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昔日友人 文 / 小葉桑
少年紋絲不動地盯著吳悠,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灼熱的戰意。這份戰意不僅僅是想要捍衛自己屬於一個甜點師的尊嚴,由內心衍生出的對自我價值能否得到實現的肯定,同時也來自於為了呵護那個記憶中的少女。
此時此刻,在她的面前,少年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膽怯的表現,三年前是,選擇也是,無論什麼時候,這個少年都不會在那個女孩面前動搖他的信念,哪怕渾身上下傷痕纍纍,他也只會用微笑來面對一切,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喜歡那個女孩在他的面前流淚。這是少年所認為的,一個男人在心愛的人面前所應有的擔當。
而少年也確實做到了,似乎僅僅只是面對吳悠這樣的敵人,還不足以令他感到心悸,盡快心中已經運籌帷幄,彷彿戰鬥一開始便了絕了一樣,亦或著說從來便沒有開始過。但是此時此刻,少年的眼裡,依舊有著火一樣熾熱的戰意,因為眼前這個紅毛,把他心愛的女孩弄哭了,所以等待吳悠的下場只有一個,那邊是體無完膚的失敗。
吳悠突然間覺得後背似乎湧上一股冰冷的寒意,那是來自少年的陰冷視線,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氣勢讓吳悠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在吳悠以往的經歷之中,還未曾有人令他如此之懼怕,雖然也曾有和少年一樣實力駭人的對手出現過,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般溢出滿滿的戰意。
此戰恐有去無回,萬萬不能大意。
吳悠嚥了一口唾沫,大抵上弄清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很明顯把少年惹毛了的人正視自己。那銳利的劍刀是衝著自己來的。而自己之所以會惹上這樣的麻煩,恐怕便是因為那個女孩吧。
吳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引起這場戰鬥的導火索,眼裡充滿了困惑,咬著牙,心中有著道不盡的怒氣。
「這司空瑤居然還有這麼一座靠山……難怪首領……我明白了……可惡!」
就在吳悠腦子裡飛快運算思考著什麼的時候,空氣中帶著一股冰冷的氣息,快如閃電的寒光如銀蛇一般穿射而來,「嗖」的一身。尖銳的刀鋒劃破吳悠的臉龐,帶出一絲滾熱的暖流。
少年冰冷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殺意在刀鋒劃破肌膚的那一瞬間,吳悠已經很清晰地感受到了。
「不想死的話,就把你的視線從她身上拿開,你的對手,是我,法國皇家御用甜點師,白夏!」
下一刻,激動,悲傷。驚詫,憤怒的情緒波動縈繞在了整個開幕式的現場。
直到他親口說出他的名字之前。司空瑤的心裡頭還抱有一線希望,儘管直覺的跳動逼迫著她去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一個人如果想要牴觸一件事情的話,她可以找出成千萬個理由來,而歸根到底原因則很簡單,因為她不想見到他,那個將她的心傷害得幾近破碎的人。
但事實還是發生了,那樣熟悉的臉龐,經過三年時間將它打磨得愈加堅毅,但是不便的還是那細緻的五官,令人無法抗拒的陽光般暖意,還有那帶著些許愜意的散漫氣息,都是他不變的特徵。司空瑤明白了,他回來了,真的是他,那個令她傷心欲絕的少年——白夏。
淚水頃刻間崩堤,且再不可逆流回轉,司空瑤一瞬間哭成了淚人,嗚咽聲如同飛刀偏偏,一把把深深地扎入到了白夏的心中。
昔日友人重複之時,淚水竟然如此苦不堪言,刺人心痛。
白夏的眼裡,有著道不盡的柔情,像是一汪要包容一切的海洋,然而等到被接受和原諒的人,卻不是他。白夏心裡頭明白,自己這輩子中犯過最大的罪行,便是傷了這個女孩的心,無法可以被饒恕的罪行,需要用一生來償還的惡,而此時此刻,少年便回來償還了。
白夏的眼中,依舊是那麼清澈純粹的柔情,得到諒解的背後,依舊需要站起來承擔一切,千言萬語也無法彌補他曾經犯過的錯,但是無法避免的,他還是需要向那個女孩道歉。
「我回來了,對不起……」
致歉的聲音之中,有著白夏自己都無法自己掩飾的顫動,這句話絕非信手拈來,而是事先醞釀了無數致歉的話語,到最後在看到少女那張臉的時候,也只能雜揉成一句毫無作用的對不起。
