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英雄救美 文 / 三尾
第九章英雄救美
「咕咕咕!」
這已是今晚落到茶棚的第三隻信鴿了。
王小二望著手上的紙條,一臉的震驚,「第三樁了!都是甲等!乖乖隆地洞!師傅!師傅!」
放下手中的筆,瞥了一眼險些被門檻絆倒的王小二,道:「大驚小怪什麼?我還沒死。」
「不是,是他……他……」王小二指著逍遙子愣是說不出話來。
「放肆!」雙目一瞪,那猶如風中殘燭般的眸中射出兩道精芒。
逍遙子合起紙扇,晃了晃,「沒事,我怎麼了?」他望向王小二,笑道。
王小二急得直跺腳,憋了半天,道:「你徒弟不是人!」
逍遙子握著扇柄,輕輕敲著手掌,猜測道:「哦?小熊怎麼了?莫非他已完成了刺殺任務?」
收起眼前的竹簡,裝入絨布袋,不以為然道:「小二,逍遙先生的徒弟自然不是尋常人,即使完成甲等刺殺任務也沒什麼稀奇。」
王小二急道:「何止甲等,三次!三次都是甲等!」
「什麼?」驚歎一聲,手中的絨袋也險些脫手,「逍遙子,你徒弟姓甚名誰?這是他第一次接任務?」
「無名無姓。,他的事,你就別記了。」逍遙子一臉正色地說道。
一旁的王小二卻急道:「那總得給個名號,不然我怎麼消任務?」
「八號。」逍遙子淡淡說道。
這是熊倜的決定,做師傅的自當支持。
再次取出竹簡,細細加了幾筆。
逍遙子徒,八號,初出茅廬,一夜三甲刺殺。
東方破曉,初露魚肚。
朦朦微光,浸染雲霞。
「師傅,我回來了。」熊倜提著劍,面色蒼白地回到了茶棚。
「不錯,一晚做了三次甲等任務。想當年,我一晚上接過八單呢!要再接再……小熊!」逍遙子話未說完,只見熊倜身形虛晃,身子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淡淡的梔子香,很是好聞。
熊倜勉強睜開疲憊的雙眼,只見眼前是一片勝雪的白,有些晃眼,但卻令人覺得溫暖、安全。
所以熊倜再一次合上了眼瞼,耳邊傳來逍遙子有力的心跳聲。
就在他險些摔倒的剎那,逍遙子一手扶住了他。
王小二推著輪椅,同共同見證了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場景。
怔了幾秒道:「快!小二!記下來!逍遙子師徒龍陽之戀!」
逍遙子狠狠白了一眼,換做別人誤會他也就算了,而對他可是知根知底的人。
訕訕一笑道:「玩笑!玩笑!你徒弟怎麼了?受傷了?先進屋來吧!」
「不用了!只是睡著了。小二,幫我雇輛馬車,錢就從小熊的賞銀裡扣。」逍遙子望著懷裡呼吸均勻的熊倜,不由鬆了口氣。
若是小熊受傷,豈不是要我照顧?照顧人這種事太麻煩了!
逍遙子這般想著,順手將熊倜額前的發捋到耳後。
仔細端詳著熊倜的容貌,道:「此子不錯!有你當年英姿。」
逍遙子望著薄暮中的那輪紅日,淡淡道,「他,比我強。他知道報仇,而我……」
逍遙子搖了搖頭,嘴角笑容澀澀。
待王小二駕車歸來,逍遙子背起熊倜上了馬車。
「駕!」輕喝一聲,駕車遠去。
王小二問:「師傅,那八號到底是什麼人物啊?」
「不管是什麼人物,他已經惹上不該惹的人。」
「啊?」王小二撓了撓頭,不解其意。
正欲解釋,王小二突地一拍大腿道:「我懂了!」
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何時可以改了這一驚一乍的毛病,這名號便可由你繼承了。」
王小二呵呵一笑,思緒卻飄遠了。
他想起剛才去城內僱馬車的情形,街上有不少官兵,甚至錦衣衛也出動了。
起初他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現在一想均是因為八號,或者說,因為小熊。
江寧城內李府。
「你還記得那人身形嗎?」
被問話的正是李仁宗的第七房小妾,她驚恐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問話之人眉頭微皺,雙手負於背後,一身金絲蟒服的勁裝裹身,正是錦衣衛的人。
一道人影宛若驚鴻,掠過,劉韓嵩直接翻入李家院內,行禮道:「卜頭!其餘兩家也沒有線索!」
卜頭,名卜鷹,錦衣衛十八頭目之一的「雄鷹」。
一雙如鷹隼般的眸,盡顯陰狠毒辣。
他說道:「所有死者皆被一劍穿心,行事又如此小心,多數是江湖殺手所為,找人打探一下。」
「是!卜頭!那雲……」劉韓嵩話未說完,便被卜鷹給瞪了回去。
「我已派霍思去了,你做好自己的事!」
「是!」
夏蟬鳴唱,訴說寥寥。
星辰斑斕,寂寂繁衍。
馬車內的熊倜醒了,他掀開車簾,是逍遙子的笑顏。
「醒了?」
「嗯。」
「感覺如何?」
「挺好。」
「第一次殺人,噁心嗎?」
「噁心。」
「還要繼續嗎?」
「嗯。」
師徒倆的對話一問一答,乾澀而簡單。
逍遙子卻笑了。
他道:「等天亮,我們就到甘泉村了,再休息一下吧。」
「是。師傅,為何不棄車騎馬?會快些。」熊倜知道逍遙子是個沒有耐心的人,馬車實在不符合他的性子,便問。
「你不是嫌騎馬腿疼嗎?」逍遙子漫不經意地答道。
