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5章 奇怪的醫藥 文 / 李ど傻
白頭翁聽我說起了當天晚上梨花的慘狀,就說:「被貓抓傷,身體會中毒,毒性發作起來,會要人命的。我得趕緊去瞧瞧。」
我說:「我帶你去吧。」
柴胡說:「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白頭翁換上了長袍,然後從自己的行囊中取出虎撐和招牌。他把招牌交到我手中,招牌是紅色的,上面用毛筆寫著八個字:「天下神醫,華佗在世」。他把虎撐套在左手的食指尖,然後和我一起出門了。
前面已經說過,虎撐是醫生的職業標誌,就像大肚皮是官員的職業標誌一樣。
白頭翁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我們走進了那條叫做粉巷的香艷之鄉。一走進那條巷子,白頭翁就讓我高聲叫喊:「天下神醫,華佗在世;天下神醫,華佗在世。」我一邊喊著,一邊留意巷子兩邊。我看到巷子兩邊的妓院樓上,有的在梳洗打扮,對著鏡子練習表情,每個表情都盡態極妍;還有的在吊嗓子,唱戲曲,那種千折百回的腔調,如同煙霧裊裊飛騰。
需要說明一點,那時候的妓女都很講職業素質,琴棋書畫,詩詞唱腔,都很精通,她們和客人談論詩詞,研究繪畫,鼓瑟吹笙,彈琴吹簫,讓你覺得她不是一名妓女,而是一名藝術家。而現在的妓女,一見面就脫褲子,不是脫你的褲子,就是脫她的褲子。
現在也有懂得藝術的妓女,不過她們對外號稱的是影星和歌星、模特,而不是妓女。妓女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乾脆就不要貞節牌坊;而這些人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不知情的人,把她們當成了崇拜的偶像,只要她們來到某地,必定前呼後擁,萬千少男少女淚雨紛飛。
我們走到了那家妓院門口,我加大聲音叫喊著,可是,那家妓院裡沒有人出來。我想:壞了,是不是梨花死了。我又加大聲音喊道:「受傷流血,中毒昏厥,華佗在此,手到病除。」
院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走出了一個滿臉橫肉的三角眼的人,相面術說,這種人不但狠毒,而且狡詐。三角眼看著我喊道:「華佗在哪裡?」
我指指慢騰騰走過去的白頭翁的背影說:「我師父就是。」
三角眼緊跑幾步,對著白頭翁彎腰施禮,然後說:「先生,請進來瞧瞧病。」那個時候,人們對教師和醫生都特別恭敬,把他們都叫先生。
白頭翁昂首走進了這家妓院的院子裡,我跟在後面。我覺得奇怪,白頭翁空手空腳,我空手空腳,我們怎麼可能給人家看病呢?
這家妓院的院子很寬敞,中間還栽種著一棵巨大的石榴樹。在這個季節,石榴早就成熟採摘了,樹葉也快要落光了。
我坐在石榴樹下,白頭翁跟著那個三角眼走上了二樓的房間裡。按照師徒之間的規程,沒有經過師父的允許,徒弟是不能去瞧病人的。再說,一個下身受傷的妓女,我一個還沒有老婆的人,也不好意思去看人家那裡的。
我坐在一張杌子上,背靠著石榴樹樹幹。石榴樹長不高,但是樹幹很粗,很壯,就像一根插在地上的棒槌一樣。
身邊不時走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們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香味,那種香味讓人沉醉,也讓人暈眩。她們都穿著旗袍,從我的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屁股誇張地扭動著,腰部就會出現絲綢衣服的褶皺,像波浪一樣翻捲。她們腰肢很細,屁股肥大,從後面看起來就像葫蘆一樣。相書上說,過早頻繁幹那種事情的女孩子,屁股都很大。
我正欣賞她們一張張形似而神異的屁股時,聽到白頭翁在上面喊我:「呆狗,呆狗,你上來。」
我跑到樓梯口,兩步一個台階,兩步一個台階跑上去,來到了白頭翁所在的那間房子。我看到三角眼站在一邊,白頭翁坐在一張圓凳上,圓凳放在床邊,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頭髮搭在她的臉上,她好像已經昏迷過去了。她的大腿根腫得很粗很粗,粗得就像兩根柱子一樣,每條大腿看起來都比腰粗,大腿上是動物的抓痕,抓痕和抓痕之間,是被緊繃的幾乎要爆裂的血管。他的皮膚很白,好像是透明的一樣,儘管隔得有一丈多遠,但是藍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躺在床上的,此刻昏迷的這個女人,就是梨花,三老漢的女兒。
梨花中毒這麼厲害,沒有那任何醫藥的白頭翁,如何施救?
