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山上山莊 文 / 三尾
第二十三章山上山莊
熊倜一愣,左手拿劍遞給了木崖子,同時將自己的右手藏在背後,如果仔細看,一定不難看出他的手在不停顫抖。
他傻笑道:「大爺,我餓了,能不能吃飯啦?」
「傻八!亂叫什麼!早和你說了,師傅是長老!」孫沐陽眉頭微皺道,他眼中略帶擔憂地望向木崖子,生怕熊倜一個不是又惹其不高興。
木崖子望著眼前目中滿是赤子天真的少年,揮了揮手道:「沒事,傻八喜歡這麼叫,就隨他吧!」
末了,他歎了口氣,對眾人道:「今日山莊提前開飯,都收劍去飯堂吧!」
熊倜一聽,不由心中一鬆,同他一般心境的還有孫沐陽。
四周看熱鬧的弟子們紛紛散開,同自己的領頭師兄依次下山。
熊倜瞥了一眼正欲離開的王博濤道:「王師兄,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剛踹我的事還沒給我個交代呢!大爺你快給我評評理!」
王博濤見熊倜不依不撓,甚至把木崖子都搬了出來,面色尷尬地道:「之前一時失手,不知蕭師弟有沒有受傷?」
「那倒沒有,不過差點被尿憋死!說到底還是周師兄不好!」熊倜撇撇嘴,目光瞥向周永昌,來回打量。
那不依不撓的勁兒,顯然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周永昌面色微紅,似是被氣的,他微微側頭,對孫沐陽施了一禮道:「孫師兄,是我沒有照看好手下弟子,在此給你賠不是了。」
「師弟不用自責,我們只要做好分內之事便好。」孫沐陽本不是什麼小雞肚腸之人,只要熊倜沒事,他也不想追究什麼。
「是!木長老,永昌先帶弟子下去了!」說著他頭也不回地帶著二十人離開,臨走時依舊一臉的不服氣。
木崖子人老成精,早看出了這兩人暗暗較勁,他望向孫沐陽道:「沐陽,往後做事細心些。」
「是,師傅!」
熊倜探頭望向孫沐陽,笑道:「師兄,能吃飯了不?」
孫沐陽會心一笑道:「就知道吃,走吧!」
「等等!」木崖子一把抓住熊倜藏在身後的手腕。
熊倜吃痛,不由皺眉,他雖然緊咬著牙不吭聲,額頭上沁出的豆大汗珠卻出賣了他。
木崖子也擰起眉頭,心中暗道:這小子竟比我想像中傷得還重!如此能隱忍,將來必成大器!如今想來,他癡傻的模樣興許只是他的偽裝。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一旁的孫沐陽不解道:「師傅,不知你找傻八還有什麼事?」
木崖子淡淡道:「自然是比吃飯更重要的事,你先安排座下弟子去用膳,一會兒來鹿崖小築找我。」
語畢,他手向上移了半分,輕拉著熊倜的手臂。
熊倜不由鬆了口氣,左手蹭了蹭臉上的汗,心中暗道:這老頭果然厲害,只是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孫沐陽心中雖同樣滿是疑惑,但依舊按照木崖子說的做了,臨走他道:「傻八你先跟著師傅去,一會兒我給你帶饅頭。」
熊倜微怔,隨即咧嘴笑道:「誒!還是師兄對我最好!」
「我院裡有吃的,餓不著你們。」木崖子對此也無奈地搖搖頭,心中暗道:這倆小子都是餓死鬼投胎!一頓不吃立馬軟給你看!
語畢,木崖子帶著熊倜向山上走去,這會兒飯點大部分弟子都去了飯堂,路上倒是十分清靜,依稀能聽見蟲鳴鳥叫。
正午的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斑斑駁駁地落到兩人的身上。
眼前的路越發險窄了,頭上的枝葉密密麻麻地交錯著,漸漸地透不進一絲光亮。
幽謐的小徑隱隱透著一股詭異,熊倜不禁微微皺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木崖子身上,心中暗道:他要帶我去哪裡?若他要對我不利,以我現在的狀況,恐怕連還手之力也沒有。
正在熊倜沉思之際,兩人已經走到了小徑的盡頭,眼前立刻豁然開朗。
薄薄的霧靄隨風輕輕飄蕩,依稀能望見對面陡峭的山壁,粗估與對岸相距上百米。
一條比人腿還粗的鐵鏈成了與對岸陡峭的山壁相連的唯一通道。
鐵鏈的一頭固定在熊倜腳下的山壁上,另一頭直上雲霄,狠狠紮在對岸的懸崖上,在雲霧中時隱時現。
「嗖嗖!」一陣狂風從山間吹過,鐵鏈微微輕晃,發出「匡當匡當」的冰冷聲響。
熊倜心中一驚,暗道:九道山莊還有這種地方!這條鐵鏈也是路嗎?可是該如何走?又通向何方?
