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虞洲獻計,勢不罷休 文 / 剎時紅瘦
更新時間:20131224
楚王府西路宅子的一處院落,一圍青牆,烏漆門扇,上懸三尺匾額,書有西蕪院三字,門內青石道筆直,兩側也建有抄手遊廊,唯有廊下植著碧蕉,寬敞的庭院裡,滿載著夕陽的餘暉。
這處院落,卻是鎮國將軍嫡長子虞洲居住。
丫鬟明月從廊子裡過來,瞧見一個青衣小廝正坐在門內的二人春凳上,將那胳膊支著膝蓋,兩個總角一點一垂,竟是打起了瞌睡,便沒好笑地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直到小廝面前,才重重咳了一聲。
小廝兒一驚,胳膊一顫,險些一頭栽倒,睜著一雙迷濛的大眼,好一陣才清醒過來,忙從春凳上跳了起來,點頭哈腰地說道:「明月姐姐,讓我吃了好大的一驚。」
明月一彎香菱般的唇角,略挑了烏黑秀麗的遠山眉:「定是夜裡又與人耍錢,這會兒竟然就打起了瞌睡,也不看看是什麼時辰了,二郎就要從學裡回來。」
這話音才落,果然便見身著國子監學子規制服飾,一身交襟深青色襴衫,髮髻上帶著文士綸巾,與以往朱衣玉冠的王孫貴胄形象雖大有區別,卻依然威風赫赫,並無幾分溫文爾雅的虞二郎負手昴步遠遠而來。
明月當即眼角生媚,將手中的一把絹傘撐開,裊裊婷婷地迎了出去。
一路上伴在虞洲身邊,笑語溫言,將二郎迎入屋子,一邊兒讓小丫鬟捧上加了碎冰的果漿,一邊兒親手從巾架上取下白疊巾在黃銅盆裡沾濕,擰了幾把,上前替二郎拭著額上的汗珠:「這天氣可真夠熱的,好在沒幾日就入初伏,午後再不用去國子監了。」
一入三伏,國子監便有伏假,課程只集中在上午,原本五日一休沐,也改為三日一休。
虞洲往炕上一坐,微微咪著一雙神采奕奕的鳳目,但見紅袖細腰貼近,鼻尖便蘊繞著絲絲甜香,不由極為享受地深深吸了幾口,接過明月手中的白疊巾,順便捏了捏她的青蔥玉指。
自己兩把拭盡頸窩裡的熱汗,將巾帕扔給一旁的小丫鬟,這才站起了身,由得明月替他更衣,微微垂眸,目光便留連在明月領子裡,一抹玉色肌膚上。
明月不需抬眸,便也感覺到目光的炙熱,於是微紅了面頰,當纖纖柔荑解了錦帶,有意無意地在虞洲結實的腰上一繞。
卻聽二郎忽問:「今兒個怎麼只有你在,沒見著朗星?」
明月唇角的嬌笑便是一滯,頗帶幽怨地嗔了二郎一眼:「朗星姐姐去了夫人院兒裡,二郎不在,她總是喜歡往夫人面前湊的,時常能得些賞,又在夫人跟前兒落得個賢惠勤快的映像,不像奴婢這般愚笨,半分不懂得討巧。」待話音一落,便轉了纖腰,頗有些撒嬌置氣的嬌憨。
也不理會虞洲這時散著衣襟,竟微翹著小嘴自顧「暗惱」去了。
虞洲挑了挑眉,唇角一揚,也不顧邊上杵著的小丫鬟,兀自貼了近前,往明月耳畔呵氣,一邊說道:「我不過就是問了一句,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惡作劇般地在明月腰上擰了一把:「我出了一身的汗,好姐姐,替我備水沐浴吧。」