我心中非常難受,想來現在我的臉上是痛惜的表情,但是我看看三角眼,三角眼一臉冷漠,好像這個女人的生死都與他沒有關係;我又看看白頭翁,看到白頭翁面無表情,可能他見多了各種傷痕疾病,早就不會為之動心了。
白頭翁對我說:「呆狗,見過蜘蛛網嗎?」
我說:「見過。」
白頭翁又問:「見過蜘蛛網上的育兒袋嗎?」
我想起了,每一張大的蜘蛛網邊緣,都有一個白色的像筆帽那樣的東西,粘在蜘蛛網上,小時候,我就聽說,蜘蛛把孩子生在這裡面,免除風吹日曬雨淋。長大後的蜘蛛,從這個筆帽狀的東西裡鑽出來,開始自己獨立的捕食生活。
我說:「我知道。」
白頭翁說:「你快去找這種蜘蛛的育兒袋,愈多越好,不管找到多少,半個時辰內,都要回到這裡。」
我說::「好的。」
我跨出房門,白頭翁在後面高喊道:「一路都要跑著去。」
我一聽白頭翁讓我跑著去,就知道梨花的病情一定很危急了,如果我找不到蜘蛛的育兒袋,如果找到了蜘蛛的育兒袋,而沒有在半個時辰內送到白頭翁的手邊,梨花肯定就要死了。
我的眼睛在妓院四周掃了一圈,沒有看到蜘蛛網。妓院每天都有僕人打掃衛生,當然就不會有蜘蛛網了。我跑出了粉巷,邊跑邊想著哪裡會有蜘蛛網。蜘蛛吃的是蟲子,蟲子多的地方,蜘蛛網才會多。什麼地方蟲子多,肯定是樹林裡。一想到樹林,我馬上就想起了昨天夜晚跑進的那片樹林。
我輕車熟路,跑進了那片樹林。跑進樹林裡,我才看到原來這是一片墳地,荒無人煙,野草叢生,怪不得昨天夜晚我跑進這裡面的時候,那些追兵沒有追過來。他們也知道夜晚的墳地陰森恐怖。
因為人跡罕至,因為樹木叢生,所以這裡蟲子很多,蜘蛛網也很多。我拿一根棍子,見到蜘蛛網就劃,見到蜘蛛網就劃,很快就收羅了一大捧那種育兒袋。
我把育兒袋裝在口袋裡,向著妓院飛跑。
跑進妓院的時候,妓院裡信新一天的工作已經開始了,有各種客人走進來,有各種女人迎上去,他們歡聲笑語,嬌嗔嗲聲,他們完全就不知道,此刻,有一個人快要死了,她就躺在距離他們只有幾丈遠的一間房屋裡。
我跑進房間,上氣不接下氣,把蜘蛛的育兒袋倒在床頭櫃上。白頭翁看到我收羅到了這麼多的育兒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床邊有半碗蜂蜜,白頭翁用手指甲撕開育兒袋,蘸上蜂蜜,貼在梨花的大腿上、小腿上、兩腿之間,我偷眼看到她身上已經是血肉模糊。
白頭翁說:「中毒太深了,一個時辰後再看情況。如果一個時辰後醒過來,那就沒事了;如果一個時辰還沒有醒過來,那神仙也沒辦法了。」
白頭翁帶著我走出去,走到了樓下,我看到那個肥胖女人從一間房子裡走出來,她用冷漠的眼光看著我們,她肥胖的身體,堵住了整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