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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誤中圈套 文 / 瑤澀

    柳嬤嬤走的時候已經是申時過了一半了,坐了一天的碧荷見柳嬤嬤終於是被紫蝶送了出去,難免鬆了口氣的靠在了身後的牆面上,「謝天謝地,這說話連個停頓都沒有的老太婆終於是走了。」

    「噗嗤。」剛剛睡醒的年瑩喜笑著睜開了眼睛,看著碧荷那像是死裡逃生的模樣,打笑著,「不過是讓你聽了一天的禮儀而已,怎麼像是剛剛打完了仗一樣?」

    「小姐說的輕鬆。」碧荷撅著嘴的抱怨道,「那柳嬤嬤坐在那裡,雖然像是背書一樣的流利,不過從始至終一句白話都不曾有過,全是之乎者也的沒完沒了,可是苦了我這個聽的人。」

    年瑩喜雖然是一直閉著眼睛的睡著,但是柳嬤嬤傳教的時候,她或多或少還是聽了一些的,那些像是文言文一樣的話就連她聽著都昏昏欲睡,就不要說是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的碧荷了。

    「行了,再撅可就嫁不出去了。」年瑩喜笑著直起了身子,抻著懶腰的掀開了床幔,還沒等她朝著窗外叫喊,便見一個人影快速且無聲順著窗子飛身的躍了進來。

    墨修停落在她的面前,先是將她仔仔細細的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才像是鬆了全身的警惕一般的收回了目光,隨後轉身便要離開。

    「等會。」年瑩喜喊住他已經抬起的腳步,攏著衣服走到了他的面前,「昨兒晚上齊妃那邊可是有什麼動靜麼?」

    墨修垂著眼眸,淡淡的開了口,「齊妃從昨兒晚上便一直在珍寶齋裡,不曾出去更不曾與人有過交集。」

    年瑩喜點了點頭,她只不過就是這麼一問,也根本不曾懷疑過昨兒晚上碰見宣逸寧的事情是齊妃從中作梗。

    若是齊妃真想將她出宮的事情揭發的話,大可以去順風順水的告知禧妃將事情鬧大,犯不著直接去驚動宣逸寧。

    「既然主子沒事,那麼屬下便告退了。」墨修不鹹不淡的開了口,說完便再次抬起了腳步。

    年瑩喜對於墨修今兒的樣子很是疑惑,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拉著他的身子轉到了自己的面前,「墨修,你今天是怎麼了?」雖然他一向都是沉默寡言,但與她說話時還是多少帶著點感情起伏的,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的完全機械化。

    墨修被陽光晃射的睫毛在聽了她這句話的時候輕輕的一顫,隨即抬起眼眸直視著她的面頰,凸出在脖子上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卻是一句話沒有的再次垂下了雙眼。

    這下,年瑩喜更加的好奇了起來,她琢磨了半天,終於是笑了出來,「墨修,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墨修一動不動的任由她牽著,雖然他不曾有過表示,不過他僵硬起來的身子已然告訴了她答案。

    其實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沒能合過眼睛,從齊妃住處回來的時候已然天亮,本來他見年瑩喜平安回來是開心的,可是他卻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是宣逸寧將年瑩喜給送回來的。

    一來二去之下,他難免自我責怪了起來,總怕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年瑩喜昨晚的行蹤暴露了。

    「墨修。」年瑩喜輕輕叫著他的名字,在他詫異抬眼的瞬間,露出了最為真摯的笑容,「謝謝你如此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有你保護著我的安全,是我的榮幸和驕傲。」她的笑容在陽光的晃照下越發明亮,像是一朵盛開在烈日下的雛菊,別具一格的讓人移不開眼。

    一向沉穩冷漠的墨修難得呆愣,趁著她收回笑容之前,點了點頭的抽出手臂飛出了窗外。

    「他害羞起來的樣子也是一樣的好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下床榻的碧荷,看著墨修離去的身影,花癡的呆愣住了神情。

    「……」年瑩喜聽在耳裡,難免無語的望了望天,想著墨修剛剛有些凌亂的腳步,笑著搖頭,這傢伙居然還懂得害羞?看來他也不算是一塊油鹽不進的硬石頭麼。

    等她忙完了這段時間,一定找個機會好好撮合一下他與碧荷,她要盡最大的努力讓跟在她身邊的人都能得到一寸的安逸。

    如此想著,年瑩喜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她在碧荷的梳理下換了件輕便的裙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剩下碧荷一人一邊犯著花癡一邊整理著內屋。

    中廳裡,六子站在一處低著頭心思著什麼,年瑩喜倒是也沒多想,直接開了口,「六子,你幫我去辦點事情。」

    「……」六子聞所未聞,依舊看著牆角的某一處發著呆。

    「六子?」年瑩喜狐疑的擰起了眉頭,正要邁步過去看看那六子是怎麼了,卻被趕過來的八寶攔住了去路。

    「主子有什麼吩咐交代我便是了,六子正忙著想媳婦呢,估摸著現在就是地震了也感覺不到。」

    「媳婦?哪來的媳婦?」年瑩喜好笑,她不過就一個晚上不在,怎麼六子就多出來個媳婦?

