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文 / 衛爾未
「林蘇啊，我們該怎麼選呢？」
說這話時，慕予辰的身份，不是丈夫，不是伴侶，只是以慕予辰的身份，一個單純的詢問者的身份去問林蘇。
林蘇，我們該怎麼選？
那一天，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裡，他信誓旦旦，肯定而又堅定的決定了讓林母來做這個手術，他對於做出的決定從來都不會後悔，從前如此，今後也是一樣。
可是在看到林蘇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的這種堅定早已經崩塌了。
那個衰弱的可怕，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的人，是她的母親，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的母親。
他怎麼敢隨意的決定林母的生命，他怎麼能承受第二次可能會失去林蘇的後果。
他安靜的站在林蘇的身旁，眼神輕輕的落在了林蘇的身上，沒有任何壓迫，反倒讓林蘇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慕予辰飄忽不定的情緒。
慕予辰的那一番話給林蘇帶來的壓力和震撼，絕對不算小，甚至於，她想發火。
林母的事情幾乎是瞬間又讓她那些被放下的石頭又重新被拿了起來。
林母的病竟然這麼嚴重，而她卻不知道，還以為醫生說的那番話都是真的。
其實想來也是，整整兩年都昏迷不醒，狀況怎麼可能像那醫生說的那麼輕鬆。
只是她自欺欺人，本就想聽到這樣的結果，於是真的聽到了，也就相信了。
如今，心中那些不好的情緒被慕予辰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給勾了起來，這感覺簡直讓人心驚。
只是，一見著慕予辰那副模樣，像極了孩子一般，不安的情緒幾乎藏不住，柔軟到讓她捨不得責怪。
「你真傻。」
想了許久，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林蘇好半天才說得出來這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說這句話，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慕予辰的臉頰。
心中莫名的平靜了下來：「阿辰，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責怪你，因為我知道，你終究不會害我。」
「至於我母親，當然要做手術，至少那樣還有一線生機，但是我要知道，我母親她如今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態。」
林蘇態度很是堅定，沒有怨怪，沒有任何惡言相向，只有平和，還有溫柔。
這是連慕予辰都不曾料到的結果。
他本以為，今天是少不了一頓罵了。
雖然從來沒被罵過，但是如果這個人是林蘇，他倒是願意接受被罵，至少那樣，他的心裡會好過一些。
卻不想，他的小蘇，如此大度，善解人意，彷彿懂得他的難過，她不責怪，而是來安撫，一點一點的抹掉他的不安，安撫了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有一瞬間，慕予辰只覺得，這個世界對他慕予辰還真是厚待，將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都給了他，絲毫不曾虧待。
他記得還在美國上大學的時候，那個美國導師曾經這麼形容他的。
「上帝的孩子。」
當時他聽起來，只覺得有些荒唐。
所有人第一次見他，只會被他那出眾極了的外貌給迷惑。
而b市無數的富貴女子也大多被他這張臉給吸引了去，而他的身後又是慕家，他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
可是，願意把這些拋開的也是他，他覺得，這一輩子，他真正幸運的時刻，表示認識了面前這個雅致的女子。
不似那些人間富貴花一般，美艷動人，相反的，像是長在了冰雪高山上的雪蓮，冰冷的外在，以及，火熱的內在。
上帝的孩子？他確實是，要不然也不會得到這許多，更不會有林蘇在身旁相伴。
他確實是被上帝給眷顧了，才會至始至終都沒能失去林蘇。
下意識的，慕予辰上前一步，伸出雙手圈住了林蘇。然後將她緊緊的擁住，那力量，彷彿是要把林蘇容納進自己的身體一般，力道大的林蘇忍不住悶哼了一下。
但是即使是這樣，慕予辰也沒有放手，他仍然抱住林蘇，不顧這異國街頭行人投來的對於浪漫的調侃目光。
但是他也輕輕的放鬆了一點，讓林蘇舒服了許多，難得的任性了一回，慕予辰就是想多抱抱林蘇。
直到投來那種滿含笑意的目光的人太多了，林蘇才忍不住輕錘了慕予辰一下，然後有些羞赧的薄怒了一下：「還不鬆手，別人都看著呢……」
