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約定與謊言 文 / 微茗

    兩人離開村子，在離鎮上不遠的郊外，遇到了等候多時的單夜，只是他看起來比兩個月前蒼老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度勞累的原因。

    他上前，雙手作揖，道：「君凌，陳姑娘，臉色怎麼這麼差，快上馬車歇歇吧。」說著，就伸手來扶她。

    陳可依避開他的觸碰，吸了口氣，指著一旁的小草，道：「你身上可有盤纏，給她些。」

    小草一路沉默，不像之前那般暴躁癲狂，此刻只是低著頭看著被塞在手中的錢袋，整個人失失落落的，沒有一點精神氣。

    兩人扶著陳可依上馬車，她卻按住他們的動作，轉過身朝小草走去，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一字一頓地道：「想報仇，就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弱者，在這個世界是沒有選擇權的。」那個弱小的女孩，身體在發抖在害怕，她太弱小了，看不到未來哪怕一丁點的希望，可是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會幫她……就像多年前無助的自己。

    君凌皺了皺眉頭，對於她當年經歷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雖說是媒體的以訛傳訛，但事出有因必不假。她們兩人本來就各有各的人生，向來不過問對方的私事，但此時卻有些恨自己當初為何沒有多一些關心她，否則也不會導致最後的悲劇。

    陳可依轉回身，身體不禁虛晃了一下。單夜眼疾手快就要上前相扶，君凌一個眼神止住了他的動作。後者雖疑惑，卻也不再動作。

    只聽見小草突然大吼一聲，跪了下來：「請你收我為徒弟！」

    空氣裡有幾分靜默。

    「有意思，要殺我的人由我來培養嗎。不過，我的身邊不需要沒用的人。下一個鎮是風車鎮，你若是能在我們到達之前，把那裡的三家大客棧包場，你就留在我身邊。」她的語速很慢，似乎有幾分漫不經心。

    直到坐回馬車，君凌才忍不住訓道：「我的大小姐，你別拿你的身體開玩笑了行不，傷口還在流血呢。失血這麼厲害，可沒人輸血給你。」

    陳可依閉著眼，躺在馬車上，只微微張嘴道：「下次，我會注意的。」頓了頓才又道：「你剛才為何阻止單夜？」

    坐在車伕位上的單夜不禁束起雙耳，只聽君凌嘻嘻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的第六感，向來都是這麼準的。」

    「呵。你這種傢伙會相信第六感？不過，剛才倒是真幫了我。」

    單夜在心裡亦是默默贊同。

    「那你告訴我，你為何不希望小草看到你虛弱的模樣？」原來不讓相扶，是為了這個原因。即便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做，卻還是毫不在意的相幫，這樣的默契和信任……當真是連那個人也沒法相比的啊。

    馬車內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陳可依緩緩的聲音響起：「當一個人所擁有的東西被摧毀時，在他的記憶裡，會有一個人的形象被無限的放大，那個人會成為他畢生所追求的目標。如果他的記憶裡不存在這樣的目標或是對目標的渴望並不足以掩蓋仇恨，那這個人恐怕一生都要鬱鬱而終。」

    「所以你讓她去完成不可能做到的事，不過是給她個希望。因為，人身處絕望時，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希望都會讓他活下去。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收她為徒對吧？」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小孩子。」

    「……」君凌沉默地看了眼她的腹部，才笑道：「那我該慶幸自己比你大一歲囉。」

    三人當晚到達了山下鎮，與風車鎮是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