    八寶瞧了瞧六子魂不守舍的樣子,嘿嘿的壓低了聲音,「主子有所不知,剛剛藍水姑娘帶著太醫經過咱們門口,不過是和六子說了幾句話而已,六子便一直像是沒了魂似的成了現在這幅德行。」

    年瑩喜聽聞,眉頭一皺,心中狐疑,「藍水好端端的帶著太醫去哪裡?」

    「說是齊妃娘娘的手被開水燙傷了,而且……」說到此處,八寶更是貼近了她的耳朵,「好像是和皇上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

    宣逸寧去找齊妃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年瑩喜擰眉的琢磨了起來,如果宣逸寧當真想要自己是如何出宮的,想來也不是個麻煩事,不要說他用不用驚動其他人去徹查,想來他只需動動嘴皮子讓那方准一探,便就能清楚其中的瞭然。

    歸根到底這皇宮是他的,估摸著就算是少了塊磚頭,只要他想,便輕而易舉的就知道那磚頭是怎麼沒的。

    這麼看來,倒是她將齊妃給連累了不成?若當真如此的話,這可如何是好?她平生最討厭的便是欠人家的東西,更何況現在欠的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分。

    收斂起自己的思緒,年瑩喜見紫蝶剛剛從外面回來,伸手示意她過來。

    「小姐有什麼吩咐?」紫蝶停站在了年瑩喜的面前。

    「你去翻翻上次宣逸寧賞賜的東西,找出幾件能打眼的裝好了帶著,隨著我一同去一趟珍寶齋。」

    紫蝶點了點頭,不多問的轉身進了隔壁的廳內。

    一直站在一處的六子聽聞到了珍寶齋三個字,立馬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衝了過來,「小姐要去珍寶齋?帶上我一起去可好?」

    八寶見了,失笑調侃,「主子是去珍寶齋辦事的,帶著你做什麼?難道帶著你去幽會藍水麼?」

    六子一聽,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像是被人扎漏氣的皮球一樣,瞬間又繼續的垂頭喪氣了起來。

    年瑩喜見了,想了想歎了口氣,「反正我與紫蝶也不識得去珍寶閣的路,你且隨著我們一同去吧。」

    「真的?」六子眼中是難以遮掩的興奮。

    年瑩喜點了點頭,言語之中卻是嚴肅的警告,「不過你去是能去,但絕對不能給我添什麼亂子,不然你信不信回來我親手剝了你的皮?」她說罷,挑眉忽然朝著六子笑了起來,滿臉的詭異。

    八寶聽此是完全不信,一門心思的認為年瑩喜不過是說說而已,不過六子可就不敢不信了,畢竟他還心有餘悸的記著那曾經纏繞在年瑩喜身上的野鬼一事。

    打了抖,六子趕忙點頭,「小姐放心,我只要遠遠的看著她就行,絕對不給小姐惹麻煩。」

    宣國皇宮,珍寶齋。

    安靜的屋內,只餘著藍水的低低抽氣聲,她輕輕的為齊妃塗抹著太醫剛剛開的藥膏,心疼的手指都輕微的顫抖著。

    相對於藍水的心疼,齊妃倒是淡定一片,「剛剛叫你辦的事情,你可有辦妥?」

    「放心吧娘娘。」藍水吸了吸鼻子,手上的動作不停,回答的麻利,「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說的。」

    齊妃滿意的點了點頭,垂眼看著已經被白色藥膏塗抹得看不見本身紅腫的手背,呆愣了半晌之後忽然推開了藍水,拿出絲帕將那些藥膏全都擦拭抹去。

    「娘娘您這是幹嘛?」藍水被齊妃推坐在了地上,一臉驚訝的看著齊妃狠命的擦著自己的手臂,失聲喊著,「好不容易才稍微消失了些紅腫啊!」

    齊妃對於藍水的驚慌聲充耳不聞,不但是將剛剛的藥膏全部的擦了個乾淨,更是冷眼抬頭的吩咐著藍水,「起給我打點熱水來。」

    藍水早已嚇得慌了神色,如今又聽齊妃這莫名其妙的吩咐,腳下的步子根本不敢挪動半分,「娘娘您到底是怎麼了?燙傷雖小但處理不好總是會落下疤痕的啊!」

    「叫你去你便去,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的廢話?」齊妃擰眉,聲音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柔和,一雙沉浸過萬千的眼,是懾人的靜默決絕,她看著藍水被她吼的有些發抖的身子,更是厲起了聲音,「還不快去!」

    藍水嚇得雙腿發軟,正要聽命的跑出去打水,卻忽然聽聞從門口傳來了一道高喊的聲音,「皇后娘娘到—!」

    齊妃豁然起身,眼中閃爍的是快速交替變換的精透,轉眼盯著手邊冒著熱氣的湯碗凝視片刻,忽而咬著牙將自己本就燙傷的手,狠狠的放進了那還燙嘴的熱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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