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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雷霆之怒 文 / 弱水千流

    敷腳?

    這兩個字從嚴燁口中說出來,讓陸妍笙瞠目結舌。她本就病著,腦子裡又是暈眩又是抽痛,難受得不行,此時驟然聽他這麼一說,嚇得差點從床上一頭栽下去。

    這算怎麼回事?寒氣入體她認了,好賴也是她自作自受只能認,可就算真要敷腳驅寒也輪不到他嚴燁啊!玢兒同音素是幹什麼吃的?再不濟還有旁的一干丫鬟,她可不以為自己有天大的面兒,能勞煩東廠的督主給自己做這活兒!

    她這頭憂心忡忡,只覺腦子疼得更加厲害了,那頭的嚴燁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的指節微動,解開了袖襴上的金紐扣,略挽高半截子衣袖,露出截修長有力的小臂。他將巾櫛放進滾水裡浸泡,又旋過身去扯她的錦被。

    陸妍笙慌了神,死命拽著不讓。她自小性子野,可該有的禮數一樣不落,姑娘家的一雙腳是拿給未來的夫主看的,她怎麼能讓他替她敷腳!她面上羞色畢露,面紅耳赤地保住雙膝朝他說:「廠公,您讓玢兒進來吧,或者音素也行,您這身份怎麼能做這種事,忒紆尊降貴了!」

    嚴燁側目睨她,只覺這丫頭真是會鬼扯,分明是不願意讓他碰她的腳,還非得說成不想委屈了他。他心頭如是想,面兒上卻不溫不火,朝她說:「玢兒同音素都在替您熬藥。」說著他啊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又道,「娘娘不提臣還給忘了,今兒娘娘抱恙,她二人欺上瞞下已是重罪,等藥熬好送來了,臣要將那兩個丫頭帶回去,臣要親自發落。」

    妍笙大驚失色,「發落?發落什麼?是我讓她們不許對外說的!」

    嚴燁望著她,雙手抬起來朝她微微一揖,答道:「雖是娘娘的旨意,可事關娘娘的鳳體,她們非但不勸著娘娘,反而由著娘娘使小性兒,可見她們不會伺候人。待回了宮,臣會另給娘娘指派兩個麻利機靈的丫鬟過來,若是您實在捨不得玢兒音素,那就交給臣調|教個三兩月,什麼時候她們明白怎麼伺候主子了,臣什麼時候把她們派回到娘娘身邊兒來。」

    這番話他說得大公無私,精細人去聽卻能嗅見無盡的惱意。他刻意加重語氣,說她使小性子,明裡暗裡都暗示他在生氣。然而陸妍笙清醒的時候並不是個精細人,發著燒更是呆成了木頭,她只聽見他說要帶兩個丫頭走,這怎麼行!

    把兩個年紀輕輕的丫頭交給他?那不得要人命麼!陸妍笙驚慌失措,她那時氣昏了頭,壓根兒沒想到事情嚴燁會拿這樁事做文章,更沒想到事情的後續會這樣嚴重,登時亂了心神。她腦子裡混沌不清,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卻仍是扯著他的袖子道:「廠公,您先前不是說自己都快忘了麼?那您就當我沒提過,抬抬手放了玢兒和音素吧!」

    由於發燒,妍笙雙頰有淡淡的紅暈,混沌迷離的眼媚態橫生。她渾身的溫度熱燙,靠得這樣近,身上氤氳的香氣被蒸烤得愈發濃烈,不住地從她衣裳底下鑽進他鼻子裡,嚴燁的瞳孔驀地幽深幾分,他伸手將她捉住自己廣袖的小手拿開,眸子移開不再看她,只哦了一聲,「耽擱得久了水就涼了,娘娘把腳伸出來。」

    這麼說……他是答應了?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抬起眸子小心翼翼地覷他的神色,卻見他神色淡漠,微垂著頭,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一雙濃眉和鋌而直的鼻樑。她蹙眉琢磨半天,終於還是咬咬牙,認真說,她其實也算嫁過人了的,只可惜,她的夫主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既這麼,她也沒必要再裝模作樣地做出副貞烈狀貌。

    嚴燁的惡趣味教人無言以對,陸妍笙對他的這種行徑嗤之以鼻,卻又無可奈何,她心底恨得牙癢癢,面上卻仍舊羞紅,只偏過頭望向別處,接著便緩緩掀開錦被將雙足露了出來。

    梁人不興裹足,她身量高,雙足不似尋常女子那樣小巧,卻很是精緻。那雙腳白皙如玉,肌理沒有一絲瑕疵,瘦長的,十根指頭透出淡淡晶瑩的粉色,彷彿吹彈可破。嚴燁的手伸過去,握住兩隻纖細的腳踝往上一提,將她的雙腳放到了膝蓋上。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她滾湯的肌膚帶起她一陣顫慄。他從水裡撈出巾櫛,擰得半干,將她的腳細細地包裹起來,那動作慢條斯理,時不時碰到她的腳背。

