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心事零落 文 / 微茗

    「你家裡有人有姓陳的人？」

    「沒有。」

    「三姑六婆都沒有嗎？」

    「……陳氏是陳國皇族，雲蒼沒人敢娶陳氏之女。」

    「……」陳可依沉默了。

    「我和他真的那麼像嗎？」洛陽王在同一階梯上坐了下來，兩人保持著一段合適的距離。

    「嗯。」相貌一模一樣，有一顆敏感內向的心，容易害羞，甚至講話都都帶著口音。

    「在我16歲以前，我跟在哥哥身後過的很快樂。他帶我上樹抓知了，下河捉魚，偷過李大爺家的芒果，扯過小孩子的頭髮。但人總要長大，在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之後便會明白。那年，他被車撞傷了，家裡沒錢醫治，父母親便帶著我四處求人，那時我便明白了，人如果弱小，什麼東西都保護不了。弱者，連死都不能，又提什麼尊嚴。如今，我終於變得強大了，卻再一次失去了他們。」

    這些話，她從來不曾和任何人提過，便連君凌亦沒有。這是她深藏在心底的脆弱，不願任何人看到。如今面對洛陽王居然能娓娓而談，大抵她真的有些挨不住了。老媽的死已經重擊在她的神經上，如今連老哥都生死未卜，如何讓她冷靜下來。

    其實君凌猜錯了，初時，她確實很在意很希望洛陽王是她哥，但她更在意的是，洛陽王的出現是不是暗示了老哥生死未卜。

    「我不敢奢求什麼，只盼著他們能好好的，可是老天為何一次次地逼迫。如果努力不能換來他們的幸福，我又是在為了什麼而努力！」聲音裡已經帶了鼻音，她知道自己太情緒化了，在一個基本上算是陌生的人面前實在不應該。

    洛陽王似下了極大的勇氣，輕輕扳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在了懷裡。

    陳可依下意識地掙扎，他卻按住她的頭，低低道：「現在，便當我是你哥吧。」

    她一怔，卻發現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後頸，一時沒再反抗，只聽他慢慢開了口：「在我記憶中，是有個同齡的弟弟的，我們時常玩在一處，只是後來他不見了。父親說，他不是我弟弟，他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八歲那年我偷偷進宮找梁伯母，本想藏在暗處給她個驚喜，卻見到了……先皇在毆打梁伯母，還罵她紅杏出牆，勾、引了我父親。我很喜歡伯母，幼時她總會耐心地哄著我和弟弟睡覺，我們玩瘋的時候她也不會像父親一樣惱，總是笑的很溫柔。我犯下了令我終生悔恨的錯誤，我站了出來，護著伯母。只是那時先皇氣急了，指著我質問是不是她和父親生的。」

    「後來，父親來了，還有一年多未見的弟弟，他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我，因為他母妃倒在了血泊之中，以死明鑒救下了我。先皇和父親談了很久，我很快被封王，賜了封地。7年後，先皇駕崩，十五歲的皇上被我父親迎回宮，力排眾阻登基。那之後不久，父親便去世了。他臨走前修書一封，如同七年前我離開聖都之時告訴我的，他再次肯定地告訴我，他和伯母之間並無半點私情，若說有，也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我並不怪父親拋棄我多年，只為了實現對伯母的承諾，輔佐皇上順利登基。他這樣做，何嘗不是在為我贖罪。我一向都知道，比起我這個兒子，他更疼愛皇上，我不嫉妒，因為他也是我疼愛的弟弟。只是，在這七年裡，我一直活在深深的罪責中，我無法原諒害死了伯母的自己。她對我如此溫柔，我卻因為一時衝動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