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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 我會乘最早的航班回國 文 / 沁譽

    去醫院的路上,新月左思右想還是給卓聿衡打的電話,這個點法國那邊正好是白天。卓聿衡接電話的聲音聽上去很輕快:「我不在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麼新月一聽見卓聿衡的聲音,害怕委屈一下湧上心頭,只是輕輕的抽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卓聿衡上午剛剛拍板了合資案,這會剛剛回到酒店連坐會的機會還沒輪的上,就聽見新月略顯不對勁的生意,他夾著手機一邊給自己倒了被熱水一邊開口:「哭了?是做噩夢了嗎?乖,我這邊事情已經解決了明天就會回去的……」

    新月抽了抽鼻子,眼睛的聚焦的時候還能看見自己鼻尖紅通通的:「不是我……是媽……媽她住院了!」

    卓聿衡剛斷刀嘴邊的手頓住,但見他眉峰緊蹙:「怎麼回事?媽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住院了呢?」

    新月知道這事終究是瞞不住卓聿衡的,所以一五一十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經過給卓聿衡說了。說完了之後很久電話那頭都沉默的只聽得見慢慢加重的呼吸聲,一聲催著一聲敲擊著新月的耳膜,就像小鼓一樣鼓點急促卻又不失節奏。

    她猶猶豫豫試探性的開口:「阿衡?你還在嗎……」

    她前腳話音剛落後腳就聽見卓聿衡雷厲寒澀的聲音:「我會乘最早的航班回國,這段時間裡如果有什麼狀況找龍非池。」

    新月張了張口剛想安慰他一句,電話啪的一聲就掛斷了,她怔怔的盯著手裡的電話,卓聿衡解決傑森的那一次都還無害坦然的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而眼下得知蕭然被綁架的事情即便是隔著一萬多公里遠的大洋彼岸她都能感覺到他湧動而出的怒海澎湃。

    龍非池一直在醫院門口守著,蕭然一到他便連忙上前檢查,照了照她的瞳孔連忙吩咐護士送去手術室通知腦外科準備手術。

    新月一聽還要手術原本就慌了心神越發的沒了著落,眼睜睜的看著蕭然被推進醫院深處。她一把拽住了龍非池:「做手術?不是沒有外傷嗎?為什麼還要做手術?」

    龍非池拍了拍新月的肩:「是腦梗出血,卓媽很早以前就有輕微的風濕性心瓣膜病再加上刺激過渡,腦部血氧供應不足就造成腦梗,所以現在必須及時開顱清理血塊和溶栓。」

    新月聽不懂龍非池說這些名詞最後只能直白的問他:「那做了手術是不是就沒事了?風險大嗎?」

    龍非池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新月實話:「手術風險不大,可手術後偏癱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偏癱?就是你們常說的半身不遂嗎?」卓璟立馬反應了過來。

    龍非池並沒有回應,沉默幾乎代表了默認。

    蕭然在手術室裡的時候,新月滿眼睛裡看見的都是紅色手術指示燈,半身不遂……她根本就想像不出來那麼美麗,那麼強勢。那麼幹練的蕭然手腳失去最起碼的協調性只能坐在輪椅裡呀呀連話都說不清的樣子。

    對面的卓璟彎腰雙手不斷的揪著自己的短髮,新月有注意到蕭然從已經去到現在他一直都是保持著這個姿勢,私生子害的自己的妻子生死未卜,她很難想像出這個平日裡總是一臉威嚴話不多的男人此時此刻心裡想著什麼。

    或許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他是後悔的,後悔當年背叛家庭背叛蕭然?

    深夜和即將到來的凌晨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四五點的時候新月覺得特別的冷,冷的她都坐不住只有不停的在走廊裡來回踱步,彷彿只有這樣冰冷的手和腳還有身體才能慢慢的有暖的感覺。

    龍非池在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幾杯熱咖啡。給卓璟送了一份又來到了新月身邊拽住煩躁的她將冒著裊裊熱氣的杯子塞進了她的手裡:「放心,手術進行的很成功,現在已經在收尾了很快就能出來了!」

    「謝謝,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龍非池揚笑喝了一口咖啡:「你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撇去我和阿衡是至交的關係,我父母親早亡,這些年卓媽待我就像是親生兒子一樣,這些怎麼說都是我應該做的!倒是你,阿衡回來之後一定會是腥風血雨的,我友好提醒你,不管他怎麼做你都不要勸一個字,不然小心殃及魚池……」