    一來二回地次數多了,陸妍笙終於發現了不對頭,她羞惱不已,囁嚅了半晌又不知怎麼開口,然而那廂嚴燁卻說話了,「臣替娘娘按按足心,活血醒神的。」

    說完也不等她開口,他便握著她的一雙玉足按壓起來,隔著一層巾櫛,力道不輕不重。他是驕傲高貴的,就連這樣的活計也變得優雅耐看。妍笙臉紅得要滴出血,她側目看他一眼,只能望見一張側臉。他眼簾低垂,濃密的眼睫也垂得低低的,愈發顯得纖長,艙房裡的火光不甚明亮,昏暗之中也襯得他線條柔軟。

    分明是這樣冷心冷肺的人,卻能有這樣柔和的一面。他變得愈發讓人捉摸不透,妍笙的腦子愈發暈沉,她皺緊眉頭,忽然說:「廠公待我這樣好,無非是想令我對你動情,從此我同陸家便翻不出你的掌心。」說著,她唇角浮起一絲笑,自嘲一般,「其實何必這樣大費周折,以廠公的手段,我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作亂的。」

    嚴燁轉過頭看向她,面上的容色有些陰沉,他略想了想,望著她問:「若臣說臣喜歡娘娘,娘娘信麼?」

    若換做平日清醒的時候,從他口裡聽見這麼句話,她必定嗤之以鼻。然而這時的她是混沌的,彷彿什麼都成了真的,又彷彿什麼都成了假的,她略怔忡地看著他,好半晌才道:「你又在騙我了。」

    這句話隱約有些不對勁。

    嚴燁調高眉毛,「臣何時騙過娘娘?」

    這回倒是妍笙笑了,她頭靠著軟枕勾起唇,「你不會喜歡我,你只會利用我……」說著,她眼中的光芒驟然黯淡下來,像是被熄滅的火光,聲音也壓得更低,「最後殺了我。」

    這番話荒誕無稽,從她口裡說出來,卻夾雜莫大的傷楚一般。嚴燁蹙眉,她開始說胡話,可見燒得不輕,他想試試她額頭的溫度,因抬起手朝她的臉伸過去。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他的手在半道上被她捉住了。他微微錯愕,瞧見陸妍笙捉著他的手腕注視他,問他說:「那日你也是這樣伸手過來,又想故技重施麼?」說著她微微一頓,又蹙眉道,「那日佛堂裡,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眼中神色迷離,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娘娘真想知道麼?」

    她孱弱的媚態是一種無聲的邀請,就連蒼白的唇也變得格外誘人。他欺上前,俯身將薄唇印上她毫無血色的唇,細細地描摹她唇瓣的輪廓。

    陸妍笙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弄得腦子一懵,直到那雙微涼的手順著她纖細的小腿滑上去。她方渾身一僵,奮力地壓住他的大掌,移開唇抬手一巴掌摑在他左頰上,「嚴燁你太放肆了!」

    她渾身虛軟無力,那一耳光扇在嚴燁臉上也顯得不痛不癢,然而她反應這樣過激,略微超出他的預料。他愈發確定她對他的憎惡,這令他感到莫名,他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半瞇了眸子寒聲道,「你這樣恨我究竟是為什麼?」

    她冷冷一笑,「你惡貫滿盈,我恨你有什麼奇怪!」說完冷冷地掙了掙被他禁錮的手腕,「你撒開!」

    他神色愈發陰沉,當初初見她時他曾對她動殺心,脅迫她入宮時的手段也不磊落,這些他都知道,可他一路對她幫襯照拂,那點子罪孽難道還沒贖夠麼?他困頓至極,「你還念著宮裡的皇帝?他已經半死不活了。」

    陸妍笙一愣,這和皇帝有什麼干係?她厭惡他,是因為她太瞭解他的薄情寡義,同旁的人沒有半點干係。她喉頭一癢,偏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小臉漲得通紅。

    嚴燁撫她的背,卻被她一把推開,「不勞煩廠公!」

    他被撩起了火氣,站起身立在床沿俯視她,神色淡漠,聲音出口也沒有絲毫的溫度,他冷笑,「娘娘以為憑著你自己能在紫禁城裡風生水起?娘娘以為有陸家和太后做仰仗,您就能高枕無憂麼?臣不妨告訴娘娘,高太后活不長了,若是沒有臣,陸府也風光不了多長時日。」

    這話一出口,陸妍笙嚇得臉色更加慘白,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他,顫聲道,「你說什麼!」

    他神色陰冷,唇角的笑意也變得森寒,他朝她略揖手,「是以臣勸娘娘別太固執,臣對娘娘一貫有耐心,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兒耗。」

    作者有話要說:求霸王票∼求花花,求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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