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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2章 :問啥就說啥 文 / 李ど傻

    我走出房間,看到黑夜如海,漫漫無邊;星辰滿天。像寶石一樣在大海深處競相閃爍;遙遠的天邊,掛著一牙殘月,像航行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道銀河,從頭頂上橫跨而過,就像雨後的彩虹橋,橋面上綴滿了繁密而閃爍不定的星星。

    身邊一片寂靜,連一片風吹落葉的聲音也聽不到,世界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突然,我眼前一亮。我想起了白頭翁說過的那種藥的名字,那種藥的俗名叫做迷睡藥,學名叫做阿米妥鈉。白頭翁說,當一個人吃了這種藥之後。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讓他脫衣服,他就脫衣服;讓他把錢掏出來,他就會把錢掏出來。

    我跑進房間,把這種藥的名字告訴了大少爺。

    天亮後,我雇了一輛轎子,假扮成有錢人,來到了西安最大的一家藥店裡。那家經營中西藥材的藥店,位於西安市中心的鐘樓旁邊。

    我說,我要買迷睡藥,也就是阿米妥鈉。

    藥店的夥計用疑惑的眼睛把我看了又看,然後問我要這種藥幹什麼。

    我說:「我最近做事情總是丟三落四,想喝點這種藥。」

    藥店夥計說:「這種藥不是口服的,而是注射的。你不是醫生,不能賣給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前我只是聽說過有這種藥,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用法。

    我看著藥店夥計警戒的眼神,用哀求的口吻說:「我是醫生,你就賣給一點吧。」

    藥店夥計說:「你連這種藥怎麼用都不知道,怎麼會是醫生?快走,快走。」

    沒有辦法,我只好離開了。

    回到軍營裡,我找到大少爺,說了藥店夥計不賣給我迷睡藥的事情。

    大少爺說:「這種事情,必須部隊出面,只要旅長說需要迷睡藥。他就必須給。」

    大少爺找到絡腮鬍子,胡腮鬍子派了兩名腰間掛著盒子槍的士兵,跟在一名軍醫的後面,他們果然很順利地要到了迷睡藥。迷睡藥裝在玻璃小瓶裡,發著淡淡的藍色。

    我們站在關押著日本人的窗外。看到日本人坐在床邊,滿臉都是凶悍之氣,他望著窗外的我們,眼睛像刀片一樣犀利。軍醫手持針管,示意讓兩個士兵走進去,壓住日本人,強行給他注射迷睡藥。

    我搖搖手,輕聲說:「這樣不行的。」

    軍醫滿眼疑惑地望著我。

    我說:「你看看這個日本人的樣子,跟個硬起來的錘子一樣,你要是強行給他打針,他就會懷疑的,就會尋死覓活的。要是他在牆上碰死了,那就不好辦了。」

    軍醫問:「那怎麼辦?」

    我說:「這還不好辦?我略施小計,他就會乖乖聽我們的話,讓給他打針。」

    早飯時間到了,我走進了廚房裡。

    那時候,西北人一天只吃兩頓飯,他們叫做早上飯和晌午飯。早上飯是在早晨十點左右吃的,晌午飯是在下午兩點左右吃的。到了晚上,一般都不會吃東西。即使吃東西,也不會燒火做飯,西北人的主食是饅頭,副食離不開辣椒,晚上吃冷饃夾辣椒,就是最好的晚餐了。

    廚房裡,廚師正在清洗腸衣。腸衣就是豬大腸,豬大腸裡裹滿了豬大便,把豬大便擠出來,放在清水中洗乾淨,切開剁節,然後和針金菇、黃花菜、粉絲、切碎的燒餅饃在一起煮熟,這就是西安的特產葫蘆頭泡饃。