「不，你是我老婆，不抱你抱誰？」慕予辰只是瞥了瞥自己胸口處那個毛茸茸的腦袋，然後彆扭的低聲嚷到。
「愛抱誰抱誰去。」林蘇彆扭的低聲冷氣的說道。
這話一出，這下慕予辰則是把林蘇抱的更緊了，而兩人之間本來還有的空隙，又再次的瞬間被填滿了，這讓林蘇恨不得羞憤欲絕。
「慕予辰。你還沒完了是吧。」林蘇低吼到，她的臉也非常不厚道的紅了起來。
慕予辰則繼續冷哼，不鳥你。
於是，這副僵硬的擁抱圖便幾乎成為了異國街頭很詭異的一道的風景線。
再晚一點的時候，林蘇和慕予辰也已經一同進了醫院。
要不是林蘇最後用她在部隊裡學過的巧勁在慕予辰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掙脫了他的懷抱，恐怕他們現在就不是成為風景線了，而是在這下雪的天氣裡，成為街頭永遠的豐碑了……
只是現在，林蘇和慕予辰也已經無暇去想那許多，如今，最主要的還是林母的病。
這已經成為了橫在兩人心頭的一塊病，再不治好，恐怕下一個倒下去的人就是他們倆了。
剛才在來的路上，慕予辰已經答應了林蘇，會把關於林母病情的一切資料給她講一遍，並且絕對不隱瞞，因此她現在也有些著急的趕著去看關於林母的病歷。
而這個時候，林蘇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來電是很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到人的顧影。
看到顧影的來電時，林蘇才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這麼久都聯繫不到人，虧她還以為顧影出事兒了。
洋洋這些天依舊是跟在國內時一樣的，由慕予辰找了一個保姆天天照顧著，一來，慕予辰和她都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也不打算鍛煉這方面的能力，二來，這樣也算是了了一樁事。
如今顧影總算出現了，林蘇當然是開心著，洋洋終於可以由她「物歸原主」了。
一接起，林蘇便準備開口，卻不想，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那頭便響起了顧影有些沙啞的聲音。
「小蘇，他死了。」
一句話，涼薄到骨子裡，而「死」這樣殘忍的字眼，也被顧影不帶任何感情和情緒的說了出來。
彷彿那個人去世了，她是真的不在乎。
林蘇當然知道，那個「他」是誰，除了顧影那便宜老爹，楚懷的親爹，還能有誰，這麼倒霉，在賺的盆滿缽滿的時候，得了癌症。
只是林蘇是明白的，顧影越是表現的沒事一樣，她就是越是有事情，
更何況，那個人是她父親，說出「死」這樣的字眼。也不知，是為了告訴別人這件事情，還是為了說服自己，那個人已經去世了的事實。
「還好吧。」林蘇並不會安慰人，許久，她也只知道說這麼一句話。
「當然沒事。」顧影在電話那頭輕輕道。
只是她聲音裡濃重的沙啞卻騙不了任何人。
林蘇也不去追問過多，關於楚家的那點恩怨以及楚父那點風流情史，又或者顧影這麼多年來最想知道的那個幾乎算是沒有意義的問題的答案，她都不感興趣，也不打算摻合進去。
「沒事兒就好，趕緊過來把你兒子接走吧。」林蘇也盡量想把聲音裝作輕鬆的樣子。
怎奈自己心中也是滿腹心事，因此，這樣的要求，對於她來說還是有難度了一些。
顧影也是何等的敏感，她自然也能夠察覺。
「小蘇，你是不是跟慕予辰又在一起了？」顧影顧慮了一下，終究還是把這話問出口了。
「是。」一個字，乾脆利落，這反倒是讓顧影有些緩不過來勁。
林蘇打電話的聲音比較大，因此不過咫尺的慕予辰也聽得見這通電話裡的內容。
而林蘇這種絲毫不避諱慕予辰的模樣，這也讓慕予辰很是滿意。
關於顧影問的這個問題，兩人都下意識的朝著對方看了一眼，隨即便是會心的一笑。
「這樣啊。那就好好的在一起，不要想太多。」顧影有些彆扭的安慰著林蘇，聲音裡還有些不自然。
想必她也只是覺得林蘇之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不過是因為對自己以及慕予辰的未來沒有信心。
其實也不怪顧影會這麼想，只怪當初林蘇確實向顧影充分表達了這個想法，並且次數頻繁。
而聽到這話時，慕予辰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他頓時瞥了林蘇一眼，寒氣乍起。
林蘇見狀，暗道一聲，不好。
於是果斷跟顧影說再見，掛電話，討好之。
等到兩人上了頂層vip時，一出電梯門，兩人便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林蘇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的縮緊，有些窒息。
想過終究要見面，卻不想，這一天來的卻這麼快，讓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