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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4 為什麼不報警 文 / 沁譽

    卓聿衡動作極輕極輕的觸撫著新月的臉蛋,聲音淺淡的就像是從喉嚨間溢出來的一樣飄忽:「為什麼不報警?」

    新月起先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由盯著卓聿衡又重複問了一句:「什麼?」

    他猛的走近她的面前原本力道輕柔的手指一下收緊箍著她的下頷,哭過的眼睛泛出張牙舞爪的猩紅。這次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說的極其清晰:「我問你為什麼不報警?」

    下頷被捏的瑟瑟作痛,新月本能的伸手握住卓聿衡的手希望能緩解他手上的力道:「阿衡,那個時候報警根本就來不及了,等警察找到媽再去救她就晚了。」

    卓聿衡好笑的點了點頭:「好,這個理由我接受,可事後呢?事後為什麼不報警?你不是說人做錯事都會有法律來制裁的嗎?」

    「事後我急著送媽來醫院,把……把報警的事情……給忘了!」新月急著解釋滿臉緋紅且聲音支支吾吾。

    他指尖泛出了清淺的白色,聲音如刀子一樣重重的割過新月的耳膜:「你撒謊……新月你真的很不善於撒謊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新月搖頭:「我沒有……」

    他收手超進她的後頸用力的將她推到自己的面前:「沒有是嗎?那你告訴我既然沒有為什麼會臉紅,為什麼連話都說的結結巴巴的?」

    新月被卓聿衡的強勢逼的無話可說,一天一夜的未眠眼睛早已經酸疼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而他除了質問除了懷疑連一句最起碼的關心都沒有。

    親眼見識到了蕭然和死神擦肩而過的過程,新月早已經心慌意亂,卓聿衡不在她唯有強壯鎮定處理一切,精力耗盡終於他也回來了可卻沒有意料之中的安撫,此時此刻新月心裡委屈極了!

    她用力推開卓聿衡,紅著眼睛想大哭一場想說些什麼,可又在看見他唇邊一圈青黑色的鬍渣時軟了心失去了任性的勇氣。

    終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轉身悄無聲息的走開。殊不知剛一轉身的那一剎那見眼眶裡漾了很久的水珠轟然掉落。

    卓聿衡盯著她單薄的背影,米色的風衣在風中漸行漸遠擔保脆弱的就像一朵在風中顫顫巍巍的花骨朵一樣。

    心裡漫過一絲不捨,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口是心非的咄咄逼人:「你是怕傅予航被抓以後一切都毀了吧?所以你才沒有報警對不對?」

    新月倏的定住腳步轉身盯著卓聿衡:「不是你說過的嗎?有時候警察不是萬能的……」

    卓聿衡笑了笑:「傅新月你顧左右而言它……」

    新月沒有回答卓聿衡,因為她心裡很清楚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她確確實實就是這麼的想的。呆在布號。

    而在卓聿衡看來,沉默便代表了默認……

    新月回到病房的時候卓璟正在裡面,她沒出聲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在醫院裡晃蕩了一圈,身邊都是絡繹不絕的人,他們快速移動的身體在新月的眼睛裡彷彿都成了一閃而過的影子,快的她不管怎麼試著去看他們的臉卻都看不清。

    她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又見到了上次那個和自己玩手頭剪刀布的小女孩,小小的一團正蹲在地上扣著泥土玩的不亦樂乎。

    她不禁走近蹲下抱著肩膀看小女孩玩泥。

    小丫頭看見是新月的時候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巧克力阿姨……」

    新月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孩子的頭:「能告訴阿姨你的名字嗎?」

    「果果……」

    新月捏著孩子的手柔聲道:「果果好淘氣,你看你的小手髒兮兮的上面都是土,這樣子很容易生病的……」

    小丫頭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我沒有淘氣。我在給媽媽種西瓜……」

    「嗯?」小丫頭這麼一說,新月才發現她的手邊放著一把西瓜子:「為什麼要給媽媽種西瓜呀?」

    肉嘟嘟的臉上揚滿了期待和真誠:「媽媽最喜歡吃西瓜,爸爸說了等果果種的西瓜成熟了之後媽媽就一定會回來的!」

    新月一邊笑著點頭一邊開口:「果果的媽媽呢?媽媽是不是去給果果買好多好多玩具和好吃的去了?」

    孩子可愛的臉上寫滿了純真:「爸爸說媽媽去天堂了……」

    新月一愣原本摸著孩子腦袋的手不禁停駐,她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孩子依舊執著的繼續往土裡種著西瓜子。

    等你種下的西瓜成熟了媽媽就回來了,美麗而又善意的童話謊言,可至少從孩子種下種子的那一刻到以後的幾年裡她的心裡一直是抱著這麼一個美好願望期待著的,也許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終有一天她會發現原來一切都一個善意的謊言,可回首的時候她還是會發現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善意的謊言她才能抱著那個美好的期待過完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

