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4章 妓院南北派 文 / 李ど傻
我非常佩服這個女孩的剛烈,想要解救她,可是,房門在裡面閂著,窗戶也關閉著,我站在門外,急得直搓手,但是束手無策。
肥胖女人說:「看來,家法還是不夠嚴格。」
兩個男人走上前去,他們一邊一個,把繩子綁在了姑娘的膝蓋上。肥胖女人舉起籐條,狠狠地抽打在黑貓身上,黑貓在褲襠裡嗚嗚叫著,拚命撕咬著姑娘的襠部,姑娘尖聲叫著,臉上的汗珠落在胸前,胸前的汗珠落在燈籠褲上,燈籠褲一片濕潤。有汗,也有血。
肥胖女人又問:「認識不認識那個男人?」
姑娘哭著說:「認識。」
肥胖女人又問:「他是誰?」
姑娘說:「他是俺爹。」
肥胖女人說:「其實我早就知道那是你爹,今天只是想看你老實不老實。沒想到你一點也不老實。」
姑娘低垂著頭,頭髮梢上的汗珠落在地面上,亮晶晶地,我似乎聽到了汗珠落在地上的聲音。
肥胖女人驕傲地說:「我們問過了那個鄉下老漢,你找的是誰,他說找的是他女兒;我們問你女兒叫什麼名字,他說叫梨花;我們又問你從哪裡來,他說從張家口來。那你說說,這張家口有多少叫梨花的,又有多少梨花的爹來到大同找人?」
肥胖女人驕傲地仰著那張贅肉纍纍的大臉,臉上寫滿了自負。我在外面聽得暗暗心驚,這個女人實在太毒辣了,她明知道梨花的爹是三老漢,還故意要問,而梨花擔心肥胖女人這夥人會對三老漢不利,身上遭受再大的摧殘,也不敢說那是他爹。肥胖女人就用這種異常變態的方法,折磨梨花。
我看著肥胖女人那張臃腫的臉,真想撲上去把這張臉撕碎了。
後來我才知道,妓院採用的這種折磨妓女的方法,在江湖上有個很令人想入非非的名字,叫做裝扮美穴。這是鴇母折磨妓女慣常採用的方法之一。
鴇母折磨妓女,有三十六種方法,後面我會慢慢介紹。每一種方法都極盡變態,每一種方法收匪夷所思。
突然,對面的二層樓上傳來了潑水的聲音,接著是一聲驚叫,一個女人的驚叫聲像鴿子一樣在妓院裡迴旋往復,跌宕起伏。房間裡的兩個男人跑到了房門口,我一看情勢不好,立即跑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沿著木柱滑了下去,然後翻過妓院的圍牆逃走了。
我在前面寫晉北幫的時候,曾經寫到過,老榮進入院子,一定要先打開門閂,虛掩上門扇,這樣,一有風吹草動,就可以打開院門,直接跑出去。為什麼要虛掩上院門,而不是直接打開院門,是因為那時候街道村巷都有守夜打更的人,守夜打更的人如果看到誰家院門敞開,一定會過來查看的。
這天晚上,我沒有走院門,而是走圍牆,被一夥巡夜的士兵發現了。
士兵們遠遠看到有一個人從圍牆上翻出來,立即抖動槍栓,大呼小叫地追上來。我看到後面黑壓壓追上來了一群人,立刻撒開腳丫向前狂奔。
跑著跑著,前面出現了岔路口,我不假思索地順著左邊那條道路向前跑,跑出了一段路程,我看到前面出現了一片樹林,我不假思索就跑進了樹林中,樹林中一片漆黑,樹籐絆住了我的腿腳,我摔倒在地。
追兵從樹林外跑過去,他們沒有想到,我就躲藏在樹林裡。他們肯定把我當成了日本特務。半夜時分,日本特務燃起篝火,指引飛機炸了城防司令部,他們這才開始追找日本特務。亡羊補牢,已經晚了,因為羊都被狼吃光了。
那天,我在樹林裡一直躲到了黎明,看到外面沒有士兵的身影,這才鑽出了樹林。
我在大同城裡,左拐右拐,終於找到了私塾學堂。儘管天色才放亮不久,但是,私塾學堂裡的人都起床了,他們找不到我,正在擔心。
我避過三老漢,悄悄告訴了柴胡我在那家妓院看到的情景。
柴胡說:「剛才我手下的人已經打探清楚了,你認識的那個保長是個老渣。」
我驚訝不已,口口聲聲以中國最基層領導人自居的保長,竟然是老渣,是專門販賣人口的惡棍。我真沒有想到。