明月這才轉嗔為喜。
這一沐浴竟用了大半個時辰——當朗星從小謝氏處回來,聽說明月在侍候二郎沐浴,一張本就憂心忡忡地俏面,頓時又罩上一層冰霜,待要前往淨房,卻推不開那扇緊閉的門,只聞裡頭不斷傳來明月的嬌笑,刺得朗星耳廊生痛。
咬了咬牙,朗星陰沉著臉色回了屋子,悶悶地坐在臨窗雕花炕上發愣。
當二郎換了一身圓領松花綠的箭袖常袍,神清氣爽地從淨房出來,明月卻是滿身都是水漬,髮髻也散了,胭脂也污了,眉梢眼角的春意盎然,更是刺激得朗星呼吸急促,而那去淨房收拾的小丫鬟,才邁入一步,就被水漬淹了腳面……
朗星忍了幾忍,方才忍住嗓子裡直冒的酸意,笑著迎了上前,眼睛在明月身上一溜:「妹妹快些去收拾一下吧。」便拉著虞洲坐在炕上:「奴婢來給二郎絞頭髮。」
明月頗為不甘,但看看自己的形容的確太……引人暇想,方才輕輕地哼了一聲,磨磨蹭蹭地出了屋子,見簾子一落,朗星這才說起小謝氏那邊的情況:「明月想來沒空告訴二郎,今日府裡出了些事兒,夫人很是煩憂,奴婢雖然愚笨,不能與夫人解憂,但想著去陪夫人解解悶,說些趣話讓夫人消消火,也是為二郎盡了孝道。」
虞洲正回味著剛才淨房的旖旎,冷不丁聽了這話,眉頭便是一蹙:「怎麼了?可是世子那邊又出了什麼風波?」
朗星連忙說道:「並非世子,而是三郎,為了那個叫杏花的狐媚子,險些對三娘動手,被二爺遇了個正著……不但三郎挨了打,就連夫人也受了幾句重話,二爺這次是果真惱了。」
說話間,利落地替虞洲絞乾了頭髮,朗星方才提議:「二郎今兒個還是去夫人院子裡用膳吧,也好開解開解夫人。」
虞洲一挑鳳目,笑著捏了捏朗星的小手:「難怪阿娘說你賢惠,當真是個賢惠人兒。」
朗星便喜上眉梢,因著明月而生的不快才略減了幾分,替虞洲挽了個髮髻,束以帛纚,就隨著虞洲往將軍夫人住的繁錦院去。
明月才換了身衣裳,一番梳妝,緊趕慢趕地來與朗星「爭寵」,卻只來得及目送兩人的背影將將出了院門,拉著個小丫鬟一問,方才知道連晚膳都不備了,也想到是朗星攛掇了二郎去繁錦院,便極為不甘地一啐:「仗著老子娘是夫人的陪房,就知道上趕著獻慇勤,有什麼了不得的。」
到底還是覺著幾分失落,沮喪地回了屋子,倚著窗看那夕陽,只回憶著早前的一番耳鬢廝磨,一時怔怔。
卻說虞洲,去了繁錦院,聽小謝氏滿帶激憤地發了一堆牢騷,把虞棟的無情無義渲染到了極盡,又對安瑾好一番賤丫頭、死晦氣地辱罵,毫無條理地把今日的事說了一回。
虞洲總結——杏花太愚蠢、虞湘太魯莽、父親太衝動、母親……好吧,是一時大意,中了安瑾那丫頭的算計,虞洲挑了挑眉,想不到表面上畏頭縮腦的庶妹,卻有這般心計,摁捺多時,這才一揚爪子,就挑撥得父母夫妻失和。
「阿娘,不是兒子不幫您,小弟的性子也太蠻橫了些,論是如何,也不該對安瑾動手,傳揚出去旁人還不得議論您容不下庶女?也難怪阿爹惱火,您也知道,他對安瑾甚為憐惜。」虞洲只得撫慰:「不過區區一個伶人養的女兒,您就容她幾年,將來一嫁,眼不見心不煩,何必為了她與阿爹生了矛盾,太不值得。」
