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拿什麼拯救 文 / 鍾小樆
再看到陸小朝的時候，她眼睛是腫著的，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最最讓人可氣的是，明明我在電話裡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穿正式一點，可此刻出現在我辦公室裡的人，一身著裝卻讓人哭笑不得。
一件黑色帶帽棉衣裹著她略顯單薄的身體，這樣的敷衍也就算了，可棉衣下面那條睡褲和睡褲下面那雙帆布鞋是怎麼回事？
陸小朝的目光沒有焦距，散漫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陸小朝！」我忍不住拔高聲音。
只是這一句，只是喊了她的名字，她的眼淚就吧嗒掉了下來。
吸了吸鼻子，她問我：「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我在電話裡怎麼跟你說的？我讓你穿得正式一點吧？」我沒好氣地說著，心裡卻不住地翻湧著酸楚，她這是要告訴全世界，章星辰走了，她陸小朝的天從此就塌下來了是吧？
陸小朝低頭打量了自己一遍，表情木訥，不見一絲驚訝。
「你得跟我去見個人。」我看著陸小朝，這樣說著，卻篤定她不會答應我，只是，心裡還存著僥倖，希冀她不要把自己對生活的熱情教章星辰全數帶走。
「你看到了，我這樣子頂多來見你。」她唇角泛著疏離淡漠的笑容，然後往後退了兩步說，「我先回去了。」
「陸小朝！」我叫住她。
我只是叫了她的名字而已，她轉過身來，眼神裡竟然帶著怨憤，她看著我說：「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陸小朝。」
「就因為他也叫你陸小朝？」我冷笑著問她。
她沒回答，答案卻顯而易見。
「陸小朝，你跟我出去。我就告訴你關於章星辰離開的原因。」我說。
……看著陸小朝一語不發地被玉函和凌美擺弄著身上的裝束，我腦子裡不禁冒出一個天真的想法：也許，我可以用章星辰的消息。換陸小朝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在這個想法誕生的當下，我甚至憎恨起眼前這個女人了，她只是專心地愛著另一個男人，就把我變得這樣卑劣不堪。
「董事長您看，還可以嗎？」玉函興致勃勃地拉著陸小朝走到我面前問我。
一襲緞面及踝長裙，一件黑色小西裝外套。難得陸小朝平日裡都紮著馬尾的頭髮也被放了下來。除了陸小朝那張面容黯淡的臉有些煞風景以外，就外在而言，陸小朝今天有些美。還有些令人不覺緊張的氣質。
「小朝姐，你打扮起來很好看你哪！」玉函喜不自禁地讚美道，接著又是一句煞風景的：「你這樣，很快就能找到比章星辰更棒的如意郎君了。」
陸小朝的眼瞼低垂，聽到玉函這樣說，只是淡淡一笑。
我走了過去，對陸小朝伸出手說：「走吧。」
以為陸小朝會像往日那樣拒絕我。可她卻在看了我一眼之後，順從地把手交給了我。
我牽著她的右手，觸摸到了章星辰送給她的那枚戒指，我忍不住看了眼陸小朝，她的目光果然也正停在她自己的右手上。
「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這枚戒指上真有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我殘忍地打破她的臆想。
她沒說話。然後輕輕地把右手從我的手心抽離了。
我想。這些我都能忍，如果我不能忍。那我就輸得太難看了。那個已經虜獲了陸小朝芳心的章星辰都可以這麼決然地離開她，單相思的我為什麼就不能假裝自己已經不在乎這丫頭了呢？
我帶著陸小朝出現在原本就約定好的飯局上，卻多出了幾位不速之客。
「林先生，你來啦！」首先起身跟我打招呼的人也正是我原先約好的人。
那幾個不速之客也紛紛站起身來，邱苜遙第一個開口：「原來羅倫約的貴客，是林先生和陸小姐啊！真是意外驚喜啊！」
「邱董事長您好。」我簡單地應了一聲。
站在我身旁的陸小朝也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除了陪邱苜遙一起來的丹其，茹莜和蘇喆也在。
「大家都在啊！」我笑笑，然後拉著木訥的陸小朝落座。
「是這樣的林先生。」羅倫操著有些奇怪的普通話說：「我們對跟貴公司的合作是很有誠意的，但現在……」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了眼就坐的其他幾個人，聳了聳肩，對我說：「公司希望，有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我看了眼邱苜遙，她自始至終唇角的都漾著大方得體的笑容。
我可以理解茹莜和蘇喆出現在這裡，可是邱苜遙呢？她怎麼也有興趣嗎？
「邱董事長也有興趣？」我問。
邱苜遙露出溫煦的笑容，看了眼羅倫之後說：「是這樣的，我跟羅倫是多年的好友，今天我只是作為老友過來敘舊的，林先生不用在意。」
