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1.第九十章 守護星（五）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再見。」她噙著淚毅然地說道，「不對，我不應該說再見，我們已經不會再見了，對嗎？」

    「柳澄，你一定要這麼說嗎？」他昂起臉來，眼圈紅紅地拽住她的胳膊，「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柳澄留給他的只有最後那一張佈滿淚痕，難掩淒愴的臉。門訇然一聲關上了，將他們兩人隔絕在兩個世界裡。她站在門外，絕然地哭起來，為了避免那哭聲，便用手死命地掩住嘴，淚水就像水汩汩地往外滲，她的牙齒咬嚙在手背上，撕心裂肺，比五年前的那一幕心還要碎裂。

    陳慕思知道她還在門口。他的淚也像湧泉似的直流，他慢慢地蹲身下去，貼著門無聲地落淚。過去美好的種種時時湧現在眼前。離別的心緒，牽連不斷地抽出來，又深深地將他從頭到腳都包圍住了。他站起身來，霍然地打開門，看到門外的她聳動的肩膀。他又一次擁住她的身子。她慢慢地將臉轉過來，透過淚眼模糊，她看到他的淚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哭的樣子。陳慕思雙手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在她的唇上。兩人鹹濕的淚水從眼眶裡墜落下來又滲進彼此的口中。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了。他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但是卻充滿了苦味。溫熱的，黏濕的。她記住他的味道。爾後，她猝然地推開他，將自己的行李箱拎著，風一陣似的跑掉了。

    他想去追她，塞在兜裡的電話卻響起來了。他只得悻悻地停住腳步，將電話接了起來，淚還在牽挽不斷地掉著，他揉了揉眼圈。

    「喂，我是雁靈，你跟她說好了嗎？」

    他吸了吸氣，聲音略帶嘶啞：「嗯。」

    「那我明天回來羅。」盧雁靈的語調也立即活潑起來。

    冷笑綴上了他的唇角，他怏怏地說：「好的。明天我有事，我不來接你了，你自己小心點。」

    「你怎麼還這麼忙啊？就沒有時間陪我嗎？」盧雁靈心生不快地說道。

    「等你回來一起吃飯吧。」他漠然地說道。

    「那好吧。」

    收了線之後，才又想起了什麼，就跑到陽台上去。但是他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柳澄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內，也許從今以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五年前她把他弄丟了，五年以後又輪到他將她弄丟了。月老的線總是牽了又斷，斷了又牽。可是這一次還有月老會為他們把線牽好嗎？他苦澀地笑起來。

    程姐湊巧遇到了正在超市的柳澄。她喚了她一聲，將她叫住了。

    「咦，怎麼你一個啊？」

    「是啊。」柳澄微微地笑了一笑。

    「慕思今天放假啊，怎麼他沒有陪你嗎？」程姐問道。

    柳澄淨白的臉上，一下子將笑容消褪得無影無蹤了：「程姐，我跟慕思已經分手了。」

    「什麼？」程姐的嘴張得大大的。她一時半刻還回不了神。不久之前陳慕思跟她說，他一定要與柳澄結婚的。但是現在怎麼會分手了呢？

    「程姐，慕思要結婚了。他沒有對你說嗎？」她嘴唇微牽，卻浮上一個澀澀的苦笑來。「新娘不是我。」

    「是雁靈嗎？」程姐露出驚駭的表情來。柳澄將眼波一下子凝注到她的臉上。她單薄的雙肩，在米色的風衣裡翕翕地顫抖著。

    柳澄沒有說話。

    「這是不可能的。」她將自己這個想法在腦海裡抹去。「慕思怎麼可能跟雁靈結婚呢？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柳澄，你聽我說，五年前為了保住慕思的事業，我勸你放棄這段感情，那是我的錯，使你們之間錯失了五年的光陰。但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你是最適合慕思的人。你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啊。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分手這種話說出來是很傷人的……」

    「程姐，不是我要跟他分手。而是他選擇跟盧雁靈在一起的。」柳澄硬生生地將湧上來的眼淚憋回去。

    「不，不，不可能。」程姐將頭搖得紛紛亂，「慕思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過，他很愛你。更何況你們還有一個孩子。怎麼可能為了雁靈跟你分手呢？」

    柳澄的嘴唇微微地抖動了兩下：「因為我的孩子不是一個健康的孩子。而慕思他要的是一個心智跟生理都健全的孩子。」

    「柳澄。」程姐的心裡一下子佈滿了陰霾，「慕思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為了這個而選擇跟雁靈在一起的。不如這樣吧，我把他約出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麼做好嗎？」

    「程姐。」她伸出兩隻手握住程姐的雙手，深沉的目光移到程姐的臉上，加力地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是真的。我要走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了。這裡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

    「柳澄，你……」程姐哀傷地看著她。她說的全部都是她的心底話。柳澄是一個好女孩。雖然她沒有很好的學識，但是她卻是一個很能為人著想的人。盧雁靈她的各方面都很完美。她一直以為盧雁靈才是與慕思匹配的人。但是她發現自己錯了。盧雁靈的性格太自我，太苛刻，也太極端了。「柳澄，五年前的事我衷心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話……」

    「程姐。這與你無關。我不會怪你的，這是老天爺曾給我們之間的一個考驗。可是我失敗了。我沒有通過這個考驗。」她仰天眨了一眨眼睛，不讓淚水滑落下來，「也許我跟慕思有緣無份。你幫我祝福他跟雁靈吧。我祝他們百年好合。」

    bsp;「柳澄，那麼你這次要去哪裡？」程姐嘴唇翕張。

    「我回深圳或者回寧波。」她的聲音緊憋微弱，「程姐，我一定會記的你。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柳澄，我會想你的，有空打電話給我。」程姐看著她的後影。

    柳澄走了。也許這一次的離開，就成了永遠的分別。陳慕思與她真的是緣盡今生了嗎？程姐陷入沉沉的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