    我問廚師:「哪個是日本人的飯碗?」

    廚師指著鍋台上的一個老碗說:「今個早晨吃的是燴菜,這狗日的飯量大得很,每頓都要吃這兩大老碗。」

    我在爐膛前找到一根木片,挑了一坨豬屎,放在日本人的老碗裡。廚師看到我這樣做,笑嘻嘻地問我:「你這是幹什麼?」

    我說:「狗日的飯量這麼大,讓狗日的吃點豬屎,飯量就小了。」

    廚師笑著說:「我每頓都給挨球的碗裡吐一口唾沫,唾沫夾豬屎,讓挨球的美美地咥,看能咥幾碗?」

    我也笑著說:「狗日的打咱的人,還吃咱的飯,這頓讓他吃豬屎,下次就讓吃人屎。」呆雜麗扛。

    廚師眉飛色舞,端著那個老碗走進了關押日本人的房間裡,把老碗放在了床邊,然後走出來。

    我們隔著窗戶向裡面望去,看到日本人端起老碗,仰著脖子,呼嚕呼嚕把一碗燴菜倒進了肚子裡。我和廚師趕緊跑到牆角,哈哈大笑,最後笑得喘不上氣來。

    太陽升到頭頂上的時候,我聽到日本人拚命敲打著門扇,嘰裡咕嚕地說了一串日語,語氣很急切。大少爺說,這狗日的要上茅房哩。

    看守的士兵帶著他去了茅房,我看到他捂著肚子,臉上的神情痛苦不堪,五官可笑地湊在了一起。過了一會兒,他從茅房裡走出來,五官舒展開來了。

    可是,回到房間裡沒有多長時間,日本人又開始拚命地敲打門扇。聽到啪啪的乾燥的敲門聲,我心花怒放,我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吃了豬屎的日本人,開始拉肚子了。

    上了三趟茅房後,大少爺帶著軍醫走進了關押那名日本人的房間,大少爺用日語說,這是痢疾,嚴重的話,就會要人命的,現在必須給他打一針。

    日本人欣欣然地捲起手臂上的衣袖,興高采烈地看著針管裡的淡藍色迷睡藥注入了他的身體裡。

    時間不長,日本人就昏昏欲睡,他用手指扳開眼皮,不想讓自己睡過去,可是,他的身體卻還在東倒西歪。

    我和大少爺看到藥效起了作用,就走了進去,絡腮鬍子和一個年輕的軍官,跟在我們後面。那個年輕軍官手中拿著紙筆。

    日本人看到我們,想要從床邊站起來,可是終於沒有站起來,我看到他望著我們的眼神綿軟無力,眼珠在眼眶裡上下亂竄,他的臉上是一副即將要睡過去或者還沒有睡醒的神情。

    大少爺對著日本人問:「你從哪裡來的?」

    日本人指了指東邊,意思是說他是從東邊的日本來的。

    大少爺又問:「你家在哪裡?」

    日本人說:「北海道。」

    大少爺故意說:「北海道到了冬天,天氣熱得很。」

    日本人急急忙忙搖搖頭,他說:「我們北海道冬天冷死了,地上全是冰。」

    大少爺滿意地點點頭。

    大少爺轉過頭來,看著我們,我看到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火花,絡腮鬍子聽不懂日語,但是他看到大少爺得表情,也滿意地點點頭。

    當時,這種神奇的藥物讓我感到很驚訝,我不敢相信,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藥物,白頭翁向我說起的時候,我一直抱著懷疑態度,現在終於眼見為實了。後來,我有機會接觸到了一名西藥的藥劑師,向他詢問阿米妥鈉,他說,阿米妥鈉一般是藥片狀,放入20毫升的水中融化,注入身體裡,用於鎮靜、健忘和測謊。也有放在針劑中的,但是極為昂貴,也極為稀少。

    那名年輕的軍官走到了日本人的身後,悄悄地從口袋裡拿出了紙筆,日本人靠在牆壁上,竭力不讓自己睡過去,眼皮上下撲騰,像雞溝子閃電一樣。小時候我觀察過母雞,看到母雞站立的時候,肛門總是在飛快地抖動,所以,關中人形容什麼東西快的時候,就說「像雞溝子閃電」。溝子是關中方言,意思就是屁股。

    大少爺用輕柔的聲音問道:「你家在北海道,為啥跑到西安來了?」

    日本人無精打采地說:「我們是來偷情報的。」

    大少爺問:「你們來了幾個人?」

    日本人說:「來了五個。」

    大少爺故意說道:「你在騙我,我只看到你一個人,另外四個人肯定沒有來。」

    日本人臉上一副被願望的委屈神情,他說:「是五個,是五個,包括我在內,是五個。」

    我看到記錄的那名年輕軍官,偷偷地笑了。

    大少爺又問道:「他們四個在哪裡?」

    日本人說:「在鼓樓旁的廣濟街。」

    大少爺用探詢的眼光望著我,我點點頭。那天晚上,我們在城牆上所看到發報機的燈光,就是在鼓樓旁的廣濟街。然而,廣濟街的日本人發覺了我們用停電的方式尋找他們,他們已經搬走了。

    我對大少爺說:「這個日本人說的是真的。發報機就是在廣濟街,但是那幾個日本人搬走了,他們讓章魚通知這個住在吉祥村的日本人也搬走。但是章魚沒有來得及通知,就被我們抓住了,然後順籐摸瓜,找到了這個日本人。」

    大少爺轉過頭,望著日本人,繼續說:「你騙我,他們早就從廣濟街搬走了。」

    日本人強打精神喊道:「我沒有騙你,我沒有騙你。」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臉色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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