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11 文 / 撿秋
「大眾軟是什麼意思?」他問,因為劍柄上刻的正是「大眾軟」三個字。
梅雪盛笑著說:「是我給劍起的名字,原來上面刻了一個軟字,後來我覺得不夠響亮,就加了大眾兩個字,所以它就叫大眾軟劍,『大眾軟件』在我們那可是很出名的!」
「大眾軟劍?!你把我給你的寶貝起了這麼個名字!你還給我!快還給我!」梅雪盛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容袂差點沒有氣炸開了,他珍藏了二十幾年的東西,剛交給這小子沒幾天,就被弄了這麼個侮辱人的名字,希望他現在後悔來來得及!
「不是你說這個給我就是我的嗎,你管我做什麼,只要我死也不能離身不就好了,哎呀!你別搶,這是我的。」
梅雪盛說什麼都不肯給,一來二去,在房頂上大鬧,梅雪盛屁股一打滑,差點掉下了房頂。
還好容袂感應快,用身子截住她,把她牢牢地壓在了自己的身下。和他對視的瞬間,梅雪盛不知為何那麼的想笑,可是容袂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很快的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加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他嚥了嚥唾沫說:「你剛剛……剛剛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如果我的確很在意一個人,但他有可能是我的敵人?我可能喜歡上我的敵人嗎?」
梅言看著他一臉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容袂卻道:「梅言,我是認真的,我可能喜歡上敵人嗎?」
梅言果然停了下來,溫和的臉龐猶如一位慈祥的仙女,她說:「你知道最容易判斷自己喜歡上敵人的方法是什麼嗎?就是,即便讓自己錯,也不願相信她與你對立。」
良久,那個他上她下,近到可以把呼吸吐在對方臉上的距離保持了很久,梅雪盛才說:「請問你可以從我身上起來了嗎?說實在的,你很重。」
容袂有些戀戀不捨地撐起自己,梅雪盛同樣坐起身子,收好大眾軟劍,沒有生氣,反倒是微微地瞇眼微笑著說:「你讓我想起了一本書,《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好奇怪的名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是說什麼的?」容袂問。
「是說……女人總是渴望……」說道這兒她突然停了下來,「這事你喜歡的女孩知道就行了。」
「女孩……女人……」容袂呢喃了這兩個詞語,如果是今晚重遇她之前說這兩個字眼,一定會讓他興奮,但是現在提到這兩個字眼,對他來說卻充滿了諷刺。
「喂,我教你一個判斷是不是真愛的方法。如果想要看一個窮人有多愛你,就看他會為你付出多少金錢。想看一個富人有多愛你,就看他為你付出多少時間。想看結婚已久的老公有多愛你,就看他為你付出多少精……那個,你知道的。如果一個人他願意為你付出金錢,時間,還有那個,那基本就可以算得上是真愛了。」
聽了梅雪盛的話,容袂轉念一想問:「阿言,你和那個不想嫁人的姐姐,關係很好嗎?」
梅雪盛眼珠子轉了轉,回答:「我們就像一個人。」豈止是像,根本就是同一個。
「她對你很重要咯?」
梅雪盛算不明他的用意,但還是笑著回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那如果一個人願意為另一個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這算是愛嗎?」
「……應該是愛吧。」容袂突然轉了話題,又回到原來的話上,梅雪盛猶豫了一會兒才回答上來。
容袂點點頭,「是嗎,那她能有你這樣一個弟弟,可真是幸福。」說完,抓上梅雪盛的手臂,一躍下了房頂。
他一如既往的親自送她回家,到了梅家的高牆外又抱著她跳到牆的那邊,甚至將她送到了院子的門口,他說:「阿言,既然都來了,不知可否讓為兄見見你那位姐姐?」
「不行!」梅雪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容袂笑道:「別這麼緊張,為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你我都已經是兄弟了,而且我也幫過她,認識認識,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相互照應照應。」
「不用這麼麻煩了,她一個閨閣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需要你什麼照應?你要把我照應好了也是一樣的,我替她謝過你了。」
「言弟似乎很怕為兄見到令姐,是不是想起為兄說要與你結為親家的事,讓你感到不便了?」
