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勝負難料 文 / 寂寞佛跳牆
阿珠再次開始了爬行,陳大川想要彎身抱起她來,被小姑娘連叫帶踢的鬆開了手,她的嘶叫,像一隻號角,吹燃了全體陳家二房女人們的鬥志。
沒有人依賴那個鐵塔般的漢子了,王氏和阿蘭和傻墩墩的阿穗,全都不要命的衝了上去,跟陳大海和江氏,纏鬥在一起……
「賠錢貨!該死的賠錢貨!」陳老太太也張牙舞爪的加入了戰團,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阿珠,每次見到都覺得分外礙眼,所以,第一腳,就踢向了那個最小的身子。
陳大川終於失去了理智,一把抱住了陳老太太,使勁兒的往後拉,傻男人又流了貓尿兒,雙眼啥都看不清了……
混亂之中,阿珠可沾不到光,小身板被踢幾腳是很正常的事兒。
不過,好歹她也抓了兩手的泥巴兒,終於撈到一個絕佳的機會。
江氏被三個丫頭給按在了地上,兩手泥巴兒順勢糊在她臉上、塞進她嘴裡,誰讓她還張著嘴大叫大罵呢!
那泥巴兒,可是出自雞圈的柵欄圈兒裡的,蠻新鮮的……
整日裡養尊處優的江氏可是吃了大虧,那一邊陳大海也沒得著啥便宜,王氏勢如瘋虎,照著他的臉就是狂撓,而且完全不計成本的得失,身上隨便被他打,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陳大海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
可以與之相媲美的,只能數親兄弟陳大川了,陳老太太掙不脫二兒子的束縛,只好轉半個身子照著兒子的臉上抓撓,恰恰好。兩個兒子的傷勢差不許多。
陳大海的男人血性也被徹底激發出來,一手抓住了王氏披散下來的頭髮,在手腕子上挽了兩挽,局勢,立刻由被動調整成了主動。
女人的長頭髮就是個累贅。尤其是打架的時候,被人挽住,就立刻動彈不得……
江氏也瘋魔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裡乾嘔著,雙手亂揮,「辟辟啪啪」的打在孩子們身上頭上。
起初。是人家兩口子沒預料到會遭到這樣強烈的反抗,輕敵大意了,現在,回過神兒了,這些丫頭片子哪兒還夠施展本事的?
不過。他們還是太輕敵了,戰鬥持續到這樣的時候,對抗的已經不再是體力,而是耐力了。
就算己方只有婦孺殘兵,可豁出命去爭鬥呢?
「捨得一身剮,也要把皇帝拉下馬」的氣勢,是足以決定一場戰鬥的結局的。
事實上,此刻的阿珠。已經感受到了黃金蟒的異動,只不過,她拒絕了小黃的幫忙申請。
因為。在這一刻,她明白了,想要徹底的捍衛自己的領地,不能總是依靠外力,只有自身的堅強頑強,才能讓「侵略者」心驚膽戰。徹底熄滅侵略的野心。
力量弱小,怕什麼?母親和姐姐們。還有自己,欠缺的不就是這股子野蠻的不計成本的拚搏能力嗎?
唯有徹骨的痛苦。唯有真刀實槍的廝打,才能讓一個從骨子裡卑怯的女子脫胎換骨。
院門外,陳大江蹲在地上捂著耳朵掉眼淚,他是家裡的老大,沒辦法參加到戰鬥中去,偏幫著哪一邊都不好,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跳著腳謾罵與撕打二弟的母親?
去村子裡請裡正解決嗎?沒用的!只是白白的讓外人看笑話罷了。
叫爹來主持公道?爹的心,也是偏的啊!
只有摀住耳朵,不聽,轉過身子,不看……
心底最恨的,還是磨坊的陳大光,狗雜碎兒!黑心撈了二弟家裡的新米,卻來老宅兒攛掇著偏心的母親和弟媳來這邊鬧騰,說的天花亂墜,什麼老二家吃肉吃的滿院子有香味兒,什麼那母雞得有百十多隻,「咯咯噠」的一個勁兒下蛋……
戰爭還在繼續,江氏卻提前力竭了,癱在地上耍起了賴皮,太累了,這群毛丫頭跟瘋了似的抱著她的腿又掐又咬,兩個大的用頭頂,跟腦袋是用石頭做的,根本不疼一樣……
「滾!都——給老娘滾!老娘——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三個小丫頭卻戀戰的很,打紅了眼睛之後,全把地上的江氏當成了肥豬肉吧?繼續追著撕咬。
最內向最像水做的王氏的大閨女阿蘭,卻踉踉蹌蹌的棄陣而逃。
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現了。
阿蘭竟然不是逃跑,一轉身回到打鬥場地的時候,陳大海忽然發出一聲滅絕人寰的慘叫。
「哎呦——」!
