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中國式騙局

正文 第114章 聽采生折割 文 / 李ど傻

    他們問:「師祖在哪裡?」

    我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在草原上,在一個丐幫做頭領。」

    黑乞丐說:「啊,那是幫主了,是黃桿子,還是藍桿子?」

    我用探尋的眼睛看著燕子,燕子也用探尋的眼睛看著我,我們都不知道黑乞丐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問:「什麼是黃桿子,什麼是藍桿子?」

    白乞丐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反問道:「師祖沒有給你說丐幫的祖師爺是誰嗎?」

    我說:「沒有啊。」

    白乞丐說:「也難怪你聽不懂丐幫的行話。丐幫的祖師爺是朱元璋,朱元璋少年時做過和尚,也做過乞丐。有一年,朱元璋快要餓死了,兩個老年乞丐給他飯食,救活了他,朱元璋後來進南京城做了皇帝,就到處尋找這兩個老乞丐,沒想到還真給他找到了。朱元璋要給兩個老乞丐封官,兩個老乞丐過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做官;朱元璋又給兩個老乞丐很多錢財,兩個老乞丐說人活一生,吃飽喝足就行,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朱元璋在南京城留不住兩個老乞丐,只好送給他們每人一把枴杖,一根枴杖上綁著黃布,一根枴杖上綁著藍布,並封他們為丐幫幫主。後來,乞丐江湖上就將幫主稱為黃桿子和藍桿子。」

    燕子問:「黃桿子和藍桿子有什麼區別?」

    白乞丐說:「荒桿子指的是漢族以外的幫助,藍桿子指的是漢族幫主。」

    我說:「師祖是大同人,肯定是藍桿子了。」

    白乞丐接過我的話頭說:「早就聽草原上出了一個藍桿子,甚有能耐,沒想到居然是二位的師祖。」

    我急忙問:「你們認識師祖?」

    白乞丐說:「我們哪裡有這種福分,只是聽說他老人家的大號。」

    我和燕子聽了,心中都充滿了難言的落寞。茫茫草原,廣袤千里,哪裡才能找到師祖。

    我們一路向北,看到天色漸漸陰暗,放眼望去,四野一片蒼茫,沒有人煙。我心中焦急萬分,不知道今晚住在哪裡?

    兩個乞丐卻並不著急,他們離開路面,走到草叢中,從腰間取出彎刀,割開荒草,把荒草聚成草堆,然後圍繞草堆挖了一個圓圈。他們說:「今晚我們就誰在這裡。」

    然後,四個人分頭尋找柴禾,很快就在草堆上堆成了高高的一堆。白乞丐從懷中取出火柴,篝火熊熊燃燒起來。

    睡在溫暖的火堆旁,看著滿天的星星,兩個乞丐說:「這就是我們最想過的日子,這種日子,花多少錢都買不到。」

    我問:「你們怎麼叫雅丐?」

    白乞丐說:「乞丐要分好多種,一般分為文丐、武丐、雅丐。」

    我好奇地問:「怎麼分的?」

    白乞丐說:「文丐就是吃拉彈唱的乞丐,比如街頭演唱的,走村串巷的說書藝人,都是文丐;武丐就是街邊耍把式的,耍蛇的;雅丐就是只喜歡過這種流浪生活的。」

    我想起了以前在馬戲團的日子,就問:「耍馬戲的是不是歸入乞丐行當?」

    白乞丐說:「耍馬戲的不算。乞丐按照乞討方式,可以分為四類,四類裡面都不包括耍馬戲的。」

    我興趣大增,說道:「想不到乞丐行當還有這麼多的學問。」

    白乞丐說:「江湖上每個行當都學問大了,你一輩子都學不完。乞丐按照乞討方式分四類,第一類是闖江湖的,江湖上叫響丐,行蹤不定,碰瓷的、擺棋攤的、敲平鼓的、吃竹林的、唱大戲的,都屬於這一類;第二類是在一個固定地方,編個理由乞討的,江湖上叫靠死家的,一會說自己家遭了水災,一會說上學沒錢了,一會說錢夾子被偷了,都屬於這一類;第三類是沿街乞討,江湖上叫做吃冷飯坨的。前三類中,第一類是賣藝的,第二類是行騙的,第三類是真正行乞的。第四類,那就是干殺人越貨勾當的。」

    我覺得不可思議,乞丐怎麼會殺人越貨,那不成強盜了。我剛想問,突然看到遠處有幾匹快馬飛馳而過。夜色茫茫,怎麼夜半還有趕路的?

