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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1、棋道 文 / 微醺淺醉

    班若恍惚間,進入了一處幻境。四周白濛濛一片,沒有山水,只有眼前一塊開闊平地,象玄清山的廣場一樣,鋪著大塊的四方地磚。地磚間的直線縫隙,形成了棋格。在棋盤的邊緣,一摞摞地壘著如圓鼓一般大而厚的棋子。

    藺國師如仙人一般,虛浮在半空中,淺黃色的衣服隨風飄蕩。他大袖一揮,凌空捲起一顆黑子,咚地一聲落於棋盤之上。其聲四漾,如鼓聲嗡揚,直擊耳膜。

    班若走到白棋子旁邊,棋子厚及其膝,用手搬一下,竟然重如磨盤,紋絲不動。

    「這分明就是要試我的修為法術啊。如果我修真,有念力,或可像他一樣,直接馭動棋子。可我是修美之人,馭動任何東西都得吐出內丹,傳達念力才行。但是,如果我吐出內丹,他會像其他人一樣,誤以為我是妖類。即使我的內丹現在存於玉淨瓶之中,但用玉淨瓶施行汲水、釋水等法術很合理,用來下棋,則難免引起藺國師的懷疑。這可怎麼辦?」

    班若一邊用盡吃奶之力,搬動棋子,一邊在腦海裡飛速思考。

    如果要這樣搬動棋子,一盤棋下完,我也就要累死了。

    班若將棋子放了下來,搬不動就索性不搬了。

    她圍著棋子轉了幾圈,斜眼偷瞄對面空中的藺國師,他閉目盤膝,好整以暇,不急不躁。

    班若急中生智,學著藺國師的樣子,也虛浮到空中。馭動玉淨瓶,飛到黑子的旁邊。

    「釋水、冰封!」

    玉淨瓶裡倒出一碗水,立刻冰封成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雖然不是很圓,倒也能勉強充當一枚白棋。

    藺國師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透出了一絲意外。他又捲起一枚黑棋,落到了棋盤上。

    班若見他並無異議,便用玉淨瓶又做了塊冰塊。

    兩人你來我往,開始了一盤奇特的棋局。

    藺國師一開始幾乎不用思考,落棋速度極快,只要班若的冰塊一在某個點上形成,他的黑子就咚地一聲落於她的旁邊。他有時甚至將黑子懸停在棋盤上,等著班若的冰塊出現。彷彿早已料定她會下在哪個點。

    班若雖然在玄清山山洞裡,研究了四年棋道,但畢竟很少實戰。她只感覺藺國師的黑子仿若是那高聳巍峨的群山,將她緊緊環繞,僅留下一絲狹隙。而她的冰塊就像那在山谷中蜿蜒流淌的小溪,只能隨著山勢而走,曲折前行,尋找出口。她感覺到了山谷間的距離越來越窄,很快她就會變成一潭死水,一汪堰塞湖。

    班若放慢了速度,甚至乾脆閉上了眼睛。她在腦海裡努力回想易廉曾交給她的招術,但是沒有一招能解救她。

    她又想起了吳處去曾畫在石桌上的蛛網,他說世間萬物都在這網格中的一個點上,每個點之間都能形成呼應,那就是「勢」……

    藺國師的棋子之間,就形成了勢,互相呼應,首尾連接。而她的冰塊左衝右突,七零八落,一直在生死存亡間掙扎,根本沒有反攻的機會。

    「如何在這零散的冰塊間,形成一個勢呢?」班若改變了思路,不再去在意某些個別棋子的生死。有時甚至故意引對方去圍攻某個看似突圍的散棋。而著意在大局上連成線,努力想要形成自己的勢。

    但是,藺國師太強大了,很快看出了她的意圖。他落子的速度也開始放慢,步步為營,漸漸地還是將她整個包圍,下成死局。

    她輸了!

    一陣轟雷響起,大雨傾盆而下,她所有的冰塊都化成了水,整個世界,一片汪洋!

    「妹妹!」一道青影從天而降,將她馱向了高天,雲開霧散處,陽光刺眼,班若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妹妹!你沒事吧?」青鸞關切的聲音傳來。班若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於登仙樓包間裡。對面端坐著笑瞇瞇地看著她的藺國師。

    「我沒事……我輸了……」班若低下了頭。

    「班姑娘的棋技雖然不精,卻能打破陳規,審時度勢,做出應變已是難得。能從對手優勢中學到戰術,轉為己用,更是天資聰穎,不錯,不錯。」藺國師卻對她大加讚賞:「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改變思路,重新佈局的嗎?」

