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溫暖的人 文 / 鍾小樆
我找到王一凡時，他正跟路熙站在警察局大門口說著什麼，路熙對我還是沒有好臉色，我一來，她就背過身去了，離我和王一凡不遠站著，正眼都沒看我。
「到底怎麼回事？」我問王一凡。
「小朝人呢？她怎麼不接電話啊？她沒事吧？」越過我的問題，王一凡一心就掛在陸小朝那個不識好歹的丫頭身上。
「她的手機落在我辦公室了，她沒事，只是我一時半會兒也聯繫不上她。」陸小朝那件棉襖估計現在還在我辦公室的沙發裡，我沒留丹其的電話，一時也就沒找到陸小朝。
路熙站得原本就不遠，聽到我說的話，立刻朝我們走了過來，她目光犀利地盯著我問：「小朝的手機為什麼在你的辦公室？林越，你還嫌傷她不夠嗎？現在章星辰剛好失蹤了，你就趁虛而入是吧！」
王一凡聽了，也一臉警覺地瞪著我。
「我來是為了陸媽媽車禍的事，其他事我解釋不了那麼多，王一凡，你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耐煩地說。
王一凡歎了口氣，這才說：「肇事司機的老婆出來澄清了，她坦白是她丈夫開車之前喝過酒。」
「就這些？」就這些就可以洗清茹芩的嫌疑？
「不止，根據他老婆的證詞，我們去查了下，車禍當天他們的確先去參加了一個婚禮，也有證人證明，當天他的確被人勸了些酒。之前他老婆一直沒出面，也就是想掩藏酒駕的事情，如今看到自己丈夫被懷疑蓄意謀殺，這才站出來澄清的。」
「也不排除他這是為了脫罪故意編的啊。都過了那麼久，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你們誰查得出來……」我腦子裡有萬千種假設，我以為，只要車禍的真相一出來，即使綁架陸小朝的事情不被揭發，茹芩也難逃制裁。但如果真相是這樣的，那茹芩豈不是徹底洗脫嫌疑了？
「車禍應該就是個意外，並且，按照他們的證詞，當時陸阿姨並不是單獨一個人，跟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王一凡說。
「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目擊證人？」我問。
「沒錯。」王一凡說著，皺起眉來，「在車禍出事的附近我們有張貼告示掛橫幅。尋找車禍的目擊者，可是，這個目擊證人卻從來沒出現過，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肇事司機有沒有說什麼關於那個目擊者的特徵？」路熙終於插了話問。
「他們說，當時很慌張，根本沒來得及細看。」王一凡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眉頭微皺著說：「我記得星海跟我說過，陸阿姨那天是去見老朋友的。說不定，這個目擊者就是陸阿姨的熟人。」
「那…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個肇事司機的？」我問王一凡。
「這個…」王一凡頓住。然後說：「這個不是我在負責，我還真沒問過他們，我記得當時鎖定了車禍附近幾個路口監控拍到的車輛，應該就是從裡面排查出來的吧！」
「會不會是這個目擊者舉報的？」路熙說出了我的疑惑。
王一凡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然後說：「我怎麼沒想到呢，我這就去查。要是能找到當時的目擊者，這個案子應該就沒什麼疑點了。」
說完，王一凡就回去局裡了。
剩下我跟路熙，她還是一臉不待見，相比以前交往時候對我的態度。當真是天差地別。
「我問你。」等到王一凡的背影消失在警察局大門，路熙才開口跟我說話。
「什麼？」
「章星辰為什麼要離開小朝，真的是因為陸阿姨車禍的事嗎？上次他興師動眾地跑來問我，剛剛一凡告訴我說，他也來找一凡問過陸阿姨車禍的事，……他是不是認定了，陸阿姨是因為茹芩的嫉妒，才去世的？」路熙臉色冷峻，語氣也格外沉重。
「他不是還安排你去陪了陸小朝嗎？他就沒跟你提過什麼？」我不答反問。
路熙搖搖頭：「他只說讓我那天去找陸小朝，我是在知道他失蹤之後才明白怎麼回事的。」
我點頭哦了一聲，突然陷入沉思。
章星辰的反常我也不是沒發現，當時只以為是受了刺激一時的反應，沒想到他卻走了，走得這麼深謀遠慮，連陸小朝的以後都為她打算好了。
羅倫其實是章星辰介紹給我的，我一直在跟美國那邊的公司接觸，雖頗有成效，可是羅倫，他是那個比利時工匠的助理，我實在沒想到章星辰還能認識他。
章星辰介紹羅倫給我的唯一條件，就是讓我一定把陸小朝介紹給羅倫。而今天看來，章星辰在羅倫面前應該隻字未提過陸小朝，所以羅倫對陸小朝一無所知。
我想，他顧到了陸小朝的自尊心是其次，最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是，章星辰似乎有意要讓自己消失在了陸小朝未來的夢想裡。
有人說，真正的愛情，就是在愛的時候懂得好好珍惜，在不愛的時候，懂得好好放手。
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章星辰的愛情，我只知道，章星辰離開陸小朝了，放手也比我知道的任何人，來得讓人瞠目結舌。