一道鮮血噴濺而出。
一個小姑娘雙手抓著一把亮堂堂的菜刀,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剛剛佔到上風,一腳踏到躺在地上的王氏肚子上的陳大海,撅起的屁股上,迅速被血液浸染……
「我的兒——」,陳老太太臉色登時煞白,頭一低,把死纏的二兒子撞開了,想要撲向正捂著屁股驚恐的跳動的三兒子。
可是,陳大川完全是個死心眼兒,他不敢去幫著媳婦孩子打弟弟弟媳和老娘,他只有一個信念,要抱住母親,不讓母親出手去傷害妻女。
所以,完全出於本能,陳大川再次抱向母親,老太太的速度太快,親親的二兒子,勉勉強強只抱到了老太太的一條腿。
於是,悲催了,孝順的兒子,把親娘給絆倒了。
在依然「汩汩」流動的血液面前,紛亂的打鬥結束了,場地上,只有一個瘦瘦的漢子捂著屁股在慘叫。
「娘——救我啊——娘——」!
陳大江終於從夢遊狀態中醒過神兒,先是往院子裡跑了兩步,又扭了身子,留下一句:「我去請郎中——你們——幫老三按著點——別把血流乾嘍——」。
鮮血流乾會怎麼樣?陳大海眼珠子一翻,軟軟的趴在了地上……
江氏這才「啊哦——」一嗓子,撲到丈夫身前鬼哭狼嚎:「你們——黑心的——殺了我男人——殺了我男人!」
只不過是肉層最厚實的屁股蛋兒挨了一刀而已,流些血是必然的。大半兒是死不了的吧?至於這般貓哭鬼叫嗎?
倒是陳大川這時候比較有理智,按照大哥說的話,放棄了母親,蹲到大海身前,扯了衣裳的布條子。去狠勁兒按住那道尷尬的傷口……
王氏還躺在地上沒站起來,跟個男人撕打,她沾不到光,全身沒有一處好地方了,但是,她對著坐在附近。全身抖得風中落葉似的大女兒,露出微笑。
「蘭兒——別怕——別怕——有娘呢!」
這一次,最愛哭的母女二人,眼睛裡面都沒有眼淚。
阿草抓起了阿蘭手下掉落的菜刀,擋在了母親和姐姐的身前。對著剛剛挪過來的陳老太太,森森的齜著牙,像一頭小獸。
一道完全不符合年齡的聲音:「以後,誰再敢上門,欺負我們,就砍死誰!」
滿臉血跡的阿穗含混的跟在後面補充:「砍死——你們!」
陳老太太恐懼的尖叫聲,江氏翻白眼以後的摔倒聲,都將成為歷史。永久的歷史。
在許久許久之後,據說,江氏還會做惡夢。夢到幾個齜著牙威脅她的小女娃兒,手裡握著亮閃閃的菜刀……
陳大海推來的板車還是有用的,郎中來上過了藥,重新包紮一番,就被大江抱上了板車,趴伏的姿勢。送回了村子裡面。
裡正啥的還是介入了這場家庭紛爭,本來得要大川家賠付大海和江氏的醫藥費的。可是郎中說了,王氏的傷最厲害。肋下的骨頭都裂了縫兒,保養的好的話,也得半年一年的才能正常活動,後半輩子,都會經受風濕之痛。
而且,郎中搖著頭歎息,王氏的肚子裡,竟然已經有了接近兩個月的身孕,這麼一番撕打,孩子都沒有流掉,真算是萬幸。
還有幾個孩子受傷都不輕,兩個小的最嚴重,阿穗手上的木頭茬子,足足用針挑了半晌兒,孩子疼的都背過了氣兒去……
裡正問過了陳大川,還要不要老宅兒那邊賠償什麼,陳大川搖頭,只請親爹親娘高抬貴手,放過他一家大小,再別找上門來了。
一紙契約確實沒辦法真正割捨開母子的親情,可是,這樣幾番折磨下來,陳大川對於母親的那份孝心,是真的傷透了。
或許,以後,就不會再藕斷絲連的,偷偷摸摸往老宅兒送孝敬去了吧?
陳老爺子頭一次沒任何話說,抽著旱煙袋,「吧嗒吧嗒」的,對二兒子,沒看一眼。
一家人,互相傷害到這種程度,也確實,硬湊到一起沒了意義,本來最看重的二兒子的子嗣問題,在這樣的時刻,也顯得沒那麼重要。
隨便王氏肚子裡這塊肉帶不帶把兒吧,跟老宅兒,關係不大了。
陳老太太蔫巴了不少,在裡正詢問為啥又帶著兒子媳婦去大川家裡鬧事兒的時候,竟然沒有理直氣壯的講述那半扇豬肉的事情,因為,兒子解釋過,那是給蛇大仙過冬準備的。
這不是最關鍵的原因,還有一個沒法說出口的,就是,陳老太太在三兒子屁股被砍的時候,看到了老宗祠的後院側門上面,趴伏著一個碩大的蟒蛇頭,圓眼珠子是瞪著的,並沒有冬眠。
早知道是這樣,陳老太太真的不會闖到兒子家裡去搶掠的。
要怪,就只能怪陳大光兩口子嘴賤,上自家門上來傳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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