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1章 大開殺戒(1) 文 / 九尾野貓
這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至於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懊惱後悔,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深究。
「我救。」
鳶看著蓮兒,一字一句,說不出的認真。
就像她說的那樣,這是他欠她的。
「不過他心脈受損,腹部又受了刀傷,再加上耽擱了些時日,可能會有些棘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醫治好的,這個地方,一點也不適合治傷療養。
陽珠雖然對他有效,可是他再虛弱下去的話,說不定會被反噬,你手中的雪珠跟陽珠互相呼應,到時候只怕也會傷了冥玄野,這兩件東西,我暫時不能放他的身上。」
鳶皺了皺眉頭,伊水璃頓時明白,冥玄野這傷怕是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很是棘手,不過沒有關係,只要他能好起來。
「冰清說你能救他,我相信她說的話,要多久?」
「說不準,快則一年半載,若是康復慢的話,三年五載也不一定。」
他是神仙沒錯,不過他的傷,若是在天順的話,就算是大羅神仙在世,怕也是無計可施呢。
她相信冥玄野,為了能早點能看到自己,他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即便是三五年也沒有關係,她等得起,到時候她不過是二十多一點而已。
「我會安排。」
天順這個地方,確實是不適合養傷了,冥玄野在天順,她心有牽掛,確實不怎麼放心,鳶既然答應了會治好他,就一定會還自己一個活蹦亂跳的冥玄野的,她剛好趁這段時間,替冥玄野報仇。
她看了鳶一眼,清亮的眼睛早就沒有了淚痕,「我讓暗耀暗夜還有無幻護送你們離開。」
暗耀暗夜可以隨身伺候好冥玄野,無幻精通藥理,可以給鳶打下手,儘管她認為沒有太多的必要。
「不用其他人跟著。」
鳶看著伊水璃,輕輕的搖了搖頭。
伊水璃心裡其實明白,他是想那些人留在她身邊幫她,保護好她。
其實,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了吧。
如果單單只是天順來說,她想殺誰,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可她若是想要對付北越,就必須得到整個天順的支持,而這最為便捷的方法自然是得到當今皇上的全力支持。
德妃、皇后和北越的那個使臣早有勾結,上次的圍場射殺和皇家涉獵,皇后已經兩次派人在冥玄宏的眼皮子下面動手了。
就算冥玄宏再給她臉面,顧及到黃家的勢力,可是他的自尊也不允許枕邊人奪走他的勢力,把他都算計在內吧,煽動冥玄宏,擴大他跟皇后的不合,她要是這個時候出手,完全可以安插自己的人。
但是就算是冥玄宏,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有牢牢的拽在自己手心的東西,那才是真正為她所用的。
伊水璃看著鳶,臉上噙著笑意,衣裳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掌心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緊咬著唇,有話要說,糾結掙扎的厲害。
「尤冰清呢?尤冰清去哪裡了?」
長長的指甲鑲進了肌膚,伊水璃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聲了。
那個白鬍子老道把尤冰清帶走了嗎?帶去哪裡了呢?
也許尤冰清永生永世都不能成為陪伴我走到最後,但是他真的是伊水璃心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尤冰清,你知道嗎?因為你的離開,我的心裡很難受。
鳶看著伊水璃,秀氣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直線,眉頭皺成了小山堆,整個人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他的真名叫玄理玉,已經被打回了幽魂的狀態,而且不可能再修道成人,也沒有辦法在轉世了,現在已經被帶回去了,你,風陰,還有他,你們的遇上的都是情劫。」
鳶走到門口,手扶在門框上,看著漸漸暗沉的夜空,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真是諷刺啊,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伊水璃冷笑了幾聲,鳶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嘲諷一般,依舊仰著頭看著夜空,嘴角漾出苦澀的笑意。
是呀,在她的眼裡,天宮怕是比地獄還不如吧。
「我不會忘記尤冰清的,但是我卻希望冰清能忘記我,因為不忘記,會很痛苦。」
伊水璃走到鳶的身後,同樣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像是又看見尤冰清跑過來撒嬌:「璃璃,我喜歡你,今天我陪你睡好嗎?」
一切,彷彿還在昨天,可是昨天的,就只能活在記憶裡而已。
「你的人,你的心,就是我想要而永遠要不了的東西。」
她仰著頭,視線越過鳶,卻怎麼也穿不透那重重的參天的古木,輕聲道:「這樣很好。」
要是沒有自己,他眼底的那一層蒙著水霧的滄桑和悲哀也會消失不見了吧。
「鳶,他會過得很好吧?」
她問鳶,又像是在問自己,因為一直陪伴在伊水璃身邊的尤冰清,只有在和伊水璃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是最開心的,要是他的記憶裡沒有了伊水璃這個人,能像沒遇到風陰的小笨蛋一樣嗎?雖然沒有自由,但是卻依舊可以開開心心的。
「嗯。」
鳶鬆開扶住門框的手,轉身看著伊水璃,輕輕的點了點頭。
伊水璃笑了笑,特別真誠的笑容,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是只要尤冰清過得好,那就足夠了。
「你給我的鈴鐺,是不是就是我的元氣丹」
鳶看著伊水璃,對於她這樣的猜測似乎有些錯愕,這樣的失態只是一瞬間的。
現在的伊水璃,她的聰慧,確實不是蓮兒能比得上的,如果不是在他的保護下成長的,蓮兒的心思也能如此縝密的吧。
