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酒瘋 文 / 水木韶華
似錦很安靜,她見樂來兮盯著高高的明月,便也跟著抬頭。樂來兮轉身時差點兒沒撞著她。
「丫頭,在看什麼?」樂來兮照似錦的小臉兒上捏了一下。
似錦滿臉孩氣,眸漆黑明亮,沒有一點兒雜質。樂來兮一怔,轉身看了看一旁的飛霞,她想,假如沒有飛霞,也許似錦的眼睛就不會那麼明亮、乾淨,可見無論什麼時候,身在哪裡,有人疼總是好的。
似錦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而後笑道:「夫人,婢發現,今日月亮格外的亮,比別的十五都亮。」
飛霞跟著抬頭朝那明月望了望,嗔道:「瞎說,哪有!」
樂來兮止步,回身,「月亮圓不圓,亮不亮,看的是心情。」
似錦低了頭,抿了抿小嘴兒,樂來兮的話,她聽了個大概明白。
「夫人,您心情不好麼?今晚婢一直在偷偷觀察殿下神色,殿下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夫人……」
是麼?樂來兮再次止步,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從鏡月台到幽蘭居的似乎突然變的很長,樂來兮覺得自己走了許久。
飛霞一未語,快到幽蘭居時突然道:「夫人,蕭夫人在殿下身邊八年,協理王府已經整五年,夫人,要萬事小心。」
樂來兮動容,拉起飛霞,良久不語。
進了院,樂來兮突然道:「飛霞,你想爹娘嗎?」
飛霞未語,似錦卻嚶嚶抽泣起來,見樂來兮與她擦淚,又慌又急,手忙腳亂,「夫人,我……婢,想爹娘了。」
似錦擦乾眼淚,「我都快不記得爹娘的模樣了……」
飛霞抹了抹眼角,沒好氣的瞪了似錦一眼,「我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樣?你看你,惹夫人傷心了!」
似錦聽她如此說,連忙止淚。樂來兮親暱的點了點似錦的額頭,「無論怎樣,她們總在你身邊存在過,心裡知道她們存在,就好了……」
「飛霞,也許,你的爹娘此時與你一樣,正站在這樣一片清朗的夜空下,望著這圓圓的月亮,正在想你!」
樂來兮說這話是笑著的,卻聽的飛霞止不住的落淚,她抬頭望了一眼明月,突然跪了下來,衝著那輪皎潔的月明磕了個頭。
就在似錦發怔時,飛霞突然回頭對樂來兮道:「夫人,您是我這輩見到的,最好的主。」
樂來兮笑著點頭,由似錦攙著,走回了大殿。
前腳剛踏進門檻,耳邊卻傳來一個雄渾、霸氣的聲音,「飛霞,你跪在地上作甚?惹你主生氣了?」
「不是的,殿下您誤會了,婢在拜明月。」飛霞連忙起身,與北冥即墨解釋。
樂來兮冷笑,這人還沒耍夠?不等北冥即墨開口,樂來兮冷道一聲,「飛霞,進來吧!」
「哎……」飛霞嘴上說著,眼睛卻瞟著北冥即墨,整個人一動不動。
樂來兮以為他會一如既往的咆哮,可是等了兩秒,卻不見他的動靜,轉身看去,卻見他踉踉蹌蹌的一走來,一邊走,一邊擺手,「炙烈,本王到了,你回去!」
炙烈突然睜大了眼睛,眉頭皺成一團兒,剛要張口便吃了一個犀利的眼神兒,忙慌得退後一步,抱拳躬身,而後,快步離去。
原來是喝醉了!樂來兮示意飛霞扶上他,誰料他一把推開飛霞,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樂來兮的手,叫一聲,「來兮……」
那聲調兒、眼神兒,似乎比剛才還要醉分。就在樂來兮蹙眉想把他推開時,他如一堵大白牆,突然「砸」過來,樂來兮只覺如千斤重擔,吃奶的力氣都出來了。
「喂!你既然醉了,為何不好好休息,還到處亂跑?」
樂來兮拖著他,好半天才把他扶上小榻,他如爛泥一般把樂來兮弄個人仰馬翻。
「草……」樂來兮被壓的喘不過氣兒,「起開!」
北冥即墨一個翻身兒,滾到一旁,當然還不忘帶著「福利」,樂來兮被他隨手一捲,擁在懷裡,樂來兮被濃郁的酒香纏繞。
醉酒的氣味兒,不該是臭的麼?樂來兮想不通。
「來兮,告訴本王,草……是什麼?」
他又四不像的了一遍,讓樂來兮一樂,她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北冥即墨見她笑,忍不住裹緊了她,濃熱的氣息混著酒香,一股接一股鋪在樂來兮的臉上。
「來兮,你笑起來真好看,來,再給本王笑一個!」北冥即墨托起了樂來兮的小臉兒,輕拍了兩下,樂來兮的眸躥出火苗兒來,怎麼看他都像是在哄哈巴兒。
「來兮,你生氣的樣也好看,你瞧……」北冥即墨突然照著她的小臉兒捏了兩下,樂來兮頓時氣急,「北冥即墨,你簽了契約的!」
北冥即墨突然一怔,流淌在眼眸中的喜悅突然消失不見,代替的是一絲冰冷,隱隱約約,還有一抹憂傷。
他突然起身,放開了樂來兮,那流暢的動作讓樂來兮懷疑,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裝的。
「來兮,陪本王喝幾杯!」
倏爾清冷、冷酷的語氣唬人一跳,見他東倒西歪的爬近窗台,樂來兮鬧不清了,不知他是真醉還是假醉。
飛霞與似錦抬了一架小案,放在小榻上,又擺了果、糕點,還有一壺溫酒。
北冥即墨自斟了一杯,又與樂來兮滿上,舉杯,「來兮,你總是要離開的,就把本王當成一個異國的朋友。」
「每當月圓之夜,也可以想起本王,在遠的某個時空角落,還有本王這樣一個朋友。」
他仰起頭,望向窗外,已經深夜時分,星星不似那麼繁爍,隱退了許多,薄薄的雲層依稀游離,那輪圓月越發明亮。