怎麼說這說著說到了這件事?在山洞之內他曾經說過,如果她有一個脾性相同的姊妹,希望能夠娶為妻子,剛剛她自己又說姐姐與她甚是同一個人,現在想來,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容袂似乎有些誓不罷休的氣勢,梅雪盛乾脆說道:「我姐姐說了終身不嫁,誰也不嫁,就算我為你說請也沒用,你快走吧,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和我差不多,要是見你這麼磨嘰,指不定會怎麼樣呢,哎呀,你看她來了,你快走,別讓人看到你。」
說來正巧,梅琴冉竟然正好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梅雪盛想都沒想就指認了梅琴冉,容袂眼力好,就是天黑如墨,他也能就著昏暗的燈籠看清那人的臉。
是位漂亮的小姐,但她邊走還邊打罵身邊的下人,看上去是個品行不太好的姑娘,就是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梅言。
他揚了揚下巴,死死地盯著梅琴冉怎麼也移不開目光,梅雪盛見他看梅琴冉望著出神,竟然一下子心中堵得慌,脫口而出:「看什麼看,你不要喜歡她!」
「我喜歡她?」容袂對她這麼緊張自己姐姐的樣子,覺得十分滑稽。
而梅雪盛知道自己在語無倫次,急忙雙手掩上了小嘴,「哎呀,你快走吧,我姐姐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容你這般亂看,快走快走!」
被迫離開了梅家,容袂轉身就到了侯爺府,原本正在梅語嫣房間親熱的季風聽到他給的暗號,真是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容袂打的暗號十分的急促,季風只能無可奈何的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梅語嫣的房間。
大半夜的放著美jiao娘不能寵愛,卻要在書房裡對著一個男人,季風這口氣頂在嗓子眼上又不能發作,上下不是,只能給自己倒上一杯冷酒降降火。
「阿賢,我問你,我朝歷代帝王裡有多少養男寵的,或者說就算養了一兩個男寵,也不能說明他不賢明是吧。」
季風剛提起的酒杯就僵在了那裡,聽說今天紫梅被打發回京,大半夜的時候,一大群官兵衝入臨州巡撫家,以倒賣私鹽的罪名將其拘捕,一路送到刑部,而容袂突然從天而降,竟然問了這麼一句話,莫非是天變地異的先兆?
季風想了半晌才說:「我可以不回答嗎?」
「不可以!這是命令。」容袂當即給他駁回。
季風看著手中的酒杯,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咕嚕嚕地一口把酒灌下說:「我朝歷代君王,倒沒有聽說過豢養男寵的,養一兩個男寵也確實不能斷定一個君王是否賢明。」只見容袂似乎要鬆下一口氣,季風突然來了一個轉折,「可是……如果是如此,你就會辜負那位老人家對你的期望。」
「難道我讓她失望得還多嗎?而且我已經不在乎她的想法了!她三番四次奪走了我最心愛的東西,我不欠她的。」
「可她撫養了你,保護了你,支持你,從始至終都做到了一位母親該做的一切。站在母親的立場,她確實沒有任何錯誤可言。試想,如果他日有這麼一個不可預想的人出現在你的孩子身邊,你也會為他毫不留情的除去,即便他可能一輩子恨你。」
容袂把神情一凝,揮手舉起酒杯,「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有人為她說話好,難道這輩子為她說好話的人還不夠多嗎?!」
「行行行,你的家事你自己調和,至於男寵的問題,我也沒有經驗,不過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來侯爺府這一趟,問的問題等於沒問,反倒牽出了他不少的煩心事,容袂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之所以要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就是為了能擁有自己心中所在乎的一切,我不會再讓她控制我的人生,毀掉我所在乎的一切。」
「可是……」
「沒有可是!替我盡快處理掉梅家的那個三小姐,不管梅言到底有多麼愛她,我都要讓梅言無論是身是心都完完全全屬於我。」
容袂走後,梅雪盛回到房間裡輾轉了一個時辰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想著剛剛容袂盯著梅琴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樣子,突然又感覺到背上一麻,似乎有人在議論自己。
會不會是容袂在想自己呢?梅雪盛突然想到。
可很快的,她就被這種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麼她會認為容袂在想自己呢?那她又為什麼要在意容袂目不轉睛的看梅琴冉呢?還有自己明明就很缺錢,幹嘛大老遠的親自上門把錢還給容袂?而且今天第一眼看到他,他並不是和紫梅在一起時的那種釋懷……
這些問題反覆的在梅雪盛的腦海裡翻滾,想來想去都不通,突然小甘今早的提議浮現在了她的腦裡。
莫非她真的喜歡上了容袂?
