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至死不渝的人 文 / 鍾小樆
「我先失陪了。」
我跟著起身，想要去追陸小朝，可羅倫卻叫住了我。
我看著羅倫，他又看了眼手裡的設計圖，沉吟了一會兒說：「林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把陸小姐右手的病歷給我？」
我不解地看著羅倫，在場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覷的。
「如果林先生和陸小姐不反對，我希望能帶陸小姐回美國治療。」羅倫拿在手裡的設計圖放下了又拿起，他目光誠懇地說：「我覺的，很可惜。」
「羅倫先生怎麼有把握能治好陸大設計師的手呢？如果治不好，您這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蘇喆的臉色有些氣急敗壞。
「我想先把陸小姐的病例發給我在美國的醫生朋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羅倫看也沒看蘇喆，對著我說，想到什麼，他又強調說：「我知道這有些唐突，但請相信，我是真的很為陸小姐可惜。」
「可是羅倫先生……」蘇喆還想說什麼，但被茹莜給制止了。
最後，羅倫跟邱苜遙一起離開的，剩下我跟茹莜他們兩個人，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恭喜你啊！」茹莜說。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因為不是原稿，所以羅倫拿走了我帶來的設計圖，走的時候他還一度強調，讓我盡快把陸小朝的病歷給他。
「你倒是聰明得很。」茹莜淺笑著說：「拿來陸小朝的設計圖和戒指成品，用設計圖和成品之間的差距說服羅倫先生，倒是小看你了。」
「蘇喆的設計圖要是能讓羅倫愛不釋手，你也可以拿一個粗略的成品效仿我。」我冷笑著應聲。
蘇喆臉色僵硬，冷哼了一聲就離開了。
「不過，我提醒你一點。陸小朝到目前為止還是我公司裡的設計師，她的辭職信我根本沒有受理，就算成功了，你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茹莜冷聲說。
我朝她走了過去，在她面前站定，「我看你還是把辭職書受理了的好。別無端再把你那個惡心腸的姐姐牽扯進來，你覺得呢？」
「你什麼意思！」茹莜寒著臉問。
我氣定神閒地笑了笑說：「你姐姐對陸小朝做的那些壞事，你也不是不知情，上次陸小朝當著你的面把你姐姐和我狼狽為奸的證據還給我了，你不記得了？」
「林越，我不信你是那種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把自己的人生賠掉的人。」茹莜篤定地說。
「果然，還是我的前未婚妻懂我。」我笑笑，然後轉過身。往外走。
茹莜跟了上來。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垂首坐在酒店大廳裡的陸小朝。
她居然沒走。
「陸小朝。」我走了過去，放低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也是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她的肩膀顫慄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到，陸小朝的濕潤著眼眶，目光又是一陣落寞。
「你怎麼沒走？」我問。
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後的茹莜，然後說：「你答應我的。還沒告訴我。」
我差點要笑出聲來，或者說，如果我有超能力，我真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徹底從我面前消失。
除了章星辰，她的世界裡當真所剩無幾了。
「你把簽約都搞砸了，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我冷下臉，語帶嘲諷地反問她。
她沒有辯解，沒有一句辯解，那個據理力爭，那個不可一世的陸小朝。還真的就跟著章星辰一起失蹤了。
茹莜走上前來，看著陸小朝好一會兒，然後說：「你們之間有什麼交易嗎？」
「怎麼你也有興趣嗎？」我看著茹莜說。
她不置可否地挑眉：「我跟陸小朝之間，有什麼交易是可能的嗎？」
「當然。」我冷笑著說：「你要是願意大義滅親，把你那個偉大的姐姐做壞事的證據呈上分毫，那份合約不就唾手可得了？你也看到了，羅倫對陸小朝有多感興趣。」
茹莜瞪著我，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在我們說話的空檔，陸小朝只是置身事外地在一旁站著，絲毫沒被我們的對話影響，我甚至懷疑，她根本就沒聽進去。
除了章星辰的事，她腦子裡根本一個字也裝不進去。
「章星辰失蹤之前還拜託我呢，讓我出賣色相，引誘你背叛你姐姐，找到她做壞事的證據。你說好不好笑，他偉大的計劃還沒開始，自己就先失蹤了。」我故意提高聲音說。