樂來兮被他說的有一絲動容,此時她已經分不出真假,攏了攏額前的發,舉起了酒杯,「干!」
溫潤香溢的桂花酒下肚,令人整個身都溫溫的,放下酒杯,樂來兮笑道:「這是我自從來到這裡,你說的最漂亮的幾句話。」
北冥即墨搖晃著身,自斟自飲了兩杯,樂來兮盯著那張紅暈綻放的臉,突然覺得有些滑稽。
「來兮……」他喝完,便搖晃著身爬了過來,將樂來兮擠到一個小角落,「你要想聽,我每天都說給你聽。」
他箍著她不放,眼睛灼熱、燙人,樂來兮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我不想聽……」
北冥即墨哈哈大笑,放開了她,又與自己滿上。
「來兮,與本王說說你們那個國。」
樂來兮與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想聽什麼?」
「說說你們那裡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樂來兮懵了,這要從何說起呢?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下嘴的地方。樂來兮沉默良久,忽而開口道:「我們那裡與你們這裡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們這裡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小老婆,而我們那裡,男人想找小老婆,絕大多數都是偷偷摸摸的。」
一杯酒剛要下去,愣是停在了嘴邊。
北冥即墨來了大興致,性放下酒杯,「怎麼講?」
「在我們那裡,一個男人一次只准娶一個老婆,如果兩個人過不下去了,便分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個男人如果背著自己的妻找了小老婆,一旦東窗事發,會被浸豬籠的。」
「浸豬籠」個字猶如晴天霹靂,北冥即墨如一尊雕像,動也不動,他怎麼也想像不到,一千多年後,男人與女人的地位被翻個個兒。
「你,你沒有騙本王?」
北冥即墨酒醒了大半兒,樂來兮暗樂,看來,這也是一個醒酒的好辦法。
樂來兮實沒忍住,從心頭湧出的笑一下上臉,北冥即墨立刻成了大黑貓,臉鐵黑鐵黑,冷酷道:「就知道,你在戲耍本王!罰酒一杯!」
樂來兮接過酒杯,笑著一飲而盡,見他仍盯著自己不放,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無比認真的道:「雖說不是浸豬籠,但是,現實有時會比浸豬籠還難受,眼見著與自己生活多年的妻不再理你,永遠走出了你的視線,一個和睦的家庭就此支離破碎,怎會不難受?」
「愛一個人,就會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她,如果有兩個人,一人就只能有一半,如果是個人,每個人只能有分之一,無論你偏向哪一個,其他人得到的,只有無盡的傷痛……」
樂來兮及時收住了嘴,覺得自己說多了。
良久,北冥即墨沒了言語,而後,他狠狠的飲下大杯,看的樂來兮眉頭緊皺。
「來兮……」他沉綿的開口,「你與母后很像,本王說不出為什麼,總有這樣一種感覺。」
他又飲了一杯,聲音有些酸沉,「但是,母后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
樂來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一個冷酷、霸道、唯我獨尊的王爺,眼睛裡居然亮晶晶的。
「母后仙逝那年,本王只14歲,但是,本王已經在沙場策馬奔騰與敵廝殺了兩年!本王是母后心中的錚錚鐵骨!」
他很激動,說幾句,便喝一口,一壺酒很快見底,樂來兮又續上第二壺。
「母后一走,那個女人便鼓動父皇,將我趕到這偏僻的汝安成,她成了皇后,她的兒成了,可是,這天下,是本王一刀一劍打下來的!本王征戰沙場十年,十年……」
「府裡的那些女人,不是父皇給的,就是那個女人送的,一個接著一個,都想讓本王沉迷女色,都想讓本王喪志!」
北冥即墨說到動情處,踉踉蹌蹌的走下小榻,突然撲倒在地,酒壺與玉杯摔了個粉碎。
樂來兮大急,趕忙下榻,費了半天的勁兒才將他弄起。北冥即墨雙眼迷離,貼著樂來兮,嘴裡喊著:「來兮……來兮……」
「來兮,你與本王彈一曲可好?」北冥即墨歪倒在窗台,歪著頭,怔怔的望著樂來兮。
樂來兮沒有言語,轉身將博古架上的吉他拿下,仍坐回小榻。
須臾,清亮、婉轉的歌聲響起,「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一個個跳動的樂符飄出窗外,與清風絞在一起,直上青天,在那輪皎潔的明月中隱去,又飛入雲裡,樂來兮望著愈發清幽的夜空,劃過最後一指。
再看身邊的北冥即墨,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藉著窗裡窗外的柔光,樂來兮突然發現那張熟睡的臉,竟如嬰兒那般嫻靜,安然,略有一絲美好。
(補9月3號的,ok!欠的賬總算還清了……艾瑪,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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