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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誤傷熊倜 文 / 三尾

    第三十三章誤傷熊倜

    嵐的話音落下,而熊倜也敗了。

    木崖子的闊劍就這麼停在熊倜的眉間。

    一股冷風吹起熊倜額前細碎的發,輕輕揚起緩緩落下,清晰地望見他額上的細密汗珠。

    熊倜不由想道:如果木崖子也領悟了一劍刺向太陽的劍氣,我此刻應該已經死了吧……

    他不禁有些後怕,就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熊倜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抹倩影,準確的說是兩抹。

    一是如空谷幽蘭靜謐的嵐,她身穿白衣,雙眸似水,如盈盈波光,而嘴角淺淺的笑意,卻又帶著淡淡的哀傷,讓人無比的心疼。

    而另一個,熊倜自己也沒有想到。

    那是夏芸。

    依舊是一襲花布衣衫,流蘇短裙,靈動的眉眼滿是乾淨清澈的笑意。

    他微微一愣,不禁有些懷念這個「公主」,不知她此刻哪裡,是不是擺脫了錦衣衛。

    熊倜想著想著便出神了,而站在他對面的木崖子也出神了。

    他額間的一滴汗劃過眉角,他仔仔細細端詳著熊倜的模樣,的確在那英挺的眉宇間看到了熊展堂的影子。

    這傻八是少莊主的兒子?少莊主何時有了兒子?他上山是為了少莊主?

    木崖子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心弦繃得緊緊的,連帶著握劍的手也開始顫抖。

    嵐見兩人僵持不下,柳眉不禁一蹙,手腕一翻,一尾銀針從指尖飛出,射向木崖子的後頸。

    極細的銀針穿過陽光,散發著迷離的光芒,熊倜立刻回過神來,他不希望木崖子受傷,身子下意識地便動了。

    熊倜猛地躍起,提劍便是一刺,毫無保留的一劍。

    而木崖子也回過神來,只是他會錯了意,以為熊倜的目標是他,而嵐的話他也沒有立刻完全信服。

    下意識地,他提劍也是一刺,目標正是熊倜的肩頭。

    「叮!」

    「噗!」

    一道劍氣直接將銀針擊成了兩截。

    一把闊劍徑直刺入落下的熊倜肩頭。

    木崖子出劍的最後一刻還是手下留情了,所以傷口並不深,但闊劍刺入造成的傷口自然不會輕,鮮紅的血跡立刻染紅了青色的衣衫。

    熊倜微微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一步,硬生生掙脫了闊劍,他身形不由輕晃了一下。

    「熊倜!」嵐眼眶泛紅立刻飛到他的身側,扶住了他,青蔥玉指迅速地點在熊倜左肩周圍的幾處穴道。

    一聽到這個名字,木崖子又是一驚,他愣愣地轉身。

    地上的斷針在陽光下特別的刺目。

    他雙瞳微顫,驚惶道:原來……原來……他是要救我!熊倜……熊倜才是他的真名嗎?他姓熊,他和展堂一樣姓熊,他真的是展堂的兒子?

    木崖子怔怔地望向熊倜,那略微蒼白的面容不正是另一個熊展堂?

    「你……你叫熊倜?」木崖子不由開口問道。

    熊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你真是熊展堂的兒子?」

    熊倜吐出一口濁氣,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而在木崖子看來,此舉便是默認了。

    木崖子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糾結在一起,悔青了。

    花甲之年的他本不該那麼衝動的,也不該看不出熊倜剛才的那一劍目標並不是他,可是木崖子還是誤會了,最後誤傷了熊倜。

    嵐眉頭緊蹙,面色冷冷道:「熊倜,我們走!」

    熊倜還是沒有動,只道了兩個字:「青衣。」

    嵐望了一眼手中的藥材,最終拋給木崖子,道:「青衣受了內傷,你內力深厚,沒有這些藥應該也能救他!」

    她又望向熊倜道:「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熊倜微微抿了抿唇,終究點了點頭。

    眼下他和嵐的仇報了,身世也查清了,熊倜的確找不到繼續留在九道山莊的理由。

    嵐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一手攬向熊倜的腰際,她為了替熊倜止血,已經封住了他幾處穴道。

    熊倜自然使不出任何內力,更無法施展踏雪無痕。

    索性嵐的輕功不差,只是此事九道山莊除了熊倜外無人知曉,包括青衣。

    木崖子闊劍入鞘,腳下移動,突地擋在兩人身前道:「等等!」

    「你還想做什麼!」嵐下意識地擋在熊倜的身前,論明刀明槍,嵐知道自己鬥不過木崖子,但若有人想傷害熊倜,除非踏過她的屍體。

    「熊倜此刻受了傷,你們能出得了山莊嗎?還是先替熊倜療傷吧!不管怎麼說,我也算熊倜半個師傅,不會害他的!」木崖子語氣誠懇地說道。

    「你不會害他?你若真不會害他,他怎會受傷!你們九道山莊就沒有一個好人。」嵐瞥了一眼林朝的屍首,眼中滿是憤恨道:「畜生!死了活該!」

    熊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他徐徐抬起頭,目光淡淡地望向木崖子,說道:「我殺了人。」