「那原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他只是把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還給她而已。
「我不要。」
伊水璃搖了搖頭,看著鳶,一字一句,很是堅定。
「把她取出來吧。」
她現在已經是凡胎,以前沒有那東西能活,現在照樣可以,鳶似乎有些不情願,他總覺得那是他們之間唯一連著的東西了。
「我是人,玄野也是人,你現在也不是完整的神,大家都是人而已,我不要這個東西」
伊水璃驀然想到什麼,口氣不自覺的鬆了下來:「勞煩大祭司大人一趟,把這個送到冰清的身邊吧。」
千金易得,真愛難求,能再遇上冥玄野,是她伊水璃最幸運的事情,如果真的有生生世世,她不需要別的男人,更不需要什麼金山銀山,只求兩個人能夠再次相遇,相識相知相守,一輩子都能幸福。
尤冰清大概也是一樣,即便她已經是最低等的無知幽魂了,伊水璃也希望自己的一部分能夠陪著她。
「大祭司明日就出發吧,今晚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趁其不備,現在出手,是最好的機會。
冥玄野的東西,她不允許任何人碰。
「一定要殺人嗎?」
鳶看著伊水璃離去的背影,向前走了幾步,那聲音,輕不可聞,也許就像她身後的,這一切,都是明知故問。
伊水璃沒有回頭,挺直的背脊有些僵硬,不是她要殺人,而是那些人非死不可。
「大祭司大人晚上收拾好東西,明日我會讓人在東城門接應。」
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挺直的黑色背影發呆,直到她化成了一個小小的點,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了,還是沒有回過神來,靠在門口的位置,仰望著已經完全暗沉了下去的天空,眼角居然酸澀不已。
生生世世,他真的再也聽不到她叫自己一聲鳶哥哥了嗎?再也聽不到了吧。
低頭看著手上透明的鈴鐺,掌心忍不住握緊,如果只是強佔,怎麼可能會讓她和風陰牽扯不清呢?
也許她的選擇是對的,他太過貪心,終究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
安然回到紅暖閣的據點時,戌時將過。
無幻暗耀他們心急如焚,唯恐伊水璃發生了什麼意外,看到伊水璃回來,慌忙迎了上去。
「王妃,你沒事吧?」
「王妃,大祭司大人怎麼說?」
「他能救王爺的吧?」
一個個湊了上去,七嘴八舌,詢問情況。
「王妃,請用茶。」
還是暗夜最為實際,給伊水璃倒了杯熱茶,遞到她的手上。
伊水璃雙手捂著茶杯,看著上面騰騰的熱氣,整個人放鬆了不少,不管多久,冥玄野能好起來就好。
「王妃。」
無幻見暗夜給伊水璃倒了杯熱茶,頓時反應了過來,馬上跑回房間,取了件外套披在伊水璃的身上。
伊水璃接過她披在身上的衣裳,將他們臉上的期待和熱切看在眼裡,在識人方面,冥玄野他比自己更有遠見,直到現在,她唯一認清的就只有尤冰清,唯一敢肯定的就只有尤冰清,這些人都是冥玄野的人,她相信冥玄野的眼光。
「冥玄野傷得很嚴重,大祭司大人說要帶他去別的地方療傷。」
幾個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月塘站了出來,走到伊水璃的跟前:「暗耀暗夜一直伺候王爺,知道他的習性,讓他們兩個跟著,大祭司大人的醫術比我高上了許多,暗耀也略懂醫理,這打下手的工作他就可以了,至於我,暗夜,還有無幻,我們幾個人就跟在王妃身邊。」
「不用了。」
伊水璃擺了擺手,將雙手捧著的茶杯放到圓桌上:「大祭司大人不讓任何人跟著,想必他自有安排,暗耀暗夜,你們把冥玄野平日裡的必需品準備好。」
雖然心底還是有些排斥,但是對於鳶的能力,她還是可以肯定的。
幾個人聽說冥玄野要走,心裡就有些放心不下,再加上鳶不讓人跟著,心裡不由得生出了擔心。
「把份內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其餘的不用擔心。」
擔心也沒用,月塘束手無策,除了鳶,再沒有其他人選了。
「我去看看冥玄野。」
伊水璃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子:「準備熱水還有乾淨的衣裳。」
回到房間的時候,冥玄野已經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睫毛都沒動一下,蒼白的臉,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機,伊水璃坐在床榻上,心頓時糾結成一團。
蹲下身子,將毛巾擰乾,解開衣裳,手指溫柔地撫摸著風陰心口的位置那一道長長的傷痕,輕輕的擦拭著,重新給他換上乾淨的衣裳,然後托著他的身子,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動作略有些呆笨的替他的青絲綰髮。
她忽然想到他受了重傷的那一刻,那替自己扣上嫁衣的手,應該比這個要艱難百倍吧。
「冥玄野,為了我,快點好起來。」
她的唇貼在他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在他的耳畔,可懷中的人卻沒有半點的反應。
伊水璃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扶冥玄野躺好,給他蓋好被子,深深的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其實不用看,他的輪廓早就刻在了她的腦海。
她看著他,帶著對美好未來的充滿了無限希望,嘴角上翹,淡淡的笑了。
她相信,她的冥玄野不會狠心的再次把自己拋下,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隔著一層棉被,伊水璃的頭靠在冥玄野的胸腔上,雙手用力的環住他的腰,即便沒有那強穩有力的心跳,一切的浮躁也會慢慢的沉澱,然後化為安心。
伊水璃端著水出來的時候,只有月塘守在門口,見伊水璃出來,忙笑著走到她跟前接過水。
她坐在他的身邊,小手仔細的摸著他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膚,要把冥玄野的感覺深深的記在心裡。
伊水璃仰望著夜空,自言自語道,確實是他會為自己做的事情。
藍天白雲,天晴雲淡,冬日的冷風,似乎染上了離別的愁緒。
「大祭司大人,我家王爺就拜託你了。」
伊水璃看著跟前依舊是一身白衣的鳶,口氣相當的真摯。
「定當還你一個活生生的冥玄野。」
鳶保證道,這是他欠她的,不是嗎?