木崖子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說道:「過了這座鎖橋,才是真正的九道山莊。只有修為達到高階弟子以上才能上山莊。作為新晉弟子上山的你是第一個。」
熊倜一聽,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他望向遠處時隱時見的山路,心中暗道:原來我一直是井底之蛙,自以為混進了九道山莊,卻連真正的山莊大門都沒有邁進。
木崖子望著熊倜一臉錯愕的表情,笑道:「正是有這道天然的屏障,九道山莊才是九道山莊。小子!抓緊我」
說著他一把托住熊倜的腰際,飛身上了鐵鎖。
熊倜心中一緊,下意識抓住了木崖子的衣服。
他望著木崖子腳下不斷虛踏,鐵鏈似乎未承受任何力量,依舊隨風左搖右晃發出輕輕的聲響,身邊的雲被兩人破開了,又緩緩凝聚起來。
等熊倜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另一處山頭,眼前是一座古舊威嚴的樓牌,上方刻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九道山莊。
熊倜忍不住回眸,愣愣望著來時的懸崖,竟然已望不見蹤影!
他不由驚呆了,同時暗下決心,這能飛的功夫要學!
「傻小子想什麼呢?還不鬆手?」木崖子面帶笑意地說道。
他望著熊倜那木訥的表情,雙目之中卻滿是憧憬的神采,不禁想到了小時候的熊展堂。
木崖子是看著熊展堂長大,熊展堂的輕功也是他教的。
當年第一次帶著那個孩子飛上鐵鎖的時候,他的眼中就是那般光彩,可惜已經二十多年未見過了。
熊倜一愣,鬆開了手,才發現之前的自己是多麼的緊張,竟把木崖子的衣服給拽皺了。
他微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吧!」木崖子極快地緩過神,那略帶哀傷的笑意,熊倜沒有看見。
山道的兩旁高大的梧桐擋住了刺目的陽光,熊倜跟著木崖子順著台階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終於到了山頂。
一座望不到盡頭的莊子靜靜地坐落著,安然,靜謐。
兩人穿過前院,走過曲折延綿的長廊,停在一座獨院前,正是木崖子的居所鹿崖小築。
一路上,除了幾個高階弟子,熊倜再未遇見什麼人,他們皆目光詫異地盯著他。
熊倜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將走過的每條路,看到的景象全部記在腦子裡。
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味從小築的正屋傳了出來。
熊倜跟著木崖子進了屋,傻愣愣地望著一桌的佳餚,不禁感歎新晉弟子和長老的差別待遇。
「坐。」
「哦。」
熊倜屁股剛沾到椅子,一道人影便竄進了屋子,正是孫沐陽。
他嚥了嚥口水,道:「師傅。」
熊倜暗暗心驚:好快!
「嗯,輕功有長進,餓了吧,沐陽,你也坐下吃。」木崖子說著,夾了一口菜,放下後便不再動。
九道山莊極其講究長幼輩分,同桌吃飯,必須長輩先動筷子。
孫沐陽一喜,立刻拿起筷子,開始席捲桌上的佳餚,他撇頭望向始終不動的熊倜道:「傻八,你也吃啊!師傅這的菜可是外面吃不到的。」
熊倜尷尬地笑了笑,他餓了,他也想動筷子,可眼下他慣用的右手已經痛得麻木了,連彎一下手指都顯得十分無力,談何用筷子。
木崖子面色淡淡,一把抓起熊倜的手,正中他腫起的手腕。
「嘶……」熊倜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心裡暗罵:老頭子怎麼總是出其不意!
孫沐陽驚得放下筷子,端詳起熊倜的手道:「傻八,你的手!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不告訴我!」
熊倜望著孫沐陽緊張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感動。
他低下頭,輕聲道:「沒事的,過幾天就好……」
「傷筋動骨,動則百天!什麼叫過幾天才好,你這傻八做事怎麼不知輕重!要是手廢了,你以後怎麼握劍!」孫沐陽劈頭蓋臉將其怒罵了一頓。
熊倜抬起頭,傻笑著,笑得眼淚快流出來了。
有多久沒有被人這般罵過了,嵐死後似乎逍遙子罵過他,可逍遙子也死了啊!
孫沐陽望著他眼中的淚光,不由一愣,歎了口氣,正想說些安慰的話,木崖子卻道:「去我臥房把藥箱拿出來。」
孫沐陽歎了口氣,轉身進裡屋。
而木崖子依舊抓著熊倜的手,雙目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問:「若你當時鬆開劍,你就不會受傷,為何不鬆開劍?」
熊倜愣了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抓緊了。」
木崖子未言,他低垂著眼簾,心中暗道:下意識?有多少人即使有這意識,也做不到。
「師傅,藥箱拿來了,傻八的手沒事吧?」
「問題不大,但至少兩個月不能握劍了。」木崖子說著,接過孫沐陽替過的瓷瓶,將藥酒擦在熊倜的手腕上,輕輕揉搓,最後包紮固定。
待處理完,他望了屋外,說道:「傻八,下午你就別去練功場了,今晚,你就住在我這裡。」
「啊?」孫沐陽與熊倜同時發出疑惑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