羅倫跟著接話：「是啊，對於中國的市場，我想還是苜遙更熟悉些。」
「羅倫，今天我只是過來敘舊的。」邱苜遙一臉謙遜地說。
羅倫笑了笑，然後說：「剛剛你們來之前，我已經看了蘇設計師的作品……」他挑眉，臉上漾著滿意的笑容說：「我想……」
「羅倫。」我打斷他的話：「我希望你在看完了我們公司設計師的作品之後，再做決定。」
羅倫不解地看著我，攤攤手說：「貴公司的作品我想我已經充分瞭解了，畢竟…我們已經有過一次合作了。」
我搖搖頭：「我想給羅倫先生介紹的，是我身邊這位設計師。」
「她不是……玉函設計師嗎？」
在邱苜遙身邊的丹其隨即接話：「她叫陸小朝，不是玉函。」
「是嗎？」羅倫打量了陸小朝一遍，然後說：「那……我可以先看一下她的設計嗎？」
我看了眼邱苜遙，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如有神助，於是說：「她的所有設計圖都被你的老朋友邱董事長花重金買下了。」
「是嗎？」羅倫轉過臉問邱苜遙。
邱苜遙的臉色略顯尷尬，只是生硬地笑了笑，然後說：「是啊。」
「看來。陸設計師的設計一定有過人之處。」羅倫笑著說。
即使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陸小朝，可陸小朝卻一直是置身事外的面無表情，她明明就坐在我身邊。可我想，我們這群人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不過，我曾經因為私心，特意私藏了她的一個設計，並且照設計圖訂做了一枚戒指向她求婚。……」我把公文包裡的設計圖和錦盒拿了出來。遞到羅倫面前。
羅倫接了過去，翻看了設計圖之後，打開了錦盒。只是，他打開錦盒仔細端詳了一遍之後，眉頭微微皺起，搖了搖頭。
「看來，陸大設計師的作品，沒法說服羅倫先生了？」坐在茹莜身邊的蘇喆開了口。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羅倫，他旁若無人地來回看著設計圖和戒指。臉上的神情一會兒是激賞，一會兒又眉頭輕鎖。
好一會兒，羅倫才說話：「真是可惜！」
他的話剛落，蘇喆便露出一臉篤定的笑容，他壓低聲音對我說：「看來，你又要輸給我們了。」
我沒接話。就等著羅倫開口。
羅倫的目光落在陸小朝身上。我立即推了陸小朝一把，她回過神來看了我一眼。這才注意到羅倫正在看著自己。
「陸小姐，可以請問你設計這枚戒指的靈感來源嗎？」羅倫問陸小朝說。
陸小朝一臉疑惑地看向我，我不緊不慢地說：「我跟你求婚的那枚戒指，五月雪系列的，『左右』。」
陸小朝明顯有些狀況外，我便壓低聲音說：「照實說就行了，你想知道的，我也會照實告訴你。」
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回答羅倫說：「沒有特別的，只是因為我等一個人等了七年，我很想很想伴隨在他左右，這樣而已。」
羅倫聽了似乎並不滿意，他搖了搖頭說：「可是，依你的設計圖來看，你設計的重點是在這顆鑽石上，如果你的設計可以原原本本的切割出來，那一定可以是一顆最閃耀的星鑽。」
陸小朝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容，這是章星辰離開以後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果然，也只有章星辰最瞭解她。
「我想，陸小姐的設計如果遇不到一個好的切割師，那才是真的遺憾。」羅倫坐直身體，爽朗地笑著說。
「所以，羅倫先生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我笑著問。
羅倫點點頭，笑著對邱苜遙說：「苜遙的眼光果然不會錯，陸小姐的設計果然值得你私藏，原本我還在想呢，你一向對珠寶業避而遠之的，我……」
羅倫的話還沒說完，邱苜遙就婉轉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看你，又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來了。」
羅倫哦了幾聲，正要說話，蘇喆卻開口了：「我沒記錯的話，陸大設計師的右手已經廢了，根本就不可能再畫設計圖了。」他轉過臉衝我笑著說：「林董事長，你把一個已經不能拿筆的已經被貴公司辭掉的前設計師帶到這麼重要的場合來，不是很奇怪嗎？」
羅倫立刻如臨大敵似的，表情誇張地看向陸小朝問她：「真的嗎？陸小姐，你的手真的不能拿筆了？」
我還沒來得及辯解什麼，陸小朝卻掐在我前面開了口，她說：「對不起羅倫先生，我的右手的確已經廢了。」她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是我對林先生撒了謊，他不清楚我的病情，才會把我帶到您面前來，真是抱歉。」
說完，陸小朝就站起身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