    木崖子望向地上的屍體道:「我會派人處理的。你……應該也想再見見你父親吧?我知道展堂的骨灰在哪裡。」

    熊倜猛地抬頭,清澈的眸子透出驚訝。

    木崖子嘴角微微上揚,卻滿是苦澀,他笑道:「青衣都和我說了,展堂的事,你不該瞞著我……阿倜……隨我上山吧……」

    熊倜深吸一口氣,終是點了點頭。

    再見逍遙子一眼,對於熊倜來說已經是奢望了,哪怕只是一抔黃土,他也想再同逍遙子見一面。

    他的師傅,亦是他的父親。

    木崖子吹了一聲口哨,一道紅影輕盈地落地,正是李木子。

    「這具屍首先藏到後山。」

    李木子望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抬頭望向眼前站著的三人,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中階弟子?師傅、青衣長老的侍女、受傷的低階弟子?

    他雖心感疑惑,但那好似面癱一般的臉龐終究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他提起林朝,沒入林中。

    木崖子帶著熊倜和嵐走至懸崖索橋前,他轉身道:「阿九姑娘,我帶阿倜過,然後再帶你過去。」

    「不用!」

    嵐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她緊了緊摟住熊倜腰間的手,身子輕盈地騰起,從容地飛過了索橋,完全不在意木崖子驚詫的表情。

    熊倜微微一笑道:「輕功很好。」

    「你個傻子,怎麼現在還笑得出來?」嵐望著他潮濕的肩頭,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不笑難道哭嗎?傻丫頭,你眉毛打結了,放鬆些吧。若木崖子要我死,你我都攔不住的。」熊倜淡淡說道,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逍遙子的樣子,總是這般風輕雲淡,瀟灑倜儻。

    而他的從容卻始終抵不上逍遙子半分。

    「他若要你死,那麼我先死!」嵐的目光決絕,冷冷說道。

    熊倜瞳孔微動,心頭一暖,身子不禁放鬆,輕靠在嵐的身上,柔聲道:「有你在我身邊,真好……嵐……答應我,永遠……永遠不要扔下我一人……」

    「不會的!熊……」嵐話未說完便感肩頭又沉了幾分。

    她側頭望去,肩上枕著一張俊逸卻又滿是疲憊的臉龐。

    溫暖的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眼睫上,投下薄薄的陰影。

    嵐靜靜望著,嘴角浮起一絲微笑,被熊倜需要著,便是她的幸福,被熊倜依靠著,是她想要的歸宿。

    木崖子皺眉打斷道:「阿九姑娘帶阿倜去青囊院吧!」

    嵐點點頭,抱起熊倜,身子飛向了青囊院。

    此刻青囊院中的青衣傷勢已好了大半,他見一道白影從門外飛入,笑容不禁浮上嘴角。

    不知曾幾何時,嵐的出現成了他每日的期待。

    而當青衣望見嵐肩上靠著一個男人時,他的心微微鈍痛了一下,當他再看清那人的模樣時,不由驚道:「是他!他怎麼了?」

    嵐瞥了一眼身後的木崖子道:「你問他。」

    「怎麼回事?」

    木崖子面色尷尬道:「誤傷……」

    「你幹的!木老頭,你可知道他是誰!你!」青衣語窒,轉身跟著嵐進了屋。

    木崖子也緊跟其後,小聲道:「知道了,他是小莊主……」

    青衣猛然回頭,白了他一眼。

    木崖子嘴角微微抽搐,又補充道:「他就是我和你說的蕭八……」

    嵐扶著熊倜躺在自己的床上,冷冷掃了一眼驚詫的青衣同愧疚的木崖子,說:「你們可以出去了!」

    說著,他解開熊倜的腰帶,脫去了他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處理起那四指寬的傷口。

    嵐的動作很輕也很快。

    她靜靜地趴在床邊,手指輕輕撫摸過熊倜身上微微凸起的鞭痕,嘴角自然地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而淚卻不經意地劃過臉頰。

    嵐拉起熊倜的手,同其十指緊扣,消瘦的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著熊倜俊逸的側臉……

    而穿過小院的另一間屋內,青衣同木崖子已經交換了兩人所知道的一切。

    青衣猛地握拳擊掌道:「原來不是夢!現在想來我見到的不是少莊主,而是小莊主!」

    木崖子眉頭緊皺,雙目微紅道:「沒想到那小子吃了那麼多苦!青衣,你個混蛋!如果不是你,少莊主一家三口現在應該有多幸福。」

    青衣黑著臉,道:「是,我是混蛋……」

    「罷了,如果不是你,小莊主也不能活下來……當年莊主為什麼那麼狠心……」木崖子眉頭緊皺,最後那句話似是在問青衣,又似在問自己。

    青衣搖了搖頭,靠在一旁的窗樞上,望著對面屋子透出的光亮,心中暗道:她終於再見到他了……

    「青衣,我覺得小莊主的事得告訴莊主。」木崖子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青衣猛地回過神,急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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