柴胡說:「這個保長把張家口一帶的女孩子,販賣給大同的老渣,從中抽錢,這個保長幹這種事情已經有些年頭了。大同很多妓院的女子,都來自張家口,估計都是這個保長販賣的。」
我說:「那麼,三老漢的女兒也是保長販賣的?」
柴胡說:「那肯定是的。世間的事情怎會這麼巧,剛好是在三老漢去縣城打聽口信的時候,女兒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我說:「我以前只是覺得這個飛揚跋扈的保長是個渣,沒想到他還是個老渣。」
柴胡說:「你可能對大同的妓院不瞭解。大同的妓女分為南派和北派。南派的妓女,來自揚州;北派的妓女,來自冀北。早先,妓院也分為南派和北派,南派妓院裡,都是揚州來的妓女;北派妓院裡,都是冀北來的妓女。但是,過往商人來來往往,口味難調,妓院就不再分南派和北派了,一家妓院裡,既有揚州妓女,也有冀北妓女。但是,妓女仍然分為南派和北派,每家妓院的房門口,都掛著這樣的牌子,諸如南派小青,北派小紅,客人一看到牌子,就知道這個妓女是從哪裡來的。」
那時候的揚州妓女,天下聞名,幾乎全國各大城市裡,都有揚州妓女。那時候的揚州妓女就像今天的四川妓女一樣,今天幾乎全國各大城市裡,都有四川妓女的身影。
我問:「那些和保長一起來大同的人去了哪裡?」
柴胡說:「都被賣了,保長把他們賣給了黑煤窯,那些人蒙在鼓裡,跟著保長興沖沖地來到大同,被人家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保長真是一個極端狡猾的人。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誤入了他們的火堆旁,保長問我去哪裡,還假裝問大同距離張家口有多遠,還假裝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帶著我們去大同。其實,他早就打算來大同把這些難民賣了。
我說:「梨花還在妓院裡,怎麼辦?」
柴胡說:「很簡單,我幫他贖身吧。」
我問:「什麼時候去?」
柴胡說:「現在就去。」
想到梨花在妓院裡遭受的那種非人的折磨,我們說走就走,逕直來到了那家妓院裡。
那家妓院的院門剛剛打開,院子裡栽種著一棵桂花樹,滿院子都是桂花的香味。在這種旖旎的風光中,誰也想不到這裡生活的兩種人截然不同,一種吃人不吐骨頭,一種低賤卑微得就像一隻螞蟻。
柴胡走進妓院,直接就說:「我要給梨花贖身。」
接待我們的,不是昨天晚上那個肥胖的老闆娘,而是一個渾身枯瘦如柴的老女人,這個女人的眼神同樣很邪惡,儘管她們體型差異很大,但能夠看出來,她們都不是良善之輩。肥胖女人一夜沒有睡覺,估計這會兒正摟著周公親熱呢。
瘦女人說:「柴禾要給姑娘贖身,我們當然樂意,只要柴禾您看上的女人,誰還敢挽留。不過,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改,我們得按照程序走。」
柴胡說:「沒問題。」
柴胡知道,瘦女人所說的老祖宗的程序,就是要錢。而要給一個姑娘贖身,對於柴胡來說,這點錢算什麼?這些年不見,當初跟著晉北幫跑龍套的柴胡,如今已經是大同響噹噹的人物了。在大同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怎麼會沒有錢?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我才發現,即使你有錢,也不一定能夠給一個妓女成功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