小謝氏一臉怒意:「她就是一枚眼中刺,我恨不得眼下就除了她才好。」
虞洲歎了一聲,搖了搖頭:「阿爹這時還窩著火,阿娘可別再火上澆油,眼下,還當以大局為重。」
「說到這事,我也實在是煩躁,那短命秧子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當著你三表妹的面……乾脆病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偏這會子又好了,成了沒事人……反而我擔了個兩頭不是,落了你舅舅好一場數落,這**成把握的一門親事,眼下就這麼黃了。」小謝氏更是惱火:「大哥也真是,不就是一個庶女?犯得著這麼著緊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關於男人的好歹,虞洲知趣地選擇了繞開,默默盤算一陣,心裡就聚急了一汪「壞水」,給小謝氏支招:「那倒也未必……阿娘只管與舅舅陪不是,就說世子本無大礙,不過是受了暑氣,卻也別再堅持這門婚事。」
又想了一想,鳳眼微挑:「只將謝家表妹與世子議親的事兒私下傳揚,就說世子對表妹極有好感……如此一來……」
小謝氏眼中一亮。
其實,她那長嫂還是極願謝三娘嫁入王府的,不過就是長兄心有顧慮罷了,但將這事一張揚開來,流言蜚語一出,世人只以為謝三娘與世子婚事議定,必無人再上門提親,長兄無奈之際,未必不會重新考慮這門親事……
「不過阿娘可得仔細著些,別讓舅舅察覺是您在背後張揚,要造成是世子心悅表妹,方才廣而告之……如此一來,表妹必定會記恨世子,兩人成婚之後,就難以和睦了。」虞洲又說。
正是如此!謝三娘嫁得不甘不願,心懷忌恨,將來才更好利用……小謝氏心中的一個死結鬆開,方才覺得輕快了幾分,拉著虞洲的手,慈愛不已:「若是湘兒有你五成穩妥,我也不用如此操心了。」
「小弟年齡還小,阿娘今後對他嚴厲一些,才能扭轉他的性情。」提起虞湘,虞洲也甚是不愉,他們兩人雖為手足同胞,不過他十分不喜虞湘陰沉蠻橫的性情。
小謝氏歎了一聲,忽而又想起旖景:「今日杏花那蹄子與安瑾爭執,恰好被景丫頭遇了個正著,杏花沒長眼,對景丫頭甚是不敬……」
虞洲便重重地蹙眉:「這賤婢也太不像話,竟然敢對五妹妹不敬?」
小謝氏便很有些訕訕:「哪裡想到景兒會來尋安瑾那小賤人呢?她與安慧都沒有這般親密。」忽然醒悟自己又說偏了,連忙回到正題:「畢竟是醜事,還是莫要張揚地好,這話若是由我去說,便有些此地無銀……」
虞洲揉了揉眉心:「兒子省得,明兒個正好休沐,便與姑祖母請安,順便跟五妹妹道聲不是。」