    白乞丐說:「天下大變,天下大亂,夜晚都有急急趕路的人,但是無論是哪路人,都不會難為乞丐,因為乞丐已經是社會最底層了。」

    白乞丐接著說:「正因為這樣,所以很多作奸犯科的人,就把乞丐行當當成了避風港,在外面犯了罪,擔心被緝捕歸案,就假扮成乞丐,這類人就是第四種乞丐。第四種其實就是假乞丐。這些人入了乞丐行當,依然賊性不改,坑蒙拐騙,殺人越貨,草菅人命,這些人,其實就是乞丐行當的敗類。以後,你遇到這類人,千萬要提防。」

    黑乞丐一直在傾聽我們談話,聽到白乞丐說到第四類乞丐,他插話說:「這第四種乞丐,最可憎的還是采生折割。」

    燕子坐起身問:「什麼叫采生折割?」

    黑乞丐說:「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我正想繼續追問,突然遠處又響起了馬蹄聲,馬蹄聲密如驟雨,這次,有十多個人,十多匹馬。我們的視線一齊被吸引了過去,今晚這是怎麼了?剛剛有一批人騎馬經過,怎麼又來了一批人?

    這十幾個騎馬的人向著我們奔過來,月光下,能夠看到他們手中閃爍的長刀。黑乞丐說:「不好。」他把自己的破爛衣服脫下來,丟給了燕子,讓披在身上。白乞丐手抓兩把泥土,搓在燕子臉上,然後說:「坐在地上不要動,不要說話。」

    騎馬的人走過來,十幾匹馬噴著響鼻,圍著篝火和我們轉圈,他們穿著黃色的軍裝,篝火忽明忽暗的光亮照著他們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一個人嘰裡咕嚕說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話,另一個人喊道:「太君問你們是幹什麼的?」他居然是純正的當地口音。

    黑乞丐點頭哈腰地說:「我們是要飯吃的。」

    那個嘰裡咕嚕的人又說了一串話,當地口音說:「太君問,有沒有看到騎馬的人走過去了?」

    黑乞丐說:「沒看見,我們一直在這裡烤火。」

    我們三個都站著,燕子坐著,用黑乞丐的破爛衣服包著他的頭和上半身。另一個嘰裡咕嚕的聲音指著燕子說了一通話,當地口音說:「他是幹什麼?」

    黑乞丐彎腰鞠躬說:「他是我兒子,打擺子好多天,站都站不直,再活不過幾天了。」

    幾個嘰裡咕嚕的聲音在一起商量片刻,然後沿著來路跑遠了。我們又坐在了火堆旁。

    我問:「這些說話嘰裡咕嚕的人就是日本人?」

    黑乞丐說:「可不是咋的?壞透了,在承德燒殺搶掠,我們全家都逃到了北平。世道要大亂了。」

    我問:「日本人咋這麼壞!北平就安全?」

    黑乞丐說:「北平有29軍守著,暫時還沒事。我們世代生活在草原,離不開草原,草原是我們的,是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地方,不是他日本人的。」

    我又問:「剛才那些人裡,咋還有一個會說本地話的人?」

    白乞丐接著說:「那就是漢奸,也許是蒙奸。這些敗類比日本人還壞,和日本人狼狽為奸,他們就是狼群裡的狽。這些壞種去追前面那幾個人,那幾個人肯定就是好人了。」

    我陷入了沉思,今晚第一次看到了全副武裝的日本人,第一次見到了狐假虎威的漢奸,草原真的變天了,以後該怎麼辦?是繼續尋找師祖呢,還是返回晉北?

    黑乞丐說:「你們還是向西走吧,向西是最安全的。你帶著如花似玉的一個媳婦,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走,咋能不碰到鬼?」

    我用疑惑的眼睛望著黑乞丐。黑乞丐接著說:「從這裡向東,是東北,都被日本人佔了兩年;從這裡往南,是承德,也被日本人佔了;往北,是無人區,不是餓死,就是被狼吃了;只有向西一條路,興許日本人還沒有打到西邊。」

    我問:「西邊是什麼?」

    黑乞丐說:「塞北四省嘛,從東向西依次是熱河省、察哈爾省、綏遠省、寧夏省。我們現在就在熱河省,熱河呆不住了,我們就向西走。」

    我們圍著篝火,長時間沒有再說話。

    那晚,我一直沒有睡著,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本來想著日本人來了,和我們這些走江湖的沒有關係,打仗那是軍隊的事情,然而沒有想到日本人來了,江湖也全亂套了。

    黑白乞丐睡著了,燕子也睡著了,我把她抱起來,讓她的頭枕在我的腿上,這樣她會睡得更舒服一些。遠處,傳來了狼群的嚎叫,然而那晚我一點也不害怕,和日本人比起來,草原狼反而顯得很親切,它們和人類一樣,是草原上的生物,它們和人類相依相存,在這裡生活了幾十萬年,甚至幾百萬年。而日本人,才是草原共同的敵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