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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9章 見到冬梅了 文 / 李ど傻

    我們埋伏在半山腰,等著糧車走過來。我一直看著遠處那條像褲帶一樣細長的山路,看得眼睛都發酸了,這才看到那條路的盡頭駛來了一輛馬車。

    我看著那輛馬車,感到有些奇怪,不是說給鬼子送糧的糧車嗎?怎麼會只有一輛;而且,陶麗說會有糧車經過,怎麼這輛車跑得輕快,完全不像拉運糧食的樣子。

    這輛馬車車廂上有頂棚,而糧車是沒有頂棚的。然而,儘管它不是糧車,但是卻透著蹊蹺,車伕一路都在加鞭趕著馬匹,向路兩邊探討探腦地張望,好像後面有人追趕一樣。

    這輛馬車裡拉著什麼?

    我對陶麗說:「我去前面攔住馬車,你在馬車後面照看著,看會有什麼情況。」

    陶麗說:「好的,不過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我穿過樹林,斜刺裡向山下跑去。快要到達山下那條小路的時候,我把步槍靠在樹上,空著手走過去。我看到趕馬車的只有一個人,我自信赤手空拳就能對付他。

    這一段是一截上坡路,馬車來到坡頂上的時候,速度變得緩慢,拉車的馬氣喘吁吁。我從樹林裡跳出來,指著馬車說:「老鄉,捎一段路,我的腳扭了。」

    車伕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手中揮舞著長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呵斥道:「起開!」

    我剛想繼續說話,就看到長鞭朝著我的頭頂呼嘯而來,挾裹著風聲,我一低頭,帶著紅纓子的辮梢在頭頂炸響。我奔前幾步,像一頭豹子一樣,撲向車伕。豹子手中握著長鞭,鞭長莫及,他驚慌向後退縮,臉上是驚恐萬分的神情。

    我握緊拳頭,本來想要奔著他的脖子打一拳,這一拳足以將他打得昏厥過去。我這些天練習的就是這種拳法,一出手就是殺招,可是我想到他和我無冤無仇,我這樣對他,未免有點不地道。

    我奔到他的跟前的時候,拳頭沒有打向他的脖子,而是打向他的肩膀。他登登登退後幾步,一跤坐倒,長鞭也丟在了一遍。

    我一步跨到他的跟前,指著他問道:「車上裝的是什麼?」

    車伕還沒有說話,車後的布簾打開,車上跳下來了兩個人,他們指著我喝問道:「哪裡來的野種,跑到爺爺的地盤上撒野?」

    那兩個人長得又黑又壯,看人的眼神凶巴巴地,看起來是練家子。我看著他們步步逼近,真後悔剛才沒有把步槍帶下來。

    然而,在他們的面前,我不能露怯。我如果一露怯,今天就沒命了。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打死一個人,往黑窟窿裡一塞,誰也不會知道。

    我看到身邊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就把石頭撿在手中,他們看到我手中多了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停下了腳步。

    我虛張聲勢地對他們說:「你們再敢走上前一步,我就先用石頭砸倒一個,再一拳打倒另一個。我的功夫,你們剛才也看到了。」

    其實,我剛才打倒車伕,勝在突襲。車伕手握長鞭,自以為對付手無寸鐵的我,綽綽有餘。沒想到長鞭甩出去後,很難收回來,我一個奔襲,兩步跨過去,直取他的上半身,他想要防守,已經來不及了。

    而現在,我以一敵二,就毫無勝算了。如果我攻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另一個肯定會趁機撲上來。而且,看起來這兩個人都很結實,我估計自己一拳不能擊倒他;如果我不能一拳擊倒他,那麼我就失去了對付第二個的機會。即使我的手中握著石頭,也不敢保證石頭丟出去後,就一定能夠擊倒對方。

    現在,我唯有以靜制動。

    一個稍矮的黑漢子看著我,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我反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稍矮的黑漢子洋洋得意地看著稍高的黑漢子,對我說:「晉北雙雄的名號,聽過沒有?那就是我們兩兄弟。」