    被抱走的果果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對新月不停的搖手再見。她也搖手輕輕的開口:「即便失去了母親卻還有慈愛心善的父親,以後你會越來越幸福的。」說完她輕輕的呼了口氣,呼出的揚起了自己的劉海,就像發洩了一次一樣心裡的那些累並委屈著頓時消散了許多許多。

    一個不過才五歲大的孩子都還知道要給母親種下她最喜歡的吃的西瓜,同理將心比心的想一想更何況像卓聿衡和蕭然這種彼此扶持走過二十家年風雨的母子呢?蕭然病成眼下這個樣子卓聿衡自然會慌,慌不擇時的時候就會說錯話表錯意,他們兩個人的狀態現在他是不正常的,而她是正常的,在這種兩極分化的狀態下試問她怎麼能在他心裡最難受的時候再和他鬧彆扭呢?想到這兒新月心裡壓著的那口氣徹底煙消雲散了,去病房的路上步子也一改剛剛的沉重看上去輕快了許多。

    剛到蕭然病房的那一層,新月便看見卓聿衡挺拔的背影淹沒在電梯裡的樣子,週遭都帶著汩汩的風就那麼呼嘯而過,她心裡陡然揚起一抹不安可剛追到電梯門口的時候那門已經關的嚴嚴實實的了,她仔細的看著電梯的走向,最後是停在了b1停車場的位置。

    b1停車場,卓聿衡要走?新月不禁在心裡推算,蕭然因為傅予航而住院,如果她是卓聿衡第一次件事情一定就是去找傅予航……

    想到這,她不禁渾身都冒出了冷汗來,連忙出了醫院攔了車報了傅家的地址,並讓司機快點果不其然很快她便看見了卓聿衡那輛捷豹,黑色渾圓的車身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清光。

    卓聿衡車開的很快出租車司機很快就跟丟了,新月在車裡坐立不安,她怕卓聿衡在不理智的情況下殺了傅予航,也更怕卓聿衡會因此擔上人命官司,雖然她很清楚殺人這事對他來說或許已經不是一次了,可她終究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害死自己的哥哥,更何況他們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她不想看見他因為一次衝動而後悔一輩子。

    卓聿衡到傅家的時候下人十分熱情的去迎他,而他卻只是冷冷的出聲:「傅予航呢?去告訴他我來了,讓他出來!」

    在傅家下人的心裡自家這位姑爺雖然一向冷清話少可也不曾像眼下這樣戾氣十足,一看就知道正是在氣頭上的樣子。

    「少爺,少爺正在客廳裡……」

    卓聿衡聞聲腳下的步子越發的急促了起來,下人也算是個靈巧的嗅著氣氛不對勁連忙去給凌掣打電話。

    卓聿衡剛踏進傅家客廳就看見傅予航背對著自己正站在一面一人高的魚缸面前往裡面撒著魚食,他不禁半瞇起眼睛,那魚缸裡養著一條辟邪的金龍,這是傅崇岳生前就養著的金紅色寬大的鱗片幽幽透著泛藍的底色、燦爛的金色線條顯示金甲武士凜然不可侵犯的英風,鰓蓋上的兩抹純金,透出華麗富貴氣象。

    卓聿衡不禁嘴角扯了扯,慢悠悠的走向傅予航,期間路過小廳他順手便拿起了一張椅子。

    透明的魚缸淺淺的映照出後面卓聿衡的影子,看見他舉著椅子雷令風行的衝著自己砸下來的時候,傅予航竟然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沒躲也沒讓。

    意想之中身體上的疼痛並沒有降臨,那椅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魚缸上,停頓了數十秒鐘之後只見那光滑的壁面一寸寸的裂開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樣,很快便聽見嘩啦一聲那個在傅家客廳裡擺了近十年的魚缸轟然碎裂,傾斜而下的水流將那條威風凜凜的金龍衝到了地板上面,魚兒拖著肥碩的身體不斷的跳躍游弋。

    常溫的水沒過了兩人的腳,卓聿衡指了指地上那條不停張著嘴巴的魚:「你就算把它養的再好,離開了水它也照樣活不了。」

    傅予航俯身觸著那條金龍的身體:「你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來跟我講解一下魚離開水就活不下去的這種連小孩子都會懂的常識吧?「

    卓聿衡慢條斯理的理著袖口捲袖子的樣子極其無害淡然,什麼話都沒說對準了傅予航的臉就是重重的一拳。

    傅予航被打了個踉蹌,嘴裡很快就飆出血花來,他扯了扯嘴角:很好,要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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