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招中招 文 / 瑤澀
本就已經被燙得毛孔都炸開的肌膚,在又一次的熱湯沖刷下,是針刺一樣的疼,像是有無數小嘴巴不斷啃食著皮肉一樣,使得肌膚寸寸貓咬,絲絲揪心。
齊妃無動於衷的盯著門口,眼神裡無不是被哀默所填充到了快要溢出眼眶的絕望,只是在這些深埋到谷底的絕望中,透過陽光的晃照折射出了一絲的光亮,而那一絲的光亮便鑄就了她此刻的所作所為。
那種光亮雖不起眼卻堅定的存在在她的雙眸裡,像是絕望之中散存出的最後一絲希望一樣,似乎失去了它,她便再也無力反抗。
藍水看在眼裡驚在心上,對上齊妃很絕似的目光,不敢聲張的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兩個黑色的身影,從門邊映照進了屋內,齊妃看著那已然邁進門口的腳步,迅速的從熱湯之中將自己的手抽回,並且坐在椅子上,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年瑩喜帶著紫蝶,在守門宮女的帶領下進了中廳,透過珠簾看著坐在圓桌邊上的齊妃,當即先行露出了笑臉。
「齊妃娘娘,皇后娘娘到了。」領路的宮女站在珠簾外小聲的稟告了一聲,隨後對年瑩喜福了個神,無聲的退了出去。
齊妃聽聞,起身走出了珠簾,按照輩分,微微屈下了膝蓋,「皇后娘娘萬安。」
年瑩喜倒是沒料到齊妃竟然與自己如此的客氣,本著過來答謝的本意,趕緊上前一步攙扶起了齊妃,「齊妃好生的客氣,如今還未曾大典,哪裡來的這麼多規矩。」說著,她轉頭示意著身後的紫蝶將帶來的禮物呈出來。
紫蝶會意的上前一步,打開了手中一個精緻的首飾盒,將裡面幾件做工精細的首飾展露了出來,「這是皇后娘娘的一點心意,還希望齊妃娘娘收下。」
那些奪目的精緻首飾在陽光的晃照下越發的晃人眼球,璀璨的閃爍在首飾盒內,只需一眼便能感覺出它們的價值連城。
齊妃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笑著對上了年瑩喜的目光,「皇后娘娘真是客氣了。」她說著,便自己要伸手相接,抬臂時故意將動作幅度大而化之,使得本身能遮掩蓋自己手背的長袖,退到了自己的手腕處。
那暴露在空氣裡的紅腫手背自然而然的進了年瑩喜的眼中,還沒等齊妃將首飾盒接過,便被年瑩喜快了一步的握住了手腕,「怎麼弄得這般的嚴重?不是請了太醫來瞧了麼?」
齊妃無所謂的笑了笑,一邊示意著藍水將那首飾盒接過去,一邊反手拉著年瑩喜走進了珠簾內的小廳,「不過是給熱水燙了一下,哪裡來的那麼嚴重?」
抬眼凝視了一會她眼中透骨的悲哀,年瑩喜歎了口氣的坐下了身子,轉頭喊著剛剛接過首飾盒的藍水,「太醫可是開了藥麼?」
藍水一愣,點頭的同時將另一隻手上還沒能來得及放置的藥膏遞給了年瑩喜。
年瑩喜打開藥膏的蓋子,看著那已經被人用過的藥膏,雙眼一緊,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她便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將齊妃的燙傷的手輕輕拉到自己的面前,小心而輕柔的為她仔細的塗抹起了藥膏。
「其實無需這般勞皇后娘娘麻煩的。」齊妃垂眸看著那一層層在自己手背上塗抹的藥膏,輕輕的開了口,「不過是一點的小傷罷了。」
「大傷小傷還不都是傷麼?」年瑩喜幽幽的歎了口氣,將塗抹好藥膏的手鬆開,抬頭對上了齊妃的眼,「更何況你的傷,多少都和我有著關係,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皇上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加以我一些警告罷了。」齊妃倒也不解釋,直接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皇后娘娘貴為鳳儀天下的一國之母,怎是我能靠近的?」她的笑容裡凝聚起了一層淡淡的苦澀,其中的滋味真假參半。
一陣輕風順著打開的窗欞吹進屋內,帶動著珠簾波動,捲起了藥膏的清香。
正在要將藥膏蓋子扣上的年瑩喜手上一頓,放下了原本要扣上的藥膏蓋子,笑著回應著,「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情,齊妃又何須介意?」她說著,順其自然的放在自己的鼻息間,閉上眼睛輕輕的聞了聞,等再次睜眼時,臉上的笑容更是加深了些許,「這藥膏的味道甚是好聞,不知道是出自於那位太醫之手?」
齊妃聽聞,難免存有戒心,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試探,「怎麼?皇后娘娘對藥材也有研究?」