陸小朝果然有了反應，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然後問：「章星辰說的？」
「他說的，還不止這些。」我說。
「他還說了什麼？」陸小朝忙問。
我看著茹莜：「你還打算聽下去？」
茹莜抿了抿嘴唇，然後不乏氣勢地冷著臉離開了。
「他還說什麼了？」茹莜剛走，陸小朝就急著追問。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陸小朝，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陸小朝也跟著坐了下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陸小朝。」
在瞬間，我有些困惑了，究竟陸小朝和章星辰之間的愛情，是怎麼樣子的？到底有多愛一個人，陸小朝才會變成這樣子？
「陸小朝。」我開口想問，卻無從說起。
相對無言坐了好久，我才開口：「他知道了你去療養院的事，也聽到了你跟那個醫生的對話。」
「他都知道了，知道你媽媽的車禍，可能跟他有關，知道你不會永遠留在他身邊，都知道了。」我說。
陸小朝顫聲問：「所以他才走的？」
我搖頭：「不知道，他沒說。」
「可是陸小朝，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你都打算好了要離開他，既然結局總是不能在一起，現在只是換一個分開的方式而已，你就這樣接受不了嗎？」
陸小朝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末了，她說：「就算是痛苦，我也想跟他在一起的，……原來他不是。」
她摩挲著右手指上的戒指，眼睫低垂，過了一會兒，臉上露出生硬的釋然笑容說：「可我在想，其實從我身邊逃開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不管是七年前或者現在，都沒能好好跟他告別。」
「不了了之，不是更好。」我說。
她沉默著，沒說話，於是我又問她：「我跟你說的，找一個你力所能及的人去愛，你想過沒有？」
「力所能及？」她嘴角噙著的笑容略帶自嘲。
「我的意思是，你能承擔也能承擔得了你的人。」
我想，這樣的人並不遙遠，或者也可以是我。
「我曾經對章星辰說過，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他，那這個世界上就一定有我，不管他在哪，和誰在一起，只要他還呼吸著這個世界的空氣，只要……」她聲音哽咽，抿著倔強的嘴笑了笑說：「只要他活著，我就會好好活下去。」
陸小朝說著，眸光低垂，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緊抿著嘴，可終於還是哭了出來：「他也說過，讓我牢牢抓住他不要放手，讓我哪也別去就待在他身邊……可是他這是去哪兒了？」
她用力捶著自己的心口，眼淚落得很凶，認識陸小朝以來，我第一次看她哭成這個樣子。
出入酒店的人紛紛側目，陸小朝就在我身邊，哭得肝腸寸斷，我卻毫無辦法。
我默默坐在她身邊許久，看著這樣的陸小朝，我連擁她入懷的勇氣都沒有。
我從來不知道陸小朝原來這麼愛哭，眼來落了，竟然就這樣停不住。
待她止住了哭泣，良久我才開口：「你既然答應他了，就好好活著。」
「還有，羅倫說，想要介紹你到美國去治療你的手，你考慮一下，我覺得可行，……反正，你在這裡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她沒回答，然後站起身說：「今天的事，很抱歉沒幫上忙，謝謝你的好意。」
「既然不領情，也就不必道謝了。」
我傾注在陸小朝身上所有的眷戀，不捨，不忍，她都不會領情。
從前想像著，只要章星辰從陸小朝身邊消失，我就一定有機會贏得陸小朝的心；現在看來，那才是天方夜譚。
陸小朝一個人離開的，堅持不讓我送回去，我開車遠遠地跟在她後面，玉函她們給她換的衣服單薄，根本抵擋不住嚴冬的寒冷。
走了沒多遠，就有一輛車突然停在了她面前，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是丹其，他走過去跟陸小朝說了幾句，然後陸小朝就上了車。
丹其是跟邱苜遙一起離開的，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顯然不是巧合。
正想跟上去，手機卻響了起來。
「王一凡？」
「林越，我打陸小朝的手機她不接，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手機裡傳來王一凡焦急的聲音。
「沒有，她……」再看前面，丹其的車子早已經不見了，「她沒跟我在一起，剛剛分開的，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媽媽車禍的事，有結果了。」王一凡說。
「什麼？查出來了嗎？找到那個肇事司機跟茹芩之間的聯繫了嗎？」
「沒有，不是，他跟茹芩一點關係也沒有。」王一凡斬釘截鐵地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