「不會的,不會的。」拚命的搖頭否認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梅言,你怎麼可以喜歡上一個只認識了一個月的人,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可以讓你托付終身的人,你不會喜歡上他的。」
她把一直抱在懷裡的大眾軟劍放到一旁,想了想便下床把琴抱到了床上,翻開蝴蝶泉邊看看能不能悟出下一章的樂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胸有成竹的彈了一遍,是這個感覺,那種複雜矛盾不知所措的感覺,這章的曲意和她此時的心境竟然完全相同,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湧上心頭後,讓她的眼皮變得格外的沉重,不知不覺她就睡著了。在睡夢中,一個熟悉的女聲迴盪在腦海裡:「你少臭美了容常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容常寧……容常寧……
「常寧!」這樣的話反覆了好幾遍,她終於喊著這個名字從突然從夢中炸醒。
「誰是常寧?!」
梅雪盛是被嚇醒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梅琴冉,更是嚇了一大跳,從額頭上摸下一大把汗。
看到梅琴冉就讓梅雪盛頓時想起容袂昨晚盯著她看的事,要不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會一個晚上睡不安穩,於是懶懶又不太愛搭理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先問你的,常寧是誰?是不是你的姘頭!快說!」梅琴冉依舊是那個頤指氣使的梅琴冉,這麼久沒見一點沒變。
梅雪盛下床,連正眼都不多看她一眼,說:「我實在是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你也知道我大病初癒,沒有太多的精力與你討論問題,請回吧。」
徑直走到房門口,一揮手表示送客。
梅琴冉倒也是朝著門口走去,但沒有踏出門檻,而是對著梅雪盛盈盈一笑說:「姐姐我就是知道妹妹你大病初癒,醫生又查不出妹妹的病因,所以特意給妹妹求了一樣東西,保證妹妹用了延年益壽。」
這語氣的驟變讓梅雪盛全身爬滿了雞皮,頓時,「妹妹」這個詞怎麼聽都像個罵人的詞語,「謝了,我活得很好,只要看不到讓自己堵心的人,相信會活得更好。姐姐還是走吧。」
見梅雪盛不肯跟著離開,梅琴冉一挑眼,給身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丫鬟上前,不由分說的就架上了梅雪盛往外走去。
「你們要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就想綁架了不是!」梅雪盛雖然反抗了,但是弱小的身子骨怎麼敵得過那些做慣了粗活的下人,三兩下就被抬到了花園的池塘邊。
「妹妹你這可真是誤會我了,我真的是給你找到了一樣好東西,看到池塘邊那株小花了嗎?那是妹妹生病那日起,我給你種下的救命花,沒想到等到妹妹病好了它才開花,真的是可惜了沒能救妹妹的命,但妹妹千萬不要拒絕姐姐的好意。」
梅雪盛看了一眼池塘邊,那兒確實有一朵花,但不過就是一朵平凡的小野花,可梅琴冉這話還是沒有讓她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於是繼續聽下去。
梅琴冉走到池塘邊對她招招手說:「妹妹快過來看看,這花長得多好,你下次要是又要死,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梅雪盛走近一看,果然是朵野生小雛菊,心想,你才又要死了呢,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妹妹,你蹲下來看看呀,我是不會騙你的。」說著梅琴冉自己先蹲了下來,梅雪盛見她如此,也跟著蹲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蹲著研究一朵被梅琴冉稱為救命神藥的小雛菊,還只穿著褻衣褲的梅雪盛不由得打了一個哈欠。
突然,她覺得身子向前傾,一股巨大的推力出現在她的背上,她直直的朝水裡紮下去。
這一下完全沒有預兆,梅琴冉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也不可能是她推的。於是她在短暫的時間內一回頭,看到了梅琴冉的丫鬟驚恐的神情後,她立即明白了什麼,及時伸出手來,一把揪住了梅琴冉的裙角,趁她不備,把她一同拉入了池塘裡。
梅琴冉的丫鬟們嚇懵了,站在原地愣著都不知道喊救命,大約過了三分鐘的時間還沒人浮上水面,這個時候她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大喊:「救命呀,來人呀,小姐們落水了!」
小姐們落水了,在周圍的婆子丫鬟最先聚集在一起,可是會泅水的女人畢竟不多,好不容易找來了兩個家丁,但小姐可不是家丁們能碰的身子,頓時間在池子邊圍上了一群人,卻都無計可施。
突然,水裡泛起了白花,兩顆黑咕隆咚的腦袋冒了上來,一個人已經開始有些不省人事的處在昏迷當中,另一個人則夾著她游上了水岸。
梅雪盛先把梅琴冉推上岸,丫鬟們急忙來幫手,家丁則去找尋大夫。梅雪盛跟著上岸,把圍著梅琴冉的人都趕走,跨在梅琴冉的身上,給她做了兩下心肺復梅她就醒了過來。
她這開眼,看到梅雪盛只是顫顫地說:「你……你……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泅水?」
「怎麼?很驚訝?沒想到一年前你把我推下水沒把我弄死,今天你還是沒能把我弄死,是不是覺得不服氣?」
梅琴冉怔了怔,還沒從溺水的恐懼中反應過來,只是覺得梅雪盛現在的感覺很是讓人害怕。沒想到她還記得一年前的事,不是說那次溺水之後,她就出現了部分的失憶,完全不記得那件事嗎?