    「吳爺爺……就是惑業大師,曾教過我一種方圓棋,他曾說過棋子之間的關係,是一種勢。」

    「方圓棋?」

    「恩,看起來就像一隻蛛網。以一點為中心,向外輻射出很多條線,在每條線之間又加上橫向的連線。形成一個用直線連起來的圓,就跟八卦圖一樣!」班若一邊描述,一邊用手指蘸點茶水,在桌上畫了個粗略的圖。

    藺國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方圓棋的線條,問道:「那依姑娘看,這兩種棋有何不同?」

    班若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這兩種棋,就如兩個世界。」

    「哦?……」

    「方圓棋是一個人的世界,我站在網中間看世界,我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我的能力有多強,對世界的影響力就有多強。

    圍棋則是眾人的世界,不僅有自己,還有對手。有黑白、取捨、得失、進退、攻守……仿若整個世界的所有對立面。這個世界有多大,不僅取決於自己,更是取決於所遇的對手。遇強則強,即使慘敗,也能從中汲取教訓。」

    「好!」藺國師兩眼放光地擊掌叫好,興致大好:「來呀,上酒!」

    「姑娘小小年紀,就能從棋道中有此感悟,真是曠古絕今的人才!賢侄,你放心吧,我答應你帶她一起去天機崖,面見我家祖父了,哈哈……」藺國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爽朗開懷的笑聲在房內四處迴盪。

    從登仙樓出來,班若帶著青鸞,跟著龍君逸一起去了國師府。

    馬車還未到府門,一條寬可並列四輛馬車的大道便被清空。街道兩旁站著兩列衛兵,無一個百姓閒人。

    府門高大威嚴,開門時的嘎嘎聲,顯得大紅漆就的木門格外地沉重。

    一堵照壁上雕刻著梅、蘭、菊、竹,顯示出主人的清雅情懷。

    繞過照壁,穿過重重門廊,才到達藺國師為他們準備的廂房。班若與龍君逸東西對門而住。

    班若好奇龍君逸為何一定要帶她一起去天機崖,待藺國師轉身出院,便去找龍君逸聊天。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龍君逸接過國師府小廝送來的茶點,吩咐他迴避後,便招呼班若在桌前坐下。

    「世子說找衍機老人求證之事跟我有關?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在登仙樓裡人多口雜,班若一直忍著沒有問。她見龍君逸神情嚴肅地摒退了小廝,便讓青鸞也回房去。

    龍君逸給班若倒了杯茶,自己也抿了一口,鄭重地說道:「班姑娘雖然沒有我王族血統,但也算是自家人。我也就不隱瞞你什麼,但還是不得不多囑咐一句,希望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你只記在心裡,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多謝世子的信任,慧兒定然謹記。」

    「是這樣的,我大夏王朝雖然一直佔據著崑崙墟,歷代子孫都有龍血,修行也煉化龍珠,超於常人。但是——畢竟歷經兩千多年,再多的龍珠也有用盡之時。」龍君逸說完這句話,瞟了一眼班若,見她神情自若,並未出現驚訝之色。

    這是大夏王朝的終極秘密,關乎整個王朝的興衰榮辱,是絕對不能外露的消息。若是換作旁人,早會顯露出緊張之色。

    班若見龍君逸停頓了下來,猜測出他的擔憂,便笑了笑,說道:「天材地寶終有盡,只是早晚而已。」

    「不僅如此……我們王族的龍血,也隨著繁衍一代比一代更稀弱。再過兩三代,到我孫子那一輩,將變得與常人無異。」

    班若這才吸了口冷氣,如果這個消息被大夏王朝的敵人知道。他們群起而攻之,大夏王朝離覆滅就真的不遠了。想那法寶排行大賽,排名第一的九龍劍從龍熾傳到龍震宇這輩,歷經千年,沒人敢於挑戰,均是懾於龍血之威。

    「到時,不僅我們的修為很難超越常人。就是現在的一些法寶,護具,沒有龍血,我們王族子孫也無法馭使。」

    龍君逸越說越令人心驚膽戰,別說是大夏王族,就連班若這外人,想想都感到脊背發涼。這不僅僅是關乎到大夏王朝的興衰榮辱,更是會引起天下大亂的大事。

    「所以,我們大夏王族的當務之急,是必須要破解開龍蛻衣、龍鱗甲等法寶護具的龍血禁制。你在法寶排行大賽上,能穿上龍君威的龍鱗甲而安然無恙,老祖的一個徒弟也能穿上龍蛻衣。說明還是可以破除龍血禁制的,只要找到這其中的原因。我們就不怕在天下人面前露餡。」

    「原來是這樣……」班若也點頭表示贊同:「可惜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正因為如此,我才來找衍機老人,希望他老人家能幫我找出真正的原因。所以,我一定要你也一同前往天機崖。」(。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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