收有那麼難嗎?
既然決定退出,誰來接收無所謂,張作霖電告閻錫山,友好交接,老閻自然是滿口答應,樂顛顛的準備收取北方的最大紅利。
「總司令,是否要電告趙子梧,不得擅自出擊?」
趙戴文提醒的及時,閻總都忘了熱河還有自己一支可怕的軍隊,萬一突然攻擊奉軍,還不惹得張作霖怒火沖天?
「次隴說的對,是要給他下道命令,他越來越不安分了,北伐已經結束,我在想是不是將他調回陽高。」
「讓他回陽高還不如讓他待在多倫,那種地方,隨他去折騰,總司令不妨命令他不准出擊挑釁,但也不准放棄赤峰。」
閻總司令連連稱好,這是一石二鳥之計,赤峰乃是奉軍的傳統地盤,趙子梧佔著總是會讓他們耿耿於懷,趙子梧要防備奉軍攻擊赤峰,自然也沒心思跟他搗亂了。
「次隴,我聽說他和南京有接觸,他那位校長對他可是很欣賞的。」
「不打緊,那位蔣先生要是用他,我們就提出將他調出第三集團軍,這樣陽高、多倫也就收回來了,總司令覺得他**師裡的山西人有多少願意跟他走?」
閻錫山滿意的笑了,趙子梧這次為他掙了不少紅利,所得有限,沒超出他的預算範圍。
誰都不知道趙子梧所做的一切都暗含這下一步的計劃,閻錫山的命令他欣然接受,在赤峰留守一個營,圍場留守一個營後,熱河境內的全部人馬都被他撤了回來,張作相得知他的動態,徹底放心了,赤峰就讓他先佔著吧,等收拾好這個爛攤子,再做打算。
王頌從報紙上看到張作霖一直逗留在北京,心裡開始茫然,不過他還是希望看到張作霖能回到奉天,這位鐵腕人物比他兒子要強很多,也許未來已經改變?
有些事件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張大帥對日本提出的條件置之不理,激怒了軍中的好戰分子,他們總認為武力拿下東三省才是正道,張作霖全身而退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如果東北發生戰亂,就有機會了。
刺殺張作霖的計劃再次提到桌面上,張作霖不知道,只要他踏上返回奉天的專列,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不管他早走還是遲走。
六月十日,皇姑屯還是升起了沖天濃煙,一聲巨響後,北洋最後一個軍閥命喪黃泉。
「是命躲不過啊。」王頌輕歎了句,合上了面前的報紙,接下來就看那位少帥是否會平安返回接管東三省,是否會易幟了,這關係到東北未來的局勢,一切沒明朗前,趙子梧只能在多倫蟄伏,赤峰是否要守呢?
「老師,大豐收!」結束一天忙碌,剛進門,趙子贇就叫嚷著。
王頌知道他今日去測產,聞言也是一喜,「快說說,有多少?」
「河道兩邊和灘地的春小麥有一百一十斤,縣城周邊山地有八十多斤,其他地方從六十斤到八十斤不等。」陳嬌兒搶過話頭興奮的答道。
「好啊!」沒有化肥和好的雜交種子的年代,這個產量王頌已經很吃驚了。
「光縣府名下的土地我估算就有一千多萬斤,全縣應該有兩千萬斤上下,這只是小麥!」
改旱為水澆,產量增加真的很可觀,大面積種植小麥在陽高還是第一次,如今豐收了,王頌也鬆了口氣。
「谷子我也去看過,長勢也不錯,據有經驗的老農說不會低於六十斤,就按六十斤算,全縣也要收穫一千多萬斤,還有綠豆、大豆、莜麥,老師,我成功了!」
趙子贇樂得在屋中只蹦,陳嬌兒在一旁十分崇拜的看著他,王頌手捻鬍鬚,這一步太重要了,一切的辛苦在今日都得到回報,王頌相信趙家兄弟在陽高的地位從今日起不可動搖。
陽高的畝產震驚了山西全省,對於民眾來說這是比北伐成功還要重要的大事,各縣都將羨慕的目光投向這裡,豐收意味著民眾有吃的,縣府有稅收,當官的有政績。