「如果真是因為她媽媽的車禍才離開的，那誤會也太大了，現在看來，很可能這事情跟茹芩沒關係，那他們兩個都不需要再有芥蒂了啊！」路熙重重地歎了口氣，又說：「可是章星辰這麼一走，法院那邊就麻煩了。」
「你是說楚茗閔的案子嗎？」
路熙點點頭，又歎息了一聲：「是啊，現在原告方咬定了是章星辰畏罪潛逃，……總之，於情於理於法，章星辰這一次，麻煩大了。」
「又沒證據證明是他殺的人。」我嘟囔了一句，不過路熙沒聽清。她再問，我也不再說了。
讓她知道我替章星辰說話，我才是最傷自尊的那個。
「小朝現在在哪？」路熙又問。
「好像是跟邱苜遙見面了吧。」我說。
「邱苜遙？是那個買斷陸小朝設計的女人？」路熙眉頭又皺起，接著又說：「她還想怎麼害小朝？」
說到這，路熙的怒火再次點燃，她很不友善地睨了我一眼。「無奸不商。」
「路熙，你對我的態度轉變這麼大，應該不止陸小朝的關係吧？」我試探著問。
像是被窺見心事，路熙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她斜睨著我說：「你想說什麼？」
「你跟那個王一凡之間，……」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路熙大叫著打斷了：「林越我告訴你，我浪費在你身上的時間夠多了，我對你問心無愧。現在我們兩個好聚好散，你不要對我的私生活妄自猜測，跟你沒半分關係！」
說完，路熙就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車子絕塵而去，留我站在原地發愣。
這算是被我說中心事的反應吧？
離開警察局，我開車回了公司。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公司裡人不多，樓嫣還在。見我回來，她立刻起身迎了過來。
「董事長。剛剛陸設計師來過您辦公室。」樓嫣說。
「好，我知道了。」忽略掉樓嫣略顯熱情的目光，我轉身進了辦公室，隨手帶上了門。
原本放在辦公室沙發上陸小朝那件黑色棉襖不見了，倒是多了一個紙袋子，裡頭裝的正是那件裙子和小西裝。
天色漸暗。窗戶的玻璃上起了一層濛濛的霧氣，心底不由地升起濃濃的愁緒。
我手指在玻璃上划動，不一會兒玻璃窗上就出現了陸小朝的名字。
我想她了，想念這個徹頭徹尾都不屬於我的女人。
每當我滿懷愁緒，每當週身冰冷。覺得前路渺茫毫無希望的時候，想起陸小朝，心底總會升起一抹單薄卻真實的溫暖。
有人說，心裡有個人，有個可以想念的人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幸福。
我曾信以為真，現在才發現，這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傷懷才是。
想念，其實也需要資格的吧。
我的想念，幾乎可以跟覬覦，窺視，妄念，劃上等號。
我曾經不擇手段，曾經巧取豪奪，最終，卻把陸小朝送回了章星辰身邊，想來，還真是可笑得可以。
響起了兩聲敲門聲，接著，樓嫣走了進來。
「董事長，陸設計師她……」
聽到她欲言又止的語氣，我轉過身來看著她，然後示意她往下說。
「她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是我對不住她。」她的眉眼間都是愧疚和自責，停了一會兒，她又要說什麼，我擺了擺手，她便停下了。
「對不住她的是我，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責任，跟你沒關係。」
我離開落地窗，走到沙發前提了那只袋子，跟樓嫣說了聲就離開了公司。
驅車一直到了章星辰那套公寓樓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決定上樓。
開門的是陸小朝，她在視訊裡看到了我，所以她打開門的時候，我看不出來她有沒有因為門外的人不是章星辰而失望透頂。
她把我請到了客廳，我這才發現，她正在收拾行李。
她的東西不少，都是從她原本的公寓帶來的，屋子裡沒看到任何一件章星辰的東西，除了被他丟下的陸小朝。
「你要去哪？」我問她。
「總是不住這了，我想回鄉下外婆那兒，我想多陪陪外婆，星海說，她最近身體越發不好了。」
說話的時候，陸小朝語氣低啞平靜，她一直掐著自己的指甲，也不看我，我這才發現，原本戴在她右手指上的戒指不見了。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媽媽車禍的事……」
陸小朝卻打斷我，她語氣平靜：「我都知道了，跟茹芩無關。」
「你知道了？」我問，「一凡告訴你的？」
她抬起臉來衝我笑了笑：「林越，你跟森瑞公司的合作一定要結束嗎？我覺得，如果跟現在這家公司真的合作了，以後林氏珠寶將來的客戶就只能是高消費人群了，那些高檔珠寶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太昂貴奢侈了。」她停了一會兒，又說：「……可是，在我看來，能給大多數人帶來幸福的珠寶，才是最有價值的。」
「那羅倫的提議呢？你的手，也許可以完全好起來。」我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