無奈,心酸,還有苦楚,百般不是滋味,全部混雜在心頭之上,無法自拔。儘管白夏也知道一句道歉無法挽回過去的罪行,他也想過該如何償還自己的惡,但是到了最後的一剎那,儘管隨性如他,也無法再說些漂亮的言辭來推脫什麼,只有一句蒼白無力的對不起,能夠令他的心寬鬆一些。而他也不知道該向司空瑤說些什麼,只有這句話,能夠讓彼此好受一些。
司空瑤早已泣不成聲,無力應話,哭聲令人心碎,更令白夏無地自容。三年的時光,足以磨滅許多原本彌足珍貴的事情,司空瑤也曾想過,要將記憶中的某個人忘卻,也曾堅定不移的以為,可以將他完全放下。也篤定的認為,失去了一個人之後,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拂過衣襟,青雲打濕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那時候,只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繁花凋零,只為襯托曾經無限美麗過。
至少直到他出現以前,她都是這麼深信不疑地以為可以放下,但是世界上唯有時間無法磨平的痕跡,恐怕就是感情了。深入骨髓的情感,又怎麼能夠輕言割捨。
白夏也知道,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自己過去放下的錯,所以此時此刻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如何極力掩飾自己的過錯,而是勇敢地承擔自己犯下的罪行,贖罪,從這一刻開始,從打倒面前這個紅毛開始。
白夏轉過頭來,目光已然變得陰冷,直勾勾地盯著吳悠,彷彿要將他撕碎般凌冽。
「是你欺騙了她?」
陰冷的話語,像是要將人冰凍成霜,由不得半分牴觸。
吳悠手背擦拭過臉上的血漬,內心有一股無法抗拒的顫動在嘶鳴著,不管怎麼,吳悠也就不是可以任人欺負嘍囉,他的身上,一樣背負著屬於自己的使命。那份榮譽,足以令他不顧一切地狂奔向前,衝破層層枷鎖,自由的意義,沒有人比他更加明瞭了。
吳悠將臉上的血水拭去,一字一頓地回應道:「是又如何?」
面對吳悠沒有逃避的應道,白夏嘴角揚起的弧度是讚許的肯定,倘若一個人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便不值得與之一戰。但是這一抹弧度,不僅僅是讚許的笑意,更是要將之粉身碎骨的殺意。
欣賞一個人,和對一個人持以何種態度,並不是同一回事,吳悠這個人,對於白夏而言,那就是無法共存的眼中釘,甚至是不共戴天。
不為別的,只因為吳悠,傷害了那個純潔如玉的女孩,令其傷心落淚,如此,白夏便將之羅列為了死人,決不饒恕。
白夏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光是如此,便能令人聽到骨骼的摩擦所發出的卡卡聲,那就像是黑暗角落之中,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隨時隨地等待著將敵人粉碎成渣,撕咬待盡,野獸的低吼聲,令人聞風喪膽,望而卻步。
「是的話,那麼我就有必要拿出一些手段來,讓你好好見識一下,甜點師的戰鬥力。」
白夏的話語,步步緊逼吳悠,容不得半分退卻。
吳悠也是冷笑起來,無論氣勢上多少驚人,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孩,對於吳悠來說,恐怕還不足以被視為頭號大敵,至少吳悠所見過的世界,比起這些人來說要寬廣的多,在那個囚籠之中,吳悠更懂得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也更加懂得,該如何去面對那些殺意氣息。
吳悠道:「年少氣盛的傢伙,你見識過冰冷的世界中,無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痛苦嗎?自由只是一種臆想,虛無縹緲的存在。只有經歷過這些,你才會明白,那些所謂的感情,不過是你們這些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絕望的人,所提出來的老生常談的玩笑話罷了。」
白夏不可置否地冷笑回應吳悠,道:「那麼,你又可曾知道,我們這些沒有經歷過真正絕望的人,會帶給你什麼樣絕望的體驗?」
吳悠的眼神之中也逐漸湧上一股灼熱的戰鬥溫度,反言道:「經歷過那種絕望的人,是不會再被任何事情所動搖的,憑你,還不足以將我擊敗。」
白夏冷笑道:「區區第三,也有勇氣說出這種話來?」
吳悠啐了一聲,道:「我知道那個傢伙是誰,我沒想到他居然也會來走這一灘渾水,不過救你而言,還遠遠達不到他的水平。」
白夏揚起下巴,道:「那就試試吧,看看我到底是怎麼樣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