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赴約的人 文 / 微茗

    龍洛陽如同受傷的困獸，嗚咽著哭出聲來，身體一抽一抽的。

    陳可依看著他，亦是心痛，不僅僅是因為他像自己的哥哥，而是真心心痛這個故事裡的他。被愧疚糾纏的痛苦，被悔恨糾纏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個沒有盡頭的深淵，沒有人會救贖你，任何彌補都無濟於事，甚至自己都不敢奢求得到別人的原諒。這個因為衝動跳出去的少年和當年選擇漠視那只向她伸過來的手的她，承擔了一樣的罪責，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沉默地反抱住他。月色灑下來，將兩人的影子深深印在牆上。

    她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不會說『這事不能全怪你，最終的錯是先皇造成的，你不過是條導火線』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他們這樣的人不值得原諒。

    因為無論多少次，當初的少年都會跳出來保護自己的伯母，當初的自己都不會握住那只求救的手。

    她只是靜靜地抱著他，在心裡告訴他自己能理解他，這份心情，他能懂。

    空氣中隱藏著幾分靜謐，陳可依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微微側頭，便看見樓梯拐角處站著的龍零塵和秦伊伊。月光將他沉沉的雙眸照的異常明亮，她看不清他的情緒。

    她淡淡收回視線，臉上沒有半分驚慌，輕輕拍了拍龍洛陽的肩頭，道：「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不過，恐怕我們有麻煩了。」

    龍洛陽一怔，離開她的懷抱，看到了樓梯間的兩人。

    他神色慌亂，就欲行禮，只是他現在處在階梯上，實在無處下跪，幾乎就要跪著撲下去。

    陳可依緊緊扣住他的肩，制止了他的動作。說實話，她實在不願一個頂著老哥容貌的人如此卑躬屈膝。她不准。

    秦伊伊心下驚訝，她完全沒想到柳思語被人撞破『私情』竟會是如此反應，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模樣，還是說，他們私底下的相處方式便是這般，連行禮都沒用？她心裡難受，卻仍是道：「皇上，柳妃在此應是有重要之事和洛陽王商量。先聽下柳妃如何說吧。」

    「我想和皇上單獨談談，你們兩位可以避讓一下嗎？」

    秦伊伊對她目中無人的態度很是不滿，或者說很不爽她在他面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他：「皇上……」

    龍零塵神情冷冷的，倒不知道是因為兩人的親密，還只是因為龍洛陽的話。

    「退下。」

    秦伊伊很是不甘，還欲再說，卻見他一個冷眼瞥過來，她一驚，忙行禮告退。

    她雖有些不甘，但在龍零塵的眼神裡，她清楚地看到了憤怒，對柳思語的結局她不擔心，沒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清，尤其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皇帝。只是柳思語的態度讓她很在意，初時她以為是因為龍零塵的縱容。現下冷靜下來，妻子被丈夫撞破私情，不應該是那種淡然無所謂的態度。她開始有些懷疑兩人的真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