小謝氏這才放心,一時又想起另一件心事:「我知道你與景丫頭要好,可那孩子如今年齡還小,瞧大長公主的意思,不至及笄是不會考慮她的婚事……可若等她及笄,你已經十七,再說,大長公主將景丫頭奉若掌珠,只怕不願她嫁過來……你父親雖也是皇室宗親,到底是個庶子,五皇子與六皇子與她年齡接近,只怕……我可不願眼看著你為她耽擱了,金相家的六娘,也是才貌雙全……還有你舅舅嫡出的四娘……」
其實,小謝氏心中屬意的長媳,還是娘家的謝四娘,一來旖景身份高貴,就算大長公主樂意讓她嫁給二郎,只怕將來也是個碰不得管不住的,她這個婆婆的威風可不能擺,還要巴巴地呵護著,如何讓人心甘?二來謝四娘性情溫婉,又是自家姪女,原本就與她親近。
虞洲便有些不奈,粗聲粗氣地說道:「阿娘可得仔細尋思,三表姐與四表妹都是舅舅的女兒,怎麼能連嫁兩女來王府?金相家的六娘,聽說那性子可很有幾分跋扈。」
小謝氏便是一噎,心知是自己考慮不周,卻還是不願放棄:「京中望族淑女這麼多,也可從中擇選……」
「阿娘!那些女子無論才貌還是家世,幾個比得上五妹妹?如果我將來與五妹妹成婚,可就有了姑祖母與衛國公支持,還怕世子之位落不到我的身上?至於姑祖母,她老人家一貫疼愛五妹妹,我與五妹妹又是青梅竹馬一處長大,兩情和睦,姑祖母定會仔細思量,為了大局,阿娘還是莫要有其他想法為好。」虞洲的不耐又加重了幾分,沉聲提醒道:「阿娘莫忘記了,阿爹也是早就屬意五妹妹,為了大局,兒子等上幾年又有什麼妨礙?」
小謝氏頓時無言以對,想到長子的婚事自己卻不能作主,不免大為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
綠卿苑裡,旖景半靠憑幾,手中雖捏著卷書,目光卻停留在東壁上掛著的一幅長卷,峭壁環繞間,幾樹梅紅,一圍書院。昨日在虞渢畫室,她並未留意畫捲上的幾行文字——「霧散疊嶂微青,冰銷玉瀑初白,寒梅尚自姻然。一硯烏墨已冷,兩行鴻雁歸來,春秋委實易換。」——又有批注「此作始於寒季,遠望溟山寂寂,俯瞰梅紅尚艷,思數載於此幽谷,不問世事,極實靜好,奈何終有一去,當返繁華,未知可還有此閒情逸樂?故俗筆一錄,為往後感懷,不想待成,梅紅早謝,已是隔年,恰逢七月十三,一人獨坐長歲,可巧作成,謹以為念。」
記憶之中,他的生辰是在七月,卻一直不曾留意是在哪一天,原來是,七月十三。
旖景想著他獨坐山間,某處紅亭,斷斷續續地畫,經過寒暑交替,終於畫成,一思那日,卻正好又是一年生辰,於是微微一笑,似乎落寞,又似乎感慨如此巧合,提筆寫下數行,當生辰之賀。
不知他那日,可曾在靜好之中,也懷念過這繁華紅塵?
她想,他是不曾懷念的吧。
這些險惡、這些陰晦,又怎敵得上那青山綠水,落瀑為伴?
不知不覺間,旖景唇角莞爾,那酸澀的情緒,卻漲滿了眼瞼。
也許有一日,待這些仇恨了結,恩怨歸零,虞渢,你應回到那般靜好,再不受世事煩擾。也許那時,我也不再抱愧,真正開始新生,故而,我們當是天涯陌路,兩不虧欠。
這樣,當再憶起你,是否就不再以袖掩面,是否就不再心如刀絞,而是雲淡風清,恬然靜好?