    新月握緊了手裡的紙杯,因為太過於用力以至於那杯子都慢慢的變了型:「這事非要搞的你死我亡的才能了結嗎?傅予航綁架媽是為了給凌雪報仇,如果在這樣惡性循環下去,說不定有一天他的下一代也會為了報仇來對付卓家,這樣不停的報應輪迴真的好嘛?冤冤相報何時了?」

    新月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龍非池清淺的幾句便反駁的她再也無話可說了,他說:「新月你想的太多了,傅予航至今未婚哪裡會有什麼下一代,而且我敢篤定,即使他真的有這個機會阿衡也不會讓那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他心狠,因為那是卓家的恥辱,是卓家的污點,也是卓媽心裡永遠的痛,所以阿衡是不會讓你所說的那一切發生的。」

    是啊,一個永遠都不可能被卓家承認的私生子只配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長大吧?

    想到這裡,新月突然覺得其實這二十幾年來傅予航過的也很辛苦……

    她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矛盾體,一邊恨傅予航把蕭然害成現在這個樣子,一邊又不免心疼他這二十幾年來有父親卻眼睜睜的不能相認,頂著傅家養子的身份忍氣吞聲的過了二十幾年。

    正如龍非池所說的,蕭然的開顱手術做的很成功沒有性命之憂,可醫生也說了,術後一定會有偏癱的症狀出現,要想完全康復那會是一個極其漫長辛苦的過程,家屬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卓璟一直在病房裡守著蕭然,新月也不好進去叨擾,只是站在探視窗外看著那個一向沉穩少語的男人慢慢伏在病床邊和蕭然不停的說話不停的請求她的原諒不停的希望她能趕緊醒過來。

    卓聿衡大概是下午近一點鐘的時候到的醫院,那會蕭然剛醒發現自己說不了話的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唔唔唔的手舞足蹈,不停的拍打著卓璟,新月怕她傷到自己只能抱著她勸卓璟先出去避一會。

    蕭然別過臉不願意再去看卓璟,為了能讓她安靜下來他慢慢的退出了病房,剛出去就撞上了在門口已經站了許久的卓聿衡,他抬頭聲音滄啞的喚了兒子一聲:「阿衡……」

    卓聿衡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那肅穆的顏色將他面上的怒意襯得盡顯無疑,面對卓璟的開口他置若罔聞,眼神都沒有在他的身上做一絲的停留,帶著一股風唰的從卓璟身邊擦過,即便肩膀重重的互相磕到他的都沒有絲毫的反應和停留。

    新月看著卓聿衡進門當即放開了蕭然走過去準備迎他,到他面前她沙啞的喚了他一聲,本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擁她入懷安撫她幾句,可誰知對她,他的反應也是一樣的,彷彿她就是個透明人一樣硬生生的從她身邊就這麼擦了過去。

    新月不禁酸了眼眶,不是怪卓聿衡對她置若罔聞而是心疼他眼下的反應,她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裡不好過……

    看見兒子之後,蕭然滿腹的委屈和身體上的疼痛都化成了眼淚,嗚嗚嗚的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後只能拽著卓聿衡像個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

    哭聲淒厲的彷彿一把利刃把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剜碎了。

    卓聿衡俯身抱著蕭然,眼淚順著精緻的狐狸眼角慢慢的順著臉頰下滑在純白的枕頭上留下一圈一圈的印記:「媽……沒事了……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陪著你守著你的……」

    曾經叱吒商界執掌卓氏的女強人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口歪眼斜不能說話不能走路的病人,這樣的打擊對蕭然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她身上的銳氣和最後一絲尊嚴都因為傅予航的突然出現而風崩瓦解……

    輸液裡有安定的成分蕭然慢慢的就安靜了下來,確定她熟睡了之後卓聿衡才慢慢的放開了她。

    他慢慢的走到了新月面前:「陪我去外面坐會!」說完自顧自的轉身出門,新月動了動嘴皮子明明想喚他來著可卻是一個音節都沒能蹦出來。

    正值下午陽光最燦爛最溫暖的時候,卓聿衡仰頭望著天空中那一輪紅燦燦的太陽,這麼暖這麼燦爛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渾身冷的發顫呢?

    新月最害怕的就是卓聿衡這樣不言不語冷冰冰的樣子,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很冰很涼,她鼓起勇氣出聲:「阿衡,媽會好起來的,我會幫著你一起照顧到她痊癒為止!」呆在何號。

    卓聿衡慢慢的轉身低頭看著新月,因為熬夜的關係她的眼睛成了名符其實的兔子眼,眼白紅彤彤的遍佈著血絲。

    他伸手覆上她的臉頰,冰冷的指尖觸及皮膚的那一瞬間她本能的讓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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