    我說:「沒聽說過。」

    稍矮的黑漢子顯然很失望,然而,失望在他的臉上稍縱即逝,他看著我,又洋洋得意地問道:「鐵板橋的綽號聽說過沒有?那就是我。」

    我說:「也沒聽說過。」

    稍矮的漢子更失望了,他問道:「晉北雙雄沒聽過,鐵板橋沒聽過,那你聽過誰?看起來你也像是走江湖的。」

    我說:「我聽過四害。」

    稍矮的漢子臉上馬上又有了洋洋得意的神情,他說:「那是我們晉北雙雄的結拜弟兄,現在大同城裡的這個。」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四害這個垃圾貨色,現在居然坐上了大同的頭把交椅,真是沒想到。他們既然是四害的結拜兄弟,那麼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貨色。既然這個腦筋缺一根線的矮個子說我是江湖中人,那我就說自己是江湖中人,然後見機行事。

    我說:「我是來投奔四害的,我也是四害的結義弟兄。」

    高漢子上下打量著我,問道:「你是哪裡來的?四害長什麼樣子?」

    我說:「我從塞北草原來。本來想乘你們的車,沒想到車伕一照面,就掄起鞭子打我,我不得不反擊。」然後說了四害的模樣。

    高漢子說:「你真的認識四害啊,那我們是朋友了。」

    矮漢子說:「車伕是我們掏錢雇的,這個人有點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看著他,幾乎要笑出聲來,明明他自己「有點這個」,偏偏要說別人「有點這個」。在神經病人的眼中,別人都是神經病。

    我問:「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饒舌的矮漢子說:「我們去城裡給四害送貨。」

    我問:「送什麼貨?把我也帶上。」

    矮個子很開心地笑了,他洋洋得意地說:「你一看就知道了。」

    矮個子帶著我走到車廂後面,拉開門臉,我大吃一驚,車廂裡捆綁著一個女人,嘴巴裡塞著布片。她抬起眼睛看著我們,就像待宰的羊羔望著屠戶一樣。

    更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女人是冬梅。

    我心中燃起了騰騰烈火,但我極力壓制著自己,我問道:「帶上這個女人幹什麼?」

    矮個子說:「四害現在幹大事了,出來進去都有警察帶著槍保護著。他在給日本人幹事哩。」

    我故意說:「我四害哥這個人,我太熟悉了,他一句日本話不會說,能給日本人幹啥事?」

    矮個子說:「他給日本人找媳婦哩,大同城裡和周圍的漂亮女娃子,都得先經四害的手,然後送給日本人。人家大同幹的事是大事業,我都看到他和日本人在一起喝酒呢。」

    我臉上不動聲色,心中烈焰熊熊,狗日的四害哪裡是給日本人找媳婦,這是把中國女娃娃送給日本人當洩慾工具呢。

    四害,我非親手宰了他不可。還有那個老渣保長。

    可是,冬梅怎麼會落在了這兩個爛貨的手中?

    我故意說:「我想給我四害哥打下手,你給他說說好話,行不行?」

    矮漢子拍拍胸脯,很豪爽地說:「那沒有什麼說的,肯定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高個子責怪地說:「你先甭給人打包票,萬一不行呢?」

    矮個子說:「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憑我和四害的關心,那是沒得說。」

    我裝著好奇,指著車廂,問道:「這個女娃子,你們在哪裡找到的?」

    高漢子笑著說:「我們負責給四害往大同城裡送貨,送一個貨,給一個貨的錢。這個女娃子完全是歪打正著。從這裡往北,有一個鎮子叫老槍鎮,我們在飯店吃飯的時候,看到這個女娃子也在吃飯,背著一個花布包袱,一看都是從鄉下來的。我就過去和她搭話,問她去哪裡,是不是同路。她說她要去大同,找一個名叫呆狗的人。」

    我聽到這裡,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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