伊水璃別過鳶,走到馬車前,掀開簾子,看著安安靜靜靠在車上的冥玄野,臉上的表情頃刻間柔和了下來,蹲著身子,吻上了他的唇:「我等你。」
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馬蹄聲聲,漸行漸遠,直到那馬車匯聚成了一點,消失不見,伊水璃這才收回了視線。
「準備好了嗎?」
身後,紅暖閣和暗騎影衛的高手,排成一條直線,對著伊水璃堅定的點了點頭,膽敢傷害他們的王爺,讓他們的王妃傷心,就要做好洗乾淨脖子,等他們取頸上人頭的準備。
「做事。」
伊水璃冷眼掃過面前的人,袖袍一揮,當前走去,那是比鋼鐵還要堅硬的聲音。
血債當然要用血來償還,皇城之中,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夕陽如火,滿天霞光,像極了被鮮血染紅的玫瑰,竟帶上了妖冶之感。
整個朝陽城,戒備森嚴,申時未過,大街兩旁的那些商販已經收了攤,回家去了。秋日的冷風吹來,沒有一絲的暖意,帶著深秋初冬季節特有蕭條的肅殺。
伊水璃帶領著精英部隊從天而降,這個時辰的皇城,原本該是熱鬧的,可此刻卻冷清得有些過分,走在最前邊的伊水璃瞧了眼來往無一人的大街,嘴角上翹,這樣更好,她也不想背負上擾民的罪名。
剛到了東城門,便看到城牆上,城牆下,那一群拿著長槍走來走去的禁衛軍。
「你們是什麼人?」
很好,維護皇宮安全的禁衛軍都來守門了,這德妃做事果真是小心謹慎啊。
「放我們進去。」
無幻擋在伊水璃跟前,冰冷的聲音比這西下的夕陽下,那蕭瑟的秋風還要冷硬上幾分,沒有商量,那是夾雜著明顯的命令口吻,一身黑衣,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冰寒之氣,卻讓人不敢生出絲毫的旖旎的綺念來。
被無幻身後的伊水璃直視的有些頭皮發麻的禁衛軍向後退了幾步,再不敢像方纔那樣大聲嚷嚷,他還沒退下去,馬上就有另外一個人衝了上來,指著伊水璃一行人,氣趾昂揚,頗有種狐假虎威之感:「放肆,這是德妃娘娘……」
可伊水璃卻沒給他把下面的話說完的機會,想讓他們乖乖地把皇城門打開,這可能性似乎很小。
而且呢,那小小小小的可能性還必須是在揍完這個人以後,既然是這樣,何必磨磨蹭蹭,浪費那麼多時間。
一隻手掰過那人手上拿著的長矛,手上不過才用了六分的力氣,那長矛快速地旋轉了幾圈,準確地落在自己手上,腳下似乎沒有任何秩序地轉動了幾圈,一個閃身,她已經站在了那人的身上,手上的長矛從脊背的方向狠狠地刺過去,穿透前胸,一槍斃命。
昨日,她進宮小小地拜訪了一番,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雖然謹慎,但是她絕對想不到她會在半個月後動手,來回的守衛雖多,不過她相信,他們身後的這些人足以應付,如果應付不了,那就死了算了,沒用的人,要來何用?
「開還是不開?」
伊水璃冷冷地將擋在自己跟前的死人推開,看著帶血的掌心,就像是盛開的雪蓮,臉上蕩漾出了笑容。
伊水璃的職責,就是守護冥玄野,她本事是差了點沒錯,要不然冥玄野這次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不過是希望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她的人,不要說是德妃,即便是天皇老子,想要動一根手指,那也必須經過她的同意,沒有人可以在把冥玄野和尤冰清傷害成這樣之後,還能繼續逍遙法外,甚至坐擁榮華,簡直是做夢,沒有人,可以成為那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