各大糧商笑得何不攏嘴,年初的投入有了豐厚的回報,縣府名下的土地早已和他們簽署了合同,大戰又剛結束,根本不愁賣。如此大事不可草率,糧商聯合組織了大型祭祀活動,並提出開鐮收割要舉行典禮。
薛儒說服不了糧商,加上人家說了,錢他們出,只得同意,本來只是普通的民事活動,羅爾夫偏要插一腳,出面請太原的領事波爾出席,波爾也給面子,欣然答應了。
這下薛儒難辦了,省府怎麼也要有人來才行吧。趙子贇思來想去,決定去請張繼。
有心將趙子贇拉倒自己陣營裡,張繼也同意了,臨走之前再看看陽高的豐收景象也是不錯,正好也借此前往北京,參加老蔣準備的西山祭奠,正巧趙戴文返回太原公幹,得知此事,怎會讓他專美,他直接電告陽高縣府,這事他要參加。於是乎,規模變大了,各縣和趙戴文有關聯的人紛紛趕往陽高拍馬屁。一時間陽高縣城熱鬧非凡。
要人到來,薛儒自然靠邊站,趙子贇倒是被張繼點名要求陪同,好一通亂麻麻。
頻繁的亮相,趙子贇知名度直線上升,好容易等幾個要員裝模作樣揮動第一鐮刀,上萬早已準備好的農民投入到收割當中時,趙子贇早已累得不行。不過這次對他開眼界有很大收穫,官場上的種種有了進一步認識,按照趙戴文的說法,他現在可以當之無愧的被稱為年輕有為。
「子贇,你第一科科長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薛儒對這次活動唯一覺得有用的就是以陽高縣府名義提出的機構改革和提名趙子贇出任陽高縣府第一科科長的事情得到張繼和趙戴文的支持。
「薛大哥,我更想知道咱們的收成。」
「我正要和你商量,結果已經有了,今年共收穫小麥二千四百三十二萬多斤,縣府名下有一千四百八十萬斤,按照預先的分配,我們將分給那些農戶四百四十四萬斤,大概每戶有一千二百斤上下,咱們還餘下一千多萬斤。」
一邊記著,趙子贇一邊算著:「一千多萬斤,我們和糧商的收購合同規定要賣給他們三百萬斤,那是按畝產六十斤算的,我估計他們會提出至少收購五百萬斤,這樣一來,還有五百多萬斤。」
「我也是這麼估算的,這五百萬斤我有個想法,其中三百萬斤不能動,這要用來和種穀子和豆子那些農戶進行調劑,剩下兩百萬斤就看你的意思了,是磨成麵粉給你大哥送去還是賣了換成錢送去?」
「還是麵粉吧,省的他們還要賣,北伐剛結束,我想糧食恐怕不好買。」
「至於其他的糧食,按照原先說的,每畝徵收折合小麥六斤,全縣共可徵得一百零三萬斤,我想全部加工成麵粉,先儲存著,以備不時只需。」
麥子下來,永興麵粉廠和永興成衣廠雙料總經理楊受成眉開眼笑,成衣廠還好說,軍服、普通衣服市場穩定,開工率高,這麵粉廠從建立起來就不怎麼樣,連年戰亂糧食減產,總是沒有足夠的原料,這一次算是可以開足馬力生產了,他和四大糧商股東聯合吃進了縣府名下兩百萬斤小麥,並通過縣府收購其他自耕農和地主手裡小麥,總量達到三百多萬斤,足夠他生產好幾年了,可小麥儲存不了這麼久,他已經緊急增加設備,陽高的豐收他相信不會只有一年。
四大糧商除了麵粉廠這邊,自己還收購了近兩百萬斤直接銷售,按照和羅爾夫的約定,楊受成單獨收購了兩百萬斤還賬,大鼻子則吃下了縣府剩下的一百萬斤。其餘商家應沒有縣府這塊蛋糕,只得收購農戶和地主手中的,雖然比不上四大糧商和羅爾夫,但也收到了一百多萬斤,算是小賺一筆。
在小麥上,薛儒收穫了三十多萬元,他鬆了口氣,新建水泥廠讓他銀根很緊,接下來還有谷子、豆子,薛儒心中開始對念念不忘的教育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