熊倜一愣,望著身前的白衣背影,心裡覺得暖暖的,嘴角剛剛上翹。
逍遙子又道:「因為你,我浪費了那麼多時間,所以這次的賞銀就算做利息了,你還欠我黃金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
熊倜的笑容僵住了,他望向迢迢前路,頓感「錢途」堪憂。
夜風蕭蕭,枝葉瑟瑟,樹影斑駁,如沾滿墨地筆用力地揮灑著。
月下,幾個黑影靜立。
熊倜雙眼微瞇,自從練習「一劍刺向太陽」後,他的目力越來越好,他清晰地見到三個身穿蓑衣的男子圍著一姑娘。
「師傅?」熊倜皺眉詢問。
逍遙子瞥了一眼熊倜,那目光陰冷得似毒蛇,他笑道:「小熊想英雄救美?」
饒是夜色正濃,仍擋不住逍遙子敏銳的目光。
熊倜面色微紅,似是被逍遙子猜中了心事。
逍遙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過去看看吧!」驅車而去。
蓑衣人道:「姑娘,還是隨我們回去吧!」
夏芸輕紗掩面,卻掩不住那雙靈動的眸,如星似月,猝然閃爍,卻若恆光。
面紗微動,聲如鶯啼:「我不想做的事,誰都逼不了我!」
她伸手摸向腰後的長鞭,雙眸清冷。
遠處的轱轆聲越發近了,夏芸望了一眼馬車上的逍遙子同熊倜,僅僅一瞬,她變了。
目光變了,前一秒還似猛虎下山,後一秒宛若幼鹿迷路,靈動的眸滿是氤氳濕氣,柔柔的,楚楚可憐。
她望向眼前的三個黑衣人,顫抖道:「你們……你們別過來……」
她無助地向後退去,一不小心被枯枝絆倒,蒙面輕紗也隨風揚起,飄落一旁。
熊倜看見了,看見了夏芸。
流蘇短裙,精巧馬靴。
似補丁般的布塊落在她衣衫上,顏色異常嬌艷繁複,著在夏芸身上,卻絲毫不感艷俗,相反卻很是清秀可人。
清秀可人是夏芸,傾國傾城亦是夏芸。
靈動的杏眼,柔弱無助;英挺的鼻樑,不屈倔強;殷紅的唇,嬌羞如煙。
熊倜的腦海裡立刻閃過了嵐的模樣。
嵐若沒有疤,應該很漂亮,可是熊倜想像不出來,因為他覺得有疤的嵐也很漂亮。
直到今夜,「漂亮」這一個詞有了新的定義。
若把嵐比作晚風中潔白的風鈴花,眼前是夏芸就是純白的牡丹。
前者雖清新卻比不過後者的嬌艷。
心有悸動,所以熊倜出手了!
未等逍遙子做決斷,他便出手了。
一劍刺向太陽。
一劍,便是敵人的胸膛。
夏芸望著倒下的蓑衣人,心中不由暗喜,看來我賭對了,這個男人好厲害!不過若是我出手,也不會差太多吧!
熊倜走到夏芸身前,伸出了左手。
熊倜的手不好看,不像逍遙子的手,白皙乾淨,手指勻稱而修長,他的手是佈滿繭子的手,是奴隸的手。
夏芸愣了愣,面色微紅地將白嫩柔荑放在熊倜的掌心。
粗糙,溫暖,有力。
柔軟,微涼,纖弱。
「我叫夏芸,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夏芸縮回了手,負在背後,笑問道。
她在笑,熊倜卻在發愣。
他剛殺了三個人,而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卻在……笑?
他張了張嘴,道:「熊倜。」
「熊倜……嗯,我記住了!」夏芸微側著腦袋,淺淺的梨渦,笑容很甜,「小熊,謝謝你救了我,我先走了!」
熊倜心中還有許多問題,未開口,夏芸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熊,走了!」逍遙子面色冷冷,驅車至熊倜身旁,說道。
夏芸是個有趣的姑娘。
夏芸也是一個神秘的姑娘。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如果他一旦開始覺得某個姑娘有趣的話,往往就是喜歡她的時候。
而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往往是因為這個女人的神秘感。
所以夏芸先是一個神秘的姑娘,然後熊倜認為她是一個有趣的姑娘。
不過夏芸再有趣,也是無法再見的。
熊倜對著夏芸的背影默默地說了一句「再見」,往往說再見的時候是再也不見的意思。
逍遙子淡淡地說:「別以為救了人家一命人家就會以身相許。」
熊倜有點煩師傅,他沒說話,悶頭鑽進馬車。
車外烏雲密佈,大雨即將。
他不禁想到那花布衣裳的姑娘,不知她有沒有帶傘,早知應該扒套蓑衣下來。
逍遙子輕輕笑了一下,以他的江湖閱歷,又如何看不出圍攻夏芸的三個人,在蓑衣之下是金絲蟒服的勁裝夜行衣,這可是錦衣衛的高手。
小姑娘不簡單。
其實,一個敢孤身行走江湖的女子,又有哪個是簡單的呢?
更何況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更何況還是個功夫在身的漂亮女子。
夏芸走了,熊倜和逍遙子也走了。
路上的三具屍體中卻有一副活了過來,他捂著胸口,向一旁林間走去。
霍思運氣不錯,心臟和普通人不同,長在右側,因而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