「我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博學廣識。」年瑩喜說著,懊惱的笑了起來,「還不都是我那些個不成氣候的侍女們,動不動就受傷,總是擦一些藥味很濃的霜膏,每日熏得我頭疼。」
齊妃聽聞,失笑的放下了戒心,「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就先將這藥膏拿去便是,等一會我再讓藍水去齊太醫那裡取一盒回來就是了。」
「這怎麼好?」年瑩喜推辭著起身。
齊妃也跟著起身,將藥膏再次推進了年瑩喜的手中,「皇后娘娘無需跟我客氣。」
年瑩喜見此,為難又感謝的將那藥膏放進了紫蝶的手中,轉頭含笑,「既然齊妃娘娘不見外,我便收下了,時辰不早了,我便也不打擾著齊妃娘娘的清靜了,還望齊妃娘娘好生的養病才是。」
齊妃也不阻攔,規矩的福了下身子,「皇后娘娘慢走。」
年瑩喜示意著朝著齊妃再次的笑了笑,便帶著紫蝶走了出去。
年瑩喜走後,齊妃起身幽幽的歎了口氣,轉眼看見藍水手上托著的收拾盒子,凝神了半晌之後開了口,「你帶著幾個人去蓉禧宮的門前溜一圈,放出消息給李全福,就說皇上因為新來的皇后而誤傷了我。」
藍水點了點頭,側著身子退出了屋子。
出了珍寶齋,年瑩喜便瞧見了連個藍水影子都沒見到,正垂頭喪氣的六子。
心裡裝著事情的她也沒空和六子逗哏,直接將紫蝶手裡的藥膏仍在了六子的懷裡,「你現在就去一趟太醫院,找一名姓齊的太醫,讓他再給我開幾盒這藥膏回來。」
六子見年瑩喜的臉上一片的正色,趕忙收起了自己那些個的失落,不敢耽擱的轉身便要朝著太醫院走去。
「等會。」年瑩喜看著六子轉身的方向,擰起了細眉,「你這是打算去哪裡?」
「太醫院啊!」六子很是理所應當的回答著。
「去太醫院不是要經過咱們門前的那條路麼?」年瑩喜雖然是這麼問著,不過心裡已經察覺到了某些的不對。
「小姐有所不知。」六子解釋起來地形,難免得意了起來,「這要是去太醫院啊,從這邊走過去是最近的,要是從咱們門前的那條路去的話也能到,只不過就是繞了些遠兒而已。」
六子的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的砸進了年瑩喜的心裡,那種才剛僅僅是猜測的一切,逐漸在她的腦海裡變成了某種的真實存在。
她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是開了口,不過沒有任何情緒,清湯輕水的道,「去吧,記得速去速回。」
「好咧!」六子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加快腳步的走遠了。
宣國皇宮,蓉禧宮。
戌時剛過,夜風颯起,蓉禧宮內樹影醉人婆娑醉,鮮花迷人香溢。
一個身影在宮女驚訝的目光中,快速的走進了蓉禧宮的正廳,沒過片刻,剛剛才寧靜的正廳裡,便傳出了東西碎裂的嘈雜聲。
此時跪在地上的李全福垂著頭,時不時的抬著眼睛輕輕瞄著餘氣未消的禧妃,不敢過多的言語。
砸光正廳裡所有擺設的禧妃,喘著粗氣坐靠在了軟榻上,斜眼掃視了一下地上的李全福,冷冷的開了口,「你剛剛說的那些個話,都是聽誰說的?」
李全福嚥了咽吐沫,先是磕了個頭,才實打實的道,「回娘娘的話,那些話都是出自齊妃貼身婢女藍水之口,奴才也是偷聽所得,想來是千真萬確。」
「呵呵……沒想到啊沒想到……」禧妃嗤笑著輕喃著,「皇上竟然為了那個賤人連齊妃都傷了,那賤人還真是好本事!」
「禧妃娘娘息怒。」李全福抖著膽子的安慰著,「齊妃一向與娘娘不合,如今那齊妃被皇上滅了氣焰,娘娘怎麼說也應該開心才是啊!」
他本以為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給禧妃,禧妃應該得意忘形的給他打賞才是,可現在不但打賞沒了,更是搞不好一會連他都會遲不了兜著走。
「開心?」禧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的嗤笑連連,「齊妃的地位在這後宮與本宮一向不堪上下,如今皇上竟然會為了那個賤人而不顧與齊妃的往日情分,那麼今日是齊妃,明日會不會就是本宮了?」
李全福倒是沒想到這點,如今聽禧妃這麼一說,倒也是覺得有理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著李全福低下去的腦袋,禧妃知道自己的殺手鑭已不能再拖下去,她一定要在那個賤人大婚之前將那個賤人處之而後快,不然這後宮將不再是她的天下。
「還有幾日是立後大典?」冷靜了些許,禧妃輕輕的問著。
李全福僅是在心裡一算,便快速的回答,「回娘娘的話,還有兩日,不過明日在祭天閣,文武百官會提前參拜未來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