如此,也是幸事了。
正自思緒萬千,憂鬱難解,春暮卻入內稟報:「五娘,虞二郎來了。」
話音才落,虞洲便不請自入,額頭上蒙著一層細汗,更襯托得一雙眼睛神采奕奕。
一旁靜侍的冬雨當即心如撞鹿,盈盈一福身,耳尖微紅。
旖景懶懶地坐正了身子,只道一句洲哥哥好,瞄了一眼冬雨,讓她上茶。
虞洲步上地台,盤足而坐,留意到旖景的目光卻在他身後,不由轉身,才發現本來掛著旖景親手所畫的青竹圖換了一幅,一邊鑒賞,一邊讚歎:「五妹妹的畫技又精進了。」忽然看清畫捲上一枚「沙汀客」的方印,不由一怔。
「洲哥哥可讚錯了人。」旖景不以為意。
「五妹妹這兒怎麼有他……怎麼有長兄的畫作?」回身之時,虞洲的一張英氣十足的俊俏面容,便帶著一些沉晦。
「昨兒個去看阿瑾,才知世子舊疾發作,便與祖母一同探望,我也是突發奇想,便討要了一幅世子的墨寶,難怪世子能得聖上盛讚,別的不說,這一筆畫,就是萬里挑一,實在讓人望塵莫及。」旖景微笑,並不掩飾自己對世子的欣賞。
虞洲心裡便如堵了層白疊,又悶又熱,可轉念一想,五妹妹素喜詩畫,而世子又尤其擅長,故而才略有欽佩罷了,卻終覺鬱鬱,便提到世子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的一處:「不知五妹妹騎射練得如何?」
「不過是在馬背上能坐穩罷了,哪裡敢說那就是騎射。」旖景一笑,見冬雨斟了碗茶,垂眸呈上,便對虞洲關切道:「這麼熱的天兒,好容易得一日休沐,哥哥怎麼不在府裡歇著,又頂著大日頭過來?快些飲口清茶消消暑。」
虞洲便覺熨帖了幾分,接過冬雨手裡的茶,不妨指尖卻與那雙柔荑一觸。
在綠卿苑,虞洲當然不敢如同在自家那般與丫鬟糾纏,故而他這舉動實屬無意,自己也沒有覺察,不過冬雨卻被他微微沁著汗意的指尖這麼一觸,頓時心跳一窒,從此便亂了節奏。
旖景將冬雨強自抑制著悸動的拘謹納入眼底,當然只作不察。
「我昨兒個回府,才知道安瑾院裡的奴婢那般放肆,今日是專程來賠不是的,還望五妹妹莫放在心上,那杏花已經被母親狠狠罰了,攆了出去。」
原來,是為了這事。
看來安瑾經自己一番提醒,果然是開了竅,再不忍耐,發作了出來,將來小謝氏的日子只怕得有些煩惱了。
旖景莞爾:「小事罷了,我早就拋之腦後。」
「果然還是五妹妹大度,我本還擔心因那刁奴之故,讓妹妹生出什麼誤會來,以為我們存心放縱那刁奴欺負阿瑾,冒犯妹妹,看來是白擔心了一場。」
這話說得,比起世子的水平來可相去甚遠,旖景暗中冷笑,卻裝作不介意:「將軍夫人必不會如此,洲哥哥又怎麼會是恃強凌弱之人,不過是那奴婢跋扈罷了,別說楚王府,我這院子裡,原本不也是有那跋扈刁鑽之婢,算不得什麼。」
「妹妹這麼說,我就放了心。」虞洲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彷彿心無城府:「其中也有三郎的不是,父親也狠罰了他,不過到底是因為年幼的緣故罷了,妹妹也別計較,有的事情,就算看在我的份上,多多擔待,別與旁人說起這事,免得三郎難堪。」
旖景一聽這話,便有些惱:「洲哥哥這是怎麼說的?我又豈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說完只把那面孔一沉,便不理虞洲。
虞洲頓時驚惶,好一番自責,哄了許久,旖景才好了一些,卻還是愛搭不理。
「對了,既然妹妹騎術有所進步,莫如找個日子,咱們一同去城郊騎馬可好?」虞洲只管陪著笑臉。
旖景看了看窗外的嬌陽似火,瞪了一眼虞洲:「在這樣的季節?」
卻是心思一轉:「不過我彷彿聽說城郊水蓮池畔,這時正是紫薇當季,風光十分明麗。」
水蓮池不遠,還有水蓮庵,水蓮庵裡,又有一段風流韻事。
「正是呢,整個錦陽城,就數水蓮池最多紫薇,莫如等我回去商量了祖母,再給妹妹下帖子?」虞洲頓時興致勃勃。
「還是待祖母生辰過後吧,這些時日太過繁忙,莫在跟家裡頭添亂。」旖景也是興致盎然。
「那就定在下月,等姑祖母生辰過後,我再與妹妹商量具體日子。」
旖景微笑頷首,極為積極地與虞洲商量起賞花的事情來。
不過她的心裡,那日子卻是已經定好——七月十五,就待與甄四娘,還有太子殿下,來那麼一場邂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