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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交鋒 文 / 水木韶華

    樂來兮不勝酒力,一直睡到次日中午,剛起身便覺頭暈暈的。飛霞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樂來兮眉頭一皺,「這是什麼?」

    飛霞笑道:「殿下為夫人準備的醒酒湯。」

    「飛霞,我現在好好的,不需要喝這個。」樂來兮一把推開了她。

    飛霞頓了頓,又道:「殿下吩咐婢,一定要讓夫人喝下,昨兒夫人多隱了幾杯,又在窗口吹了風,一定要喝的。」

    樂來兮別有滋味兒的盯了飛霞一眼,心中甜滋滋兒的,她怎麼聽都覺得飛霞在哄小孩。

    想也沒想,樂來兮隨即接過那晚湯汁,皺著眉頭喝下一口,竟然不像想像中的那麼苦澀。早說嘛!樂來兮一飲而盡。

    「嘻嘻……夫人還是那麼的怕苦。」

    似錦端著銀盒走進來,面若桃花,拿剛才的事兒打趣兒。

    「鸚鵡餵了?」樂來兮朝窗外望了一眼,外面的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嗯!似錦點頭,不等樂來兮梳妝,便俏皮的笑道:「夫人,待會兒有驚喜!」

    樂來兮與飛霞相視一眼,見飛霞也懵懂無語,樂來兮覺得有點兒神秘。片刻,似錦走出大殿,來到走廊的花架下,將鸚鵡的鐵架掂在手中,來到窗下。

    「夫人萬福!」似錦對著鸚鵡說了一聲。那滑稽的樣惹的樂來兮直樂,可真是個鸚夫人。

    「夫人萬福!」那鸚鵡跟著叫了一聲,樂來兮呆了,不是因為鸚鵡說話,鸚鵡舌,她是知道的,關鍵是這只鸚鵡說話的聲音,不仔細聽,竟與似錦無二。

    飛霞也呆了,這只鸚鵡自從來到這裡,還沒開過口呢。她不相信的爬上小榻,對著鸚鵡喊了句:「夫人萬安!」

    那只鸚鵡立刻跟著道:「夫人萬安!」那聲音,又似飛霞。

    哈哈!樂來兮真是開了眼了,這鸚鵡,居然可以模仿不同人的音色。頓了頓,樂來兮惡作劇的對著鸚鵡說了句:「hello!」

    那鸚鵡睜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小腦袋左歪歪,右斜斜,愣是沒出聲。

    「哈哈……」樂來兮樂上了天,飛霞、似錦連帶著那只鸚鵡一起,傻愣愣的,不知她為何發笑。

    「hello……」

    就在樂來兮大笑不已的時候,那鸚鵡四不像的發出了聲。

    好牛叉的鸚鵡!樂來兮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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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萬里,沒有一絲游雲。湛藍湛藍的天空,美的如一塊無邊無沿的藍寶石,令人心曠神怡。

    紅色的曼陀羅一綻放,妖冶,神秘,像仇恨的火苗兒,生生不息,一直到玉蘭軒,仍堆積著曼陀羅的影。

    蕭汝荷吐了血,一夜未眠。玉蘭軒上上下下的婢女忙了一晚,又是喚醫,又是煎藥,環兒與簟兒寸步不離的守著蕭汝荷。

    當雪白的絹上多了一抹紅艷艷刺眼的鮮血之後,蕭汝荷的心,瞬間涼透了。

    爭了八年,這就是爭的結果。蕭汝荷淚眼婆娑,完全顧不得自身的形象。

    大小婢女全部被趕出了屋,只留環兒與簟兒在屋內接應。

    「夫人,您好歹喝一些吧,姜御醫說您急火攻心,需仔細調養,您不喝藥怎麼行?」環兒捧著藥碗,好說歹說。

    蕭汝荷將別過的頭扭過來,眼睛腫腫的,沒了平日的神韻,「養好身有什麼用?他對我這般無情無義,讓我死了算了。」

    環兒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夫人怎麼這樣說,殿下只是怕夫人累壞了身,想讓夫人歇息歇息,怎會無情無義?」

    「是啊,是啊,夫人,殿下之所以讓夫人放權,許是想讓夫人修養一番,養好身,好給殿下誕下一個健康的小世。」

    簟兒在一旁接的快,環兒連連點頭,忙道:「簟兒這話說的對,夫人,即使協理權一輩在手又怎樣?重要的是,只要有了世,就什麼也不怕了。」

    「世」這一詞對蕭汝荷的誘.惑是大的,光一聽就覺得幸福無比。閤府上下那麼多女人,這麼些年,誰也沒懷上個一男半女,只是因為北冥即墨常年不在府中,即使從邊疆回來,不是去京城,就要處理各種公務,幾乎沒有時間生孩。

    「夫人,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現在邊疆安穩,殿下又不用去京城……」

    環兒的話,讓蕭汝荷氣消大半,心裡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她毫不猶豫的接過藥碗,將那苦澀的藥汁兒一飲而盡。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嫵媚聲音,「你好大的膽,本宮聽說姐姐病了,特意來看姐姐,你居然敢攔本宮的,不想活了?」

    剛壓下的火氣頓時重新湧上心頭,是個人都知道,湘采柔來幹嘛。

    環兒搖頭,不想讓蕭汝荷出去,蕭汝荷冷笑,「本宮,怎會向半個身已經入土的人示弱呢?」

    說完,蕭汝荷起身,給環兒一個眼色。環兒走出門外,傳了一聲口諭,令湘采柔在外面稍等片刻。

    湘采柔暗自冷笑,都這樣了,還擺譜兒,還以為自己是當家「主母」呢?