梅雪盛彎下腰,兩手撐在梅琴冉的腦袋旁說:「沒想到我還記得是不是?其實那個時候,我並不在意你怎麼對待以前的我,但是還記得你打小甘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既然你不聽勸,我也沒辦法了,是你打響你我的戰爭,這只是開始,下次我就不會讓你只是嘗嘗無法呼吸的滋味,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梅琴冉被嚇得不敢多說一句,她知道梅雪盛這次是認真的,絕不是在開玩笑,梅雪盛離開後好長一段時間,她也嚇得腳軟得無法起身。
梅雪盛一身濕漉漉憤憤地走回院子,進門就對小甘發起了牢騷:「梅琴冉今天是發什麼神經,我又哪裡惹到她了,怎麼梅家這麼多人,她偏偏就喜歡找我的茬?」
她大喊大叫著,出門迎接的小甘在老遠的地方就對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說了。
她停下步子,知道小甘的意思是房間有人,果然,從她的房間裡緩緩走出一身著華麗的貴婦,那人正是徐氏。
梅雪盛立即長了一個心眼,自從小伯爵退訂了之後,徐氏就再也沒有找過她,更不說用現在這樣和顏悅色看她了,她福了福身:「雪盛給母親請安。」
徐氏碎步上前,也不介意她污髒的衣裳,拉上她的小手就把她帶進了房間。房間裡竟然已經準備好了給她沐浴的熱水,梅雪盛驚訝的看著徐氏問道:「這是……」
「盛兒,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梅琴冉那賤丫頭想陷害你,卻被你反將了一軍,盛兒果然沒有讓母親失望。」
梅雪盛一愣,沒想到她的豐功偉績這麼快就傳開了,就在她從花園走回院子這段短短的距離,不僅如此,徐氏竟然還準備好了熱水讓她洗澡,事情一定不像看上去的這麼簡單。
她不讓任何人服侍,自己到屏風之後脫下濕透的衣裳進入水盆。
突然徐氏沒有預兆的走了進來,她全裸無暇的身子一下子暴露開來,她來不及反應,只能急忙埋在了水裡。
「哎喲,大姑娘還知道害羞了,你別怕,母親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沒別的意思。」雖然徐氏嘴上說沒別的意思,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是搬來椅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在她圓潤的肩頭摸了一把說,「真是漂亮的肌膚,吹彈可破,如若凝脂。」
人到中年的徐氏,手依舊細膩得如少女一般,摸到她的瞬間,梅雪盛打了一個冷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想,莫非她此生就是當基友的料,假扮男人的時候男人喜歡,現在終於恢復了女兒身,喜歡她的竟然就變成了女人,有沒有搞錯!
梅雪盛用一種極為不爽的心態,小心翼翼地問:「雪盛不知母親這麼說的意思是?」
徐氏淡淡地笑了,解釋道:「就是有這樣美好的皮膚,難怪小伯爵這麼喜歡你,就是知道你有那樣的病,也還是想要娶你。」
「什麼!什麼叫小伯爵想要娶我?不是說了他已經退訂了嗎?」梅雪盛驚訝的轉過身,望著徐氏的臉不知所措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