    蕭汝荷畫上濃艷的大妝,強力支撐著身,走上木梯,直到她在正位坐下,才命環兒宣湘采柔進來。

    神高氣揚的湘采柔扭動著楊柳細腰,緩緩的踏進了玉蘭軒的大殿,剛抬頭便見蕭汝荷高高的坐在正位上,心裡猛地一個衝動,脫口而出:「喲!聽說姐姐吐了血,怎麼這會不在榻上躺著,又起來了呢?

    蕭汝荷神色一驚,須臾恢復如常,「本宮身好好的,怎會吐血?妹妹很希望本宮吐血麼?」

    「哎呀!瞧姐姐這話說的,妹妹一聽說姐姐身不適便來看望姐姐,珠兒,將本宮親手做的糕點與蕭夫人呈上來!」湘采柔轉身對大婢女珠兒命道,而後又笑盈盈,「姐姐可是冤枉妹妹了!」

    蕭汝荷命簟兒收了糕點,道一句費心,湘采柔笑的前仰後倒,瘋了似的。

    「姐姐這下可得閒了,再不用操心這個,想著那個,男人有道是無官一身輕,咱們女人,也一樣,咯咯……」

    湘采柔一邊說,一邊笑,有些癲狂。

    蕭汝荷心裡陰冷,面上卻笑道:「妹妹說的是呢,本宮打理王府這麼些年,確實累了。」

    「可是妹妹卻為姐姐打抱不平,你看咱們正妃姐姐,什麼也不做,當了這麼些年正經八兒的王妃,真是輕鬆呢!」

    蕭汝荷聽她說的如此猖狂直白,諷刺自己協理王府這麼些年,仍是庶的,即使再是名義上的當家「主母」,可骨裡還是庶的,不禁有了一刀捅死她的衝動。

    這時,只聽湘采柔又道:「那東姐姐也是,一來就得了封號,又拿了協理權,我看殿下疼她的緊,說不定有一天生了世,那正妃的名號會被她輕輕鬆鬆的拿去……」

    「世」那個字眼兒徹底刺痛了蕭汝荷的心,這不是她唯一的希望,而是她的救命稻草!府裡所有的人都知,江蒂娥活不長,正妃一死,那空的位……

    不!蕭汝荷倒抽了口冷氣,我決不能便宜那個賤人!

    在收拾那個賤人之前,眼前的這個,必須去死!

    蕭汝荷半天沒有反應,湘采柔放下茶杯,抬起了頭,卻見蕭汝荷笑的絢爛,正納悶兒時,只聽蕭汝荷道:「嗨……妹妹說這些糟心的事兒作甚?剛剛本宮仔細瞧妹妹的氣色,發覺好,再仔細一看,妹妹的臉竟瘦了許多,本宮甚是奇怪,一天之內,竟有如此變化!妹妹定是有妙方!」

    湘采柔一邊撫摸著自己的嬌容,一邊洋洋得意,心裡對蕭汝荷那張圓潤的臉、豐腴的身鄙夷至,又老又醜的八怪,就是給你一個神仙開的方,也拯救不了你!

    「姐姐說笑呢,妹妹哪裡有什麼妙方?許是,這兩餐用的少,瘦了些也說不定呢!」

    「喲!是嗎?」蕭汝荷故作驚訝,「看來,本宮也要節食了!」

    湘采柔一聽,得意之色湧上面容,毫不遮掩,心想,你就是絕食,也沒用!

    又略坐了一會兒,湘采柔才趾高氣揚的離開,她的前腳剛一踏出院門,蕭汝荷「撲」的一聲倒在榻上,渾身冷汗。

    環兒和簟兒慌的將她攙回裡間的軟榻上,蕭汝荷突然道:「環兒,限你一個時辰之內,查出是哪個賤人走漏了風聲,說本宮吐了血,快!快去!!」

    環兒得了命令,忙馬不停蹄地的走了出去,一個時辰後,一個叫茜兒的小婢女被杖斃。

    湘采柔喜氣洋洋的踏進了夢蘭軒,走進大殿的時候,竟開心的轉了兩個圈兒。她仔仔細細的看著屋內的每一樣東西,心裡卻飛了老遠。

    年了,她處處受蕭汝荷的壓迫,剛來府上時,她是得寵的,因為她活潑,愛笑,北冥即墨與她在一起很是輕鬆,便常來夢蘭軒。

    可是突然有一天,蕭汝荷不知使了什麼法,北冥即墨不再輕易踏進夢蘭軒半步,她使了無數的法,可是總不濟人事。

    而今,蕭汝荷完全失勢,年老色衰,又無嗣,湘采柔一想到這些,做夢也是笑的。

    「珠兒,去把本宮的凝脂膏拿來。」湘采柔將絹兒配的瘦臉粉添了點露,做成膏狀,又給它起了一個十分雅致的名字,凝脂膏。

    湘采柔接過那膏,對著銅鏡往臉上抹了又抹,越發覺得自己的面容嬌俏可愛,就連膚色也變白變嫩了許多。

    抹完之後,湘采柔對著銅鏡照了又照,良久,她喃喃自語的道:「不要臉的賤人,想與我一樣美麗,下輩吧!」

    窗外,日頭突